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支步摇多少钱？”
店员笑着道：“八百两。”
顾瑾之道：“太贵了吧？”
“不贵的。”店员笑着，“咱们是江南最有名的玉簪行。这步摇是宫里娘娘赐的，皇妃、郡主、王爷都有赏。
您若是嫌贵，可以换别的。”
“那就给我包起来。”顾瑾之笑道，“我们就要这支了。”
她从素雪手里，抽出一张八百两的银票，给了店员。
店员恭敬送她们出门。
顾瑾之和素雪走远了之后，顾瑾之道：“我不想要那么贵的。”
素雪道：“姑奶奶，不值钱的。这支步摇不算顶级的，价格比较合适。”
顾瑾之笑。
她也是随便挑了一个。
这是她自己的私库，她想用就用。
她们俩转了几圈，买了两匹缎子，和几件衣裳。
楚牧之也回了家。
他一回来，就问丫鬟：“姑奶奶回来了吗？”
丫鬟摇摇头：“没有呢。姑奶奶去黄家了。”
楚牧之的脚步顿时停住。
他眉宇沉郁。
顾瑾之居然去黄家。
这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猛地抬眸，眼底露出戾色。
他朝外院奔去，去了黄老板的家里。
正逢黄老板夫妻俩离席。
他拦在门槛外，问顾瑾之怎么来了。
顾瑾之笑道：“黄老板，我给你开了方子，每隔三日就煎汤喝。”
黄老板感激不尽。
楚牧之的眼神更加阴冷。
黄老板看了眼楚牧之，又看向顾瑾之。
“我们去外面说话。”顾瑾之对黄老板道，“你先回避，我跟他有几句话要讲。”
“好，麻烦您了，黄某先行告退！”黄老板说着，又深深看了眼楚牧之，然后退了出去。
楚牧之握紧了拳头，盯着顾瑾之，一言不发。
他浑身散发着寒冽的杀气。
“你是不是生气了？”顾瑾之低声道，声音温柔。
楚牧之不语。
顾瑾之又道：“这是治病救命的良方，不能断了。
况且，黄老板也是被逼无奈。黄家欠了人命债，不得不求助。你要相信，我不是滥用职权。”
楚牧之冷哼一声。
顾瑾之道：“我是真的不愿意管闲事。不过你要是担心我徇私舞弊，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动用关系。
更何况我只为了救人，不牵扯其它。
如果我动用官场的关系，就是滥用职权。
我是要被革职查办的......我犯不着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仕途。”
她把话说清楚了。
楚牧之仍是抿唇不语。
顾瑾之叹了口气，拉他坐下，“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说罢，她亲吻了下楚牧之的额头。
楚牧之微怔。
片刻，他才推开顾瑾之，道：“既然是为了救人，何必如此迂腐？”
“我不迂腐，我就是喜欢医术。”顾瑾之笑，“若不然，我早就学医了。我喜欢钻研各种偏方。
我曾经试验过很多次，都失败了。但是我并未灰心，我还是坚持不懈的研究。
这是一条路，我希望自己能成功。”
楚牧之道：“我理解。”
顾瑾之靠在他胸膛上。
“我也是个俗人。我没有资质，不能像祖母和父亲一样，做个大夫。
我唯一能走的，就是药材的路子。”顾瑾之继续道。
楚牧之轻抚着她的背。
顾瑾之道：“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吗？”
楚牧之道：“我。”
“错！”顾瑾之道，“是民族。”
楚牧之笑起来。
“我最爱我的民族。我是医者，我崇尚仁义礼智信，我尊重古老传统。
我喜欢中医。”顾瑾之继续道，“我喜欢救死扶伤。
我想让所有患者，都健康幸福，而不是因为疾病，而丧失生命。
我希望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因为疾病而死亡。”
楚牧之抱紧了她。
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幽香怡人。
楚牧之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觉得特别的安宁。
他闭上了眼睛。
顾瑾之轻拍他的肩膀，让他平躺到床上去。
楚牧之依旧没动弹。
他不肯睡。
他搂着她的腰肢，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两人靠在床头说话。
“你知道，黄家有什么秘密吗？”顾瑾之问他。
楚牧之嗯了声，没说话。
“黄家当年，原本是开酒楼的。后来，因为欠了赌坊巨款，黄老板和老婆孩子就逃跑了。
那时候，黄老板的妻子已经有了四岁的小女儿。
她丈夫逃难的时候，孩子被抢走了，她受刺激过度，流产了。
黄老板和妻子，带着仅剩的财物逃亡，躲藏起来。
等他们重归故里，他的妻子早逝。他的小女儿又病弱，他不忍心抛弃。
他找了许久的大夫瞧病。大夫说，他的女儿是胎里弱，恐怕养不活。
后来，黄老板请了位高僧帮忙，给女儿算卦。算卦的高僧说，这孩子命格奇硬，将来必定是个大祸害。
他妻子留下的遗嘱，叫他将来卖掉女儿，给女儿寻个富足人家投奔，将来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说完，顾瑾之静默了。
她听得入迷。
她很想知道，结局会怎样。
楚牧之则陷入了沉思。
“他妻子去了后，他就带着小女儿，改名叫黄九郎。
他娶了媳妇，生了三个女儿。前头两个女儿，嫁了两户普通的农家，都过得不甚顺心。
只有小女儿，从小聪明伶俐，长得漂亮，又懂事乖巧。
她是黄家独苗，又是男丁，黄家老爷子就疼她，宠她。
她嫁给了京城有名的商贾，夫婿很爱她，她的婚姻也是美满幸福的。
哪知道，她刚刚怀孕七月，夫婿就暴毙了。
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外室生的。他不知道那个孩子竟然是个女儿。
他的女儿不姓黄，是姓王的。”顾瑾之缓缓道。
“你说黄九郎？”楚牧之终于回过神。
“是啊。”顾瑾之点头。
“他是谁？”楚牧之问。
“你不认识。”顾瑾之道。
“他叫什么名字？”楚牧之问，“他爹爹，你见过没有？”
顾瑾之道：“我不认识他爹，也不知道他娘叫什么。只是听人提及过一些。我猜测他娘应该叫周氏。”
楚牧之沉默了片刻。
顾瑾之知晓他不愿意提及这桩往事，就道：“咱们去吃饭吧，晚膳还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