楚牧之摇摇头：“不，我们先去见见皇帝。”
大夫愕然。
楚牧之已经打算好了，他要去和皇帝坦白，自己是赵明远的女婿。
这样，他就是赵明远的救命恩人，他应该不会怪罪于他。
楚牧之不是傻瓜，他早就察觉了赵明远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愿意冒险。
他要赌，赌他的前途，赌皇帝的仁慈。
他要是死了，赵明远必死无疑。
赵明远的计划是，若是皇帝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肯定不忍心处置他。
楚牧之就能保证他父母的平安。
他要是赢了，楚氏宗族会更盛。
楚牧之想得很多，但他唯独忽略了赵明远的毒牙。
赵明远是想拉着他做垫背的。
楚牧之想要反抗，却因为体力不支，倒地昏迷过去了。
赵明远的眼皮微抬，看着楚牧之昏睡过去，他的嘴角勾了勾。
他的毒牙上，涂满了剧毒。
只要拔.出来，他当即毙命。
可惜，楚牧之居然不相信他。
不过他不需要相信。
翌日，皇宫传来消息，说楚家楚牧之谋逆，被赵明远撞破。
赵明远为了报仇，刺杀了楚牧之。
他本人，被乱兵所伤，已经咽了最后一口气。
楚牧之的尸体，被乱军拖走了。
朝堂哗然。这次，不单单是楚牧之谋逆的事，还牵扯到了赵明远。
朝中的言官纷纷抨击皇帝，说皇帝包庇亲戚，纵容楚牧之谋反，还派遣大量的禁军追捕楚牧之，使得百姓惶恐不安，民怨沸腾。
皇帝怒斥楚牧之：“他是朕的妹夫，是朕的亲人，他不忠不孝，朕岂敢饶恕！
朕念他是功臣，特赦他，赐死！”
此话一落地，整个京城都震惊。
皇帝竟然真的赐死了楚牧之。
更何况是在赵明远被害死的当晚，毫无征兆的赐死。
大臣们纷纷上奏，恳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一律驳回。
朝臣们都懵了，皇帝的举动，简直荒谬。
他不顾朝廷重臣的劝谏，一意孤行要杀了楚牧之。
楚牧之是赵明远的亲表弟，皇帝如何狠辣至此？
楚家也是朝廷大员，他居然说杀就杀。
朝臣们再三请旨，皇帝始终无动于衷。
这场闹剧，一连七八日。
每天早晨，朝堂就热闹起来。
楚牧之被赐死，赵明远的尸骨尚未找回。朝臣们哭喊着，非要逼迫皇帝收回圣旨。
皇帝大怒。
他将赵明远写好的诏书丢到了大殿的龙案上，指责众人，
“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朕登基数年，勤政爱民，兢兢业业。他在外面做生意，赚取私利，贪污赈灾款项。
朕一心待他，他居然伙同奸臣欺君，残害忠良......
他是什么货色，朕比任何人都知道。
他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朕念及旧日情分，饶他一条性命，他居然还想要诬陷朕？
你们谁有这么蠢，跟着一个谋反的贼子，欺君罔上？”
他怒吼着，咆哮着，歇斯底里。
朝臣们噤若寒蝉。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陛下，暴躁易怒。
而皇后娘娘，坐在太医院的院首位置，一直沉默。
她脸色铁青。
大夫们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陛下！”楚氏宗室的人跪下，替楚牧之求情，
“老侯爷虽然有错，可牧之是无辜的啊，请陛下饶恕牧之吧......”
“朕不饶他，谁来替赵明远讨个公道？”皇帝冷冷道。
众人骇然。
皇帝的目光阴测测扫向了大夫，厉喝道：“说，赵明远究竟是怎么染病的？”
大夫噗通跪下，磕头求饶。
“......草民只是按照赵大人的吩咐，给楚大人下药。
楚大人服用的剂量，并不深.入，赵大人自己不小心碰了下，就中招了。
草民也是怕事情败露，才给楚大人下药，草民并不知道他的毒牙会咬人。”
“胡言乱语！”皇帝厉斥，“朕今日若放你离去，天理何在？”
皇帝手里拿着匕首，抵住了大夫的脖颈。
“你要是不说实话，朕现在就要你的命。”皇帝威胁大夫，“你若不说，朕砍了你。”
大夫吓坏了。
他跪伏在皇帝脚边，痛哭流涕，不断哀求：“草民真的冤枉......”
“你是冤枉的，赵明远就不是了吗？”皇帝反问，“你们这些庸医，不配活在世上。
你们不配医术，更不配为人！”
皇帝的刀刃，猛地往下移。
大夫惊恐大叫，浑身颤抖着。
皇帝的刀刃，就停顿在他喉咙上方两寸处。
鲜血溢出，浸透了衣裳。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脸色惨白，神智似乎崩溃，双腿发软。
半晌，他哆嗦着道：“陛下饶命，草民不敢撒谎。
草民......草民不知道赵明远是不是故意的，但赵大人是真的有意谋害楚大人的性命。
他让草民给楚大人服食砒霜，草民不懂得毒性，只知道这是慢性毒。
赵大人说，吃完了这碗砒霜，就会毒发身亡。
他说，他是想要楚家全部覆灭。陛下，草民没有撒谎，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草民给楚大人下毒之后，偷偷溜走，躲了起来。
等楚家大爷带着棺椁进宫，草民才回去，说是赵大人已经死了。
草民以为陛下已经处死了楚大人，才放松警惕，以致被抓。求陛下开恩，给草民一条活路。”
皇帝的眼眸猩红。
楚家和赵家的矛盾，皇帝清楚。
楚牧之被赵明远陷害，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赵明远是要借机除掉他的儿子，夺了楚家的势。
而楚牧之，又是要对付他的侄女。
这种复杂的关系，令皇帝愤怒。
这件事，绝不仅仅是赵明远谋逆造反这么简单。
皇帝心思飞转，脑海中浮现了楚家几兄弟。
赵明远不会那么快死。
他要留着一口气。
楚牧之一旦死了，赵明远就彻底失去了价值，他会被打压到尘埃里去。
而楚家的其他人，则有翻盘的机会。
楚家内部，肯定还有一股暗流，蓄积着危险，准备随时爆发。
这股危险，不管是针对皇帝，还是针对楚家。
只要楚家有异动，皇帝都会提高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