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家是武官世族，我爹爹曾经是武将。后来我祖父去世之后，我娘家也慢慢败落了。
不过现在还勉强撑得住，倒是不缺钱花。”姨奶奶道。
顾瑾之哦了声。
“你娘家的姑娘们，可嫁到别处？”顾瑾之又问。
她这次问的，是她娘的堂兄弟们，还有叔伯姊妹等。
姨奶奶就摇头。
“我娘家没分家，我爹娘膝下也没有庶女。
我们家的女婿都在外面谋事，也没有庶女，所以我家不讲究分家。”姨奶奶道。
顾瑾之微怔。
姨奶奶就问她：“你可是有事？”
“没事。”顾瑾之摇头，“我记得您的娘家有五个侄女吧？”
“是啊。”姨奶奶笑着道。
“那么。您的五位侄女。有没有适合做妾室的？”顾瑾之笑着问。
她的笑容明丽灿烂。仿佛天际的朝霞。
姨奶奶愣住，半晌才笑起来。
“你是嫌弃我们家女儿不够体面，想纳妾？”姨奶奶问她。
顾瑾之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嫌弃您的家境，我只是觉得您这么多年没见过娘家人了。
我既然是您看着长大的，理当多孝敬孝顺您的。”
姨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浓，笑着说：“好，我记住了。我回头叫人打听打听。
若是有合适的，我给你挑选几个来，你也挑选几个。你们姑嫂关系融洽，我就安心了。”
“您太抬举我了。”顾瑾之笑道。“我和您的侄女差远了。”
“那也没关系，都是我的骨肉嘛。你喜欢哪一个。咱们挑挑。”姨奶奶笑道。
顾瑾之笑着点点头。
她又陪着姨奶奶闲聊了半晌，这才告辞回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春雨进来禀告，说有位叫赵老爷的管事来求见。
顾瑾之心中一跳。
“快请！”
她对丫鬟说道。
那个管事穿得光鲜。
“是。”丫鬟退下去。
片刻，丫鬟领了一位三旬左右的中年男人进来。
那男人长相斯文俊秀。
“给表姑娘请安。”男人跪下磕头。
顾瑾之站起来。走过去扶起了他。
“您是？”顾瑾之含笑询问。
她生了副极其美貌的脸庞，笑靥浅淡，眉梢却有种妩媚，令人移不开眼睛。
“我是赵老爷。”男人介绍自己，“小人是您母亲的管事。昨日得知您要走。老爷让我来送送您。”
他态度恭谨，语调柔和。
顾瑾之就笑了。
“夫人可好？”顾瑾之问他。
“夫人挺好的。”男人道。
顾瑾之嗯了声，示意赵老爷坐。
“这次回乡省亲，您需要置办些什么，尽管吩咐下去。我替您跑腿，您不用客气。”赵老爷笑道。
顾瑾之笑道：“真是劳烦您了。”
“表姑娘客气了。”赵老爷道。
顾瑾之笑了笑。
“您的车马行，什么时候装修好？”赵老爷又道。
“我定下了三个月之期。到了年底就差不多了。”顾瑾之笑着道。
赵老爷颔首。
“我初六就启程。我想从您那里取一张单子，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改一改。”顾瑾之道。
赵老爷立马掏出纸笔来。
顾瑾之写了一张，递给赵老爷，道：“就这张吧，我回去交代他们照着这单子采购。
您再帮我添几匹缎子，给我四婶送去。还有，您也给我娘家写封信，告诉他们。您回家省亲了，我娘会派船送东西来，您留心收好。”
她的神色很郑重。
赵老爷也不敢怠慢，仔细收了信件，道谢。
顾瑾之让人赏赐了他茶水钱，把他送了出去。
回到内室之前，顾瑾之突然又想起一桩事，便喊了锦屏：“你去把陈大夫请过来。”
锦屏应了。
不一会儿，陈大夫提了医箱进来。
他给顾瑾之请了脉。
顾瑾之的病症，已经好了八成，剩下的就是养伤。
陈大夫叮嘱顾瑾之，切忌劳累，好生卧床歇息，不宜动弹。
顾瑾之答应了。
陈大夫就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问顾瑾之，要不要给她配药。
“暂时不要。”顾瑾之拒绝了。
她要留着药。
等她走了之后，顾瑾之又把那封信拿出来，重新看了遍。
她的眉头轻蹙，陷入了沉思。
她的丫鬟秋月端了茶盅进来，见她愁眉不展，问道：“姑娘，怎么啦？”
“我怀疑，我大姐的死，和我娘家脱不了干系！”顾瑾之喃喃。
秋月吓得手一抖。
她手里的托盘跌到了地毯上。
她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会呢......”秋月喃喃，“我们小时候，您的母亲还带我们去她娘家玩耍，我们都认识她舅舅和舅妈的。”
“她不是舅妈的女儿。”顾瑾之低声，声音压抑，“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秋月整个人呆若木鸡。
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扑到了顾瑾之身边。抓住了顾瑾之的胳膊，惊恐万状。
“您说什么？”她颤抖问。
顾瑾之抿唇。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缓缓道：“她不是我娘。我不是她亲生的。”
“怎么会？怎么会？”秋月喃喃道，“不是您娘亲，为何您姓顾？”
“因为......”顾瑾之咬唇，“她被人偷梁换柱，抱错了。我娘原本的名字，叫顾氏，我叫顾瑾瑜。
我娘是我继父的妻子，也就是我继父的继室。”
秋月震骇，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嘴巴微阖，目瞪口呆望着顾瑾之。
半晌。她又噗通跪到了顾瑾之脚下，痛哭流涕。
她不断的说，她该死，是她疏忽了；她害怕失去了主子，就乱说谎。
我真不知道。您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她一句比一句难受。
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她一直在哭，哭得昏厥过去了。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纷纷进来瞧瞧。
顾瑾之则吩咐她们赶紧将秋月搀扶了下去。
“姑娘，您别担心，秋月她也是一时糊涂......”紫藤劝慰顾瑾之。
“无妨。”顾瑾之道，“她也是担心我，以及她的孩子们，故而胡言乱语......”
众人都叹息。
顾瑾之的外祖家在庐州府，离京城不算近。
她母亲嫁进来二十七年，都未曾离开过京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