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对杰克提出带两个人来宴会时,杰克竟然毫无条件的答应了,唯一的要求是要他呆在会场,自己去接两个人过来。虽然兄弟之间的想法和原因各自不同,但达成一致后,结果到了那个时刻再去考虑也不迟。
和杰克,阿尔杰交代了一番,艾伦回头对倚在门前的杰克使了个眼色准备下楼。第二次回到碧朗,奥尔顿一眼就认出了当时孤身来喝咖啡的人。看见等艾伦的自己,眼睛一转不禁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口里还说了些什么“good luck”之类的单词,让人忍不住笑起来。
坐在车上,伊莱断断续续的解释了些关于阿尔生日的事情。让夏佐惊讶的不知所措,早知今天是阿尔的生日,就会很早准备好礼物的。
而现下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自己。
“阿尔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带礼物去?”轻轻摇下了窗户,艾伦感到夏佐这一周内起就低闷的语气。毫无隐藏的曝光他内心仍未褪去的黑色心绪。
为了不惊扰其他人,杰克让伊莱驾驶了自己的车来。
四人一车。
“他不想让你们客气吧,好歹也认识的那么熟了,而且这两周你俩又那么忙,看就可以看出来。”说完杰克不忘透过前车镜瞥了眼后坐的人。太瘦了。
夜色在车后铺张开来,一路上与车为伍的只有阿尔克拉的点点树影,摇摇欲坠的晃动着月色,泼洒在车顶,甩下一片银光驱驰向北方而去,独留挪茵河环绕着山前山后欣赏圣弗尔
余后的灯光。
好戏即将上演。
即使艾伦第二次来到圣杰尔斯,还是不得不从心底里感叹这幢建筑物的伟大。它太大了,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房子,更像是一个等待伺机的野兽,在主人的驯养下安静地沉睡。
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
看见夏佐从车上下来的第一个表情,三人还是默默地背过身掩住了笑。留了一点时间驻足欣赏过后,伊莱带着往门口走去。一路上整齐划一的黑色轿车排列两旁,从城堡的高窗外望去里堂似乎人声鼎沸,酒杯相撞的轻妙声从石隙中滑出,拍打着坚固的大理石。
料理的香味和红酒的甘醇在打开漆金门的一刹那冲晕了夏佐和艾伦的头脑。
这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场面。浩浩荡荡的几千人有条絮稳的来回穿梭在里堂内,三十九层玛瑙石阶梯被镂金红毯从中间占据了一半,左右通过空中花园的廊子里人群涌动,觥筹交错,华服礼衣擦肩接踵,面具下遮挡不住的绝颜来回滚动,香氛伴着女人特有的体香顺着头顶金光流泻。
巴黎歌剧院的提琴演奏在楼梯旁的舞台上持续了将近半日,却不敢有丝毫停歇。若是说从城堡外看去圣吉尔斯像一只野兽,那么门内的圣杰尔斯就是被野兽禁锢的美人。
优雅的斜躺而下,金银闪色从她宝石的口中倾流直下,生怕其中一根链条的折断会滑落整座灯顶。幅幅中外名画,悬挂在描漆墙边,唯独不见了布鲁赫家族的代代祖先。瓷器一如既往的摆着,晃动摇摆的保加利亚之玫轻拂而去,尖利的刺早已被修建整齐,艳丽的金刺着艾伦与夏佐的眼。
这场宴会无与伦比。
大门打开的时刻,众人齐齐转过,看见门边一前一后站立的人不禁发怔一秒,微微地低头行了礼。经过安排,所有人今晚不管在哪里均不许行礼,尤其是君臣大礼,一旦发现驱逐出宴会。女人必须带上面具,男士必须带上隐色眼镜去除瞳孔颜色。整场宴会中不能有一杯血色,更不能有一颗獠牙的暴露。
因为接来的毕竟是两个人类,杰克肯定会亲自走在前面,如若没有自己纯种的压制,不晓得又会出现怎样的杂种做出一些可笑的事。鲜血的诱惑对他们太强,以至于每一口可以让他们升天登顶。
在杰克身后,两人亦步亦趋的走着,众人从中间劈开了一条线,拿着酒杯的双手安分的并拢在胸前。这种场面任谁都会不知所措。将人带到左手落地窗旁的自助餐桌内站定了脚步。
巧合般的,音乐正常演奏起来,人群也都小步地从杰克身旁绕开各自干各自的事,只是时不时仍会有几道目光投来两人身上。
“你们还没吃晚餐,先随便吃一点,宴会等下正式开始。”回过头来,不常见的客气出现在面庞上,让艾伦很不舒服。
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他待自己和别人不同的那般特别呢?
“好,你有事可以先不管我们的。”
杰克知道艾伦还没适应这里的喧闹,但自己有事要先失陪倒是真的,看了眼一旁的夏佐在人群中找着那个人的瞳,握拳抵在唇边轻笑了下,华丽的声线传来。
“阿尔等下就会来,毕竟他是主角,开场要特别些。”
夏佐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下“没,就是随便看看,你们请了好多人来啊。”
“嗯,不请以后会有很多麻烦要处理。”杰克呵呵的笑了下,“你先好好的在这里呆着,等下就回来,嗯?”
艾伦听见眉眼露出了一丝安心,轻点了下头。
看见这人可爱的样子,还带着魅惑的眼线,从心底里想轻吻上去,可还是忍了住,向伊莱嘱咐了些,便走开。
三十九层阶梯而上,那里的王座已经被移开了,原先椅座背后的布鲁赫家族被梵高的画作接替。
请来的人是密党和其他党派遍布世界的高层领导人物和亲信,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各国的语言,各色的发饰,全世界的血族在期待着宴会的开始。
夏佐盯着人群看了好半天,终于被亮闪闪的各种东西搞花了眼。
“呐,艾伦,如果不是我亲眼瞧见这个场面,我会觉得我是在做梦。”
“在梦里如果仅是这么美好的东西,我会不想醒的,但夏佐啊,所有华丽的外表下都有它自己的脆弱,我也是,你也是。”
夏佐沉默了,但嘴角边苦涩的笑没来得及逝去。艾伦说的很对,在这一句话的背后他已记起了那一夜发生的事,他总觉得那晚的阿尔尤其脆弱。
周边的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免不了私底下对两人的指指点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类似“朋友”这样的字眼。酒过几杯后,也吃得差不多了,提琴演奏们中场休息会儿随即突然换上了新的曲子,艾伦看见杰克从侧楼上下来,身边的人微微的低着头,但那人的眼睛在扫过人群后锁向了自己。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艾伦竟然冲他勾起了唇角,一个安心的笑而已,只是看见久违的你忽然出现在我的身边。
“知道你喜欢安静不喜人多的场合,现在有没有习惯点?”
“还好,挺热闹的,总比一个人呆在学校要好的多。”明亮的眸子闪了下。
杰克知道艾伦在想什么,看过他的资料后,童年辗转不定漂泊无涯的日子让自己至今心里不好受,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保护的欲望就没停过,一刻也没有。
正想着回一句话,看见伦纳德朝自己走来,便什么也没说。
“都准备好了?”
“嗯,都差不多了,就等着……您的吩咐了。”
杰克回头望了眼和伊莱正聊得欢的夏佐,察觉到殿下的视线伊莱立即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给别人。
里堂内优雅的音乐立即停止,众人都默契的朝中央走去,看向正梯。
等着的这段期间,伊莱陪夏佐聊了很多,夏佐知道今晚他可以等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按照自己的想法,如果心中对阿尔的猜想都是真的,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起码在那个世界里,这一切都正常不过了。
出门之前,夏佐用纱布小心翼翼的裹好了右腕上的伤疤,并且拿了条黑色的方巾打上了结。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整理自己所有的情绪,阿尔那晚走后不久自己便睁开了眼。阿尔对自己所做的没有用。可他并不知道这和自己的血有多大的关系。
夏佐清楚阿尔在自己心中是什么位置,从有人把自己从血泊中捞起时,他就知道了原来可遇而不可奢求的东西早已经在自己心中生根了。他不敢去企盼什么,他只知道这条命是阿尔救回来的,接下来的路他只要阿尔好好的,其余的怎样都无所谓。
因为世界上没有比此刻心中的那份心情更重要的了。
所以无论今晚的结局是什么,即使悲伤会冲垮自己和他之间的世界,自己也只能选择最初的决定。
“夏佐,夏佐!在想什么呢你?”艾伦的声音和音乐的中断拉回了夏佐的思绪,便看到所有人都已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向楼梯上方看去。
夏佐将自己的目光上移,他知道那里站着谁,但对于心底那股情绪竟突生一种歉疚,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了今晚宴会的主角已经出现了,并且好看的眼睛越过人群一眼就找到了自己,四目相对,无需任何言语诉说,你我的心思便可知晓。
阿尔穿着一身暗格纹的西装,笔挺的身材让所有人艳羡,袖口上闪闪发光的黑色水晶小心地闪着自己的光,夺不去那人脸上的色彩,整齐的头发向后梳去,前端稍稍蓬起,改变了原先刘海下稚气未脱的白色面庞。
楼上的人对自己笑了下后开始一步步向楼梯下走来,大厅右旁缓缓推上了巨大的蛋糕,众人放下酒杯喝彩着,脸上挂着愉悦的表情,嘴边也不停的说着祝福的话语。
阿尔稳稳的迈着每一步,准备迈下另一个脚步。
然而艾伦感觉到在自己身旁的杰克突生一股冷气,放眼看去瞳中竟然不由分说的腾起一股杀意。
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对方轻握了握,接着杰克俯下身来在耳边,低语只存在两者之间的空气中“乖乖在这里别动,等下听伊莱的安排。”
说完便向阿尔方向走去,艾伦在这之后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
“啪---啪---啪--”一记响亮的合掌声传遍大厅,众人之间几名男子跟在最前面的人身后。
西德尼并没有穿合体的西服,不尊重礼仪场合的事是中立氏族的人常做的,不羁的性子使雷伏诺族名声远扬。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墨狐外氅,西德尼随即绽开的笑是刺眼的,准准确确一针见血的向阿尔而去。
“恭祝二公子成年之日大喜啊,由雷伏诺全体族员敬上的贺礼,还请少爷笑纳呢。”
细白的手向右方挥去,几名仆从端着水晶托盘小心翼翼走来,在主人身旁站定。
“当然,虽说是阿尔少爷的生年,但既然来了就得先见见殿下,不是么?”边说边向早已站在阿尔和自己中间的杰克看去。
那目光之间带着可怖的血色,挥之不去。沉淀已久的仇恨并没有收敛自己的形体,而是张扬的暴露在好看的红瞳中,预兆着死亡。
“许久不见,殿下身体可还好?上次受的伤应该已经好了吧,毕竟……殿下可是高贵的纯种血统呢。”话至此处,一丝杀意和凶狠现在暗色的眸中,倒让站在身侧房的艾伦收进了眼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抛出话的西德尼说得没有丝毫畏惧,看向同样好笑的看着自己的人,心下不禁腾起一团火,又瞬间利用理性压了下去,笑意涌上了眉眼。
“西德尼,这么久相见一次,说话依旧我行我素啊,不过朋友既然已经来了,叙叙旧倒是可以的,今天阿尔估计是没时间陪你们了,倒是我很得空。”杰克随身站定西德尼面前,两人间的距离近的可以触到灼热的鼻息。说到“我行我素”的刹那,身前的人显然瞳孔紧缩放着怒意,但他杰克却怎么会在意呢?
纯种之血的制压在西德尼进场时就已扩散,整场宴会的人屏息凝神的望着面前的两位可怕的人物,来者是谁他们怎会不知?
布鲁赫的世仇之一---中立氏族,雷伏诺。
在血族眼中,雷伏诺便是人类凡间所说的旅行者和强盗,他们的足迹和身影散布整个欧洲大陆,且行踪飘忽不定,喜欢随兴而至,更钟情于独处。雷伏诺宁愿以痕迹和记号与同伴联络,也不愿长久的栖在一处,禁锢他们的脚步。雷伏诺来自印度,是吉普赛和罗马的后代,以操纵惊人的幻象能力闻名,许多血族长时间迫害他们,但每每由雷伏诺引起的混乱
让迫害之人措手不及,轻蔑的态度更是让所有人为之恼火,比如现在这个场面。
按道理来说布鲁赫家族举行重要的成人仪式,所有氏族都会应邀前来,布鲁赫的强大让人无法忽略每一个细小的动向。但雷伏诺显然是不请自来的,两个家族在三代血宿之时不和的关系早已公诸于众不再是秘密了,而现下突然出现不得不让杰克去忆起自己受伤的那一夜。
强忍着紫红色的血瞳不再显现,杰克盯着人的眼色不免开始流露出恨怨,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宴会。
当伊莱细心的接收到殿下的指示时,廊边的侧门已打开,城堡之外响起的舞曲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人们前往,只留下布鲁赫的长老和雷伏诺氏族。
敞亮的大厅内只剩下自己人,现下也不必担心做出出格的事后,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了。只有艾伦和夏佐没有被音乐拉扯至门外,仍在伊莱身后站着。
“哥……”阿尔虽是轻轻地低语,但传来的狠毒却是让夏佐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对自己有过温柔的那面。
广场外的音乐声越响越大,人们开始在迷惑中翩翩起舞,一点点咒术不是不可以,只是之后还得找个借口搪塞一些重要人物,这些事情还得交由伦纳德去办。
“少爷啊。”短暂的思考完美的停顿,“西德尼既然送了生贺礼物,你还是收下比较好,因为看来这位尊贵的客人想和殿下好好叙叙旧呢。”
“伦纳德……”小声的唇语被杰克一字不落的收进耳朵,不禁勾起了淡色的唇。西德尼自从看见伦纳德出现在阿尔身旁视线便不曾离开,握紧的双拳已在大氅下掐出了青红的血迹。
“不,你猜错了。”随即转身了一圈,粗略的审看了遍里堂内为数不算少的氏族人物,心下暗自笑道即使遣散了大多数人,自己将要的效果还是会达到。布鲁赫长老们早已聚集在一起看向这边,其余家族的人也在悉悉索索的低头轻语着,一时间无意瞥到了角落内站定的两人,顿了顿后笑开了唇。
“今天我就是单纯地来参加生日聚会的,这么大的事雷伏诺若是不来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今天似乎有稀客来临呢,殿下,不会不欢迎我吧?”
杰克当然知道他语下何意,紧滞的瞳没有丝毫柔暖。一秒,两秒,三秒……
迈开步子一把扯起了西德尼的衣领,俯头在耳边喷薄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西德尼,不要惹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你自己走,一个我亲自送你走,先给你个机会,赶紧给我滚!”
唇红齿白下丝丝凉意冲刷着房间内仅剩的空气,所有人开始卸下了面具,寻找氧气。血族比起常人来对氧气的需要稍稍低一些,但现下的空间已经让除了阶梯上下的四人之外的所有人感到不适。伊莱适当的出现在长廊右侧的蓝斯身旁,蓝斯大人的意思自己已接收,他不想惊扰其他人,逼不得已留下空旷的空间给殿下和大人收拾残局也是不错的。
然而西德尼随即而来的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的话却震惊了准备回议院的长老和氏族头领们。
“娜塔莎的事情还没有公开,怎么可以轻易就放我这个知情人离开呢?”
“这个和阿尔真实身份紧密相关的人,应该被大家所知才够公平,不是吗?我亲爱的……殿下?”
杰克的脑中不知在一秒内飘闪过多少种可能,原先想发制人的怒意被西德尼的一句话一扫而空。
心下想的只有那重复的几句,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里堂内的人在闻言后都顿下了足,纷纷回首看向西德尼和杰克一边。女士开始摘下自己的面具,男士们的眼神霎时严肃了起来,就连长老院的人也颤抖着转身紧盯着杰克,想要个解释。此时的气氛在艾伦看来已是不妙,空气在杰克心绪松动的一刻开始缓慢流动,可夏佐却快支持不住,隐隐喘息,以手撑桌,这一举动并没有入如化成石像的阿尔眼中,而引起了伦纳德的注意,示意伊莱带着两人离开,不觉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里堂内只有自己听得见胸腔中的心跳。
阿尔在自己身边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在西德尼话后内心的一切,血液仿佛由心底向头顶冲去,“嗡”的一声巨响让自己暂时性的耳鸣起来。他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可这不可能!除了自己和哥哥外,不会有第三者知有蛛丝马迹,一切的一切在父王手下处理的不留丝毫灰烬,所有与自己母亲有染的人在当年全部被火狱处死,当年审判
此案的长老院也在哥哥的手下全部斩除,连人类也没有放过一个,而如今的这一幕却犹如真正的绞刑架一般,摆在自己眼前,偷去快要所剩无几的生命。
“不好,阿尔你先走,殿下发怒了!”几次呼声伦纳德才将阿尔叫醒,见立着的人仍在发怔眼角又开始泛红不禁拽起对方的手向楼上大步走去。
里堂内已经没有丝毫可以呼吸的余地,微闪的烛光由七层之上瞬间全部向下一层层熄灭,昏暗之中只有一层的大堂内耀着宝石吊灯的光影,所有人开始畏惧起来,寻找着氧气,每一个人大口的喘着粗气,但没有殿下的命令,擅自离开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里堂外的世界却全然不知自顾自的玩弄着音乐与舞蹈的客人。
控制全场的纯种血压从自己身边扩散开来,低着头的泛红之眼血色已充斥到无法浸染,蓝斯站立在元老院旁却无丝毫不适,紧盯着杰克的蓝瞳霎时涌起了波澜。
“蓝斯大人,殿下动了气!这该如何是好!”
“蓝斯大人!请您想想办法,伊莱大人和伦纳德大人都不在场只有您才能阻止殿下啊!”接着又伸手指向眼瞳一一开始变色的人,匍匐在地抓紧着自己的喉咙,只有布鲁赫的人还有些剩余的力气去支撑。蓝斯收回蓝色的眼继续向杰克方向看去,隐忍着笑的人正缓缓地抬头看向开始有了一点点战栗的西德尼,嘴角边不改的邪气绽开,杰克的唇已经完全变红,现下疏散剩余的人已经来不及了。
情势已经完全失控,杰克这次真的生了气。
“你看起来很有知情权,西德尼,但我想先教教你,保守秘密究竟有多重要!”暗暗的声音从耳廓边传进了心脏。
一时间抽出的手已压制到了西德尼的喉,尖锐的獠牙开始出现在唇角边,欺身压倒了不容发出一丝声响的人,杀意充斥着整个眼眶。
血腥的红肆意泛滥,在自己主人的城堡下张牙舞爪的跳跃,燃气熊熊干柴烈火。
“杰克!”蓝斯大喊一声下一秒便出现在杰克身边,挥去右手抓起了扼制咽喉的白皙手臂。可惜杰克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力气太大了,蓝斯在接触到后心下暗道不好,这小子今天玩真的!
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掐住了脖子,可雷伏诺族员们在强大的血压下却什么也干不了。不一会儿殿堂内吐血而涌的人一个两个的开始出现,长老们纷纷为其注入自己的力量,力求不让失控的殿下在此之后背负任何不该有的污点。
掐着脖子的单手越收越紧,西德尼虽和杰克正面交锋过,但每每涉及到家人问题就失控的形势还是无法改变,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自己忽然发觉杰克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已经崩断了。
他没想到一句隐隐约约的话会让杰克如此生气,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见到杰克除过泛红的眼后,另一幅凶残的样子----锋利的獠牙。
但怎么说他也是个氏族的头领,如今败倒在他人身下,岂不传出去让人耻笑?
见西德尼的红瞳杀气闪过,蓝斯不禁立即扣住了他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量由皮肤刺了进去。也许是受了杰克的影响,自己的手开始慢慢变形,在扣上西德尼皮肤的同时已变成了灰茸的狼爪。
冈格罗族的血开始沸腾,变身势在眼前。
“呵呵,杰克,看来阿尔的秘密在你心里已无可替代了呢。”
“我本不想动手的西德尼,可是你吓到了我最重要的客人,如今我取你一条命来弥补,全在我心情好坏与否。”
低沉的嗓音下西德尼再一次确定了杰克已经失控的事实。
“最重要的客人?啊我知道了……”被掐制的喉咙用尽所有力气吐着每一个字,“是那个白净的带着点魅惑人心的眼线的人类吗?”话一出口便正中下怀,趁着杰克怔了一秒的时间腾身而起,单膝触地的蹲下,下一刻便向蓝斯冲去。
野兽的嘶吼声由两人的喉咙中发出,西德尼一口咬上了对方细白的脖颈,蓝斯浑身一颤转身双爪嵌入了西德尼强硬的背部,皮肉撕裂的声音由耳膜传来,滚打在地。
在防止狼爪穿透心脏的下一刻松开了烙着血印的脖子,西德尼将口中的人狠狠甩出,蓝斯单手按地弹起,抬起手臂拭去了雷伏诺首领残留的血渍。
听见艾伦的瞬间杰克脑中的一根弦立马截断了所有,看见再次向蓝斯扑去的西德尼自己空间撕合的一秒内抵挡在两人之间。毫无防备的獠牙一口咬下西德尼耳垂下方,刺痛感由心而生。西德尼一声喊叫却发现杰克的尖锐长指已从肉中触到了白森的骨干。
“杰克!你竟敢吸食同种之血!”这一刻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本以为会按照正常的打斗模式下去,却被活生生咬断了神经,露出的白骨下方血液滑入杰克美丽弧形的利牙之下。
一旁的长老们大惊失色,然而大门忽然被踹开的声音盖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与血腥。
伊莱出现在门边,顺着门侧外一缕太阳的金光照射进屋,不偏不倚直向杰克而去。杰克快速推开西德尼闪躲开来,“露日”期间毒烈的金色日光强烈的刺痛了西德尼未来得及拿回的手腕,灼热的鞭笞感席卷而上。
“啊!我的手!”抓起右臂向黑暗隐去,刺进皮肤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衬着只剩几人的里堂安静地略显过分。
在伊莱的默许下,所有人在殿下吸血之时利用空间撕合消失在圣杰尔斯,送走艾伦和夏佐后自己便赶回了圣杰尔斯,太阳正好从东方升起。
看见殿下走上前单膝跪地“殿下,请息怒,臣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望着身下的人,紫红的瞳并未褪去,发红的唇却早已恢复了昔日的淡色,伊莱不禁一笑转而向蓝斯看去。
除了颈间有点抓伤外蓝斯并无大碍,“多亏了蓝斯大人抵挡了一段时间,才够时间让臣赶回圣杰尔斯。”元老院的人在自己的做主下遣回了议院,凭借殿下内侍的名义,没有人敢在圣吉尔斯违抗他的命令。
“阿尔呢?”动了动被血丝浸染的喉,血色的眸子依旧透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压制。
“回殿下,伦纳德大人已带着少爷回到了黑白酒店。”
隔了半晌,还是补上了一句。
“……艾伦和夏佐也由臣安全送达圣弗尔,请殿下放心。”
杰克的身影晃了晃,伸出拇指擦拭了下唇边留有的西德尼的血渍,那人早已捂着右腕站在伊莱身后,像是从未受过一点伤似的,伤口开始慢慢的自己愈合,眼瞳紧锁的恶意让蓝斯不禁警觉起来。
右腕上的伤疤虽说在自己缝合,但被日光灼伤的淡淡淤痕隐隐可见,怕是挥不去的一道风景。
“杰克,今天我烙下了疤痕,来日我让你痛不欲生……”向前一步刹那出现在伊莱身前,与杰克鼻尖相碰,耳语紧接而来。
“我要让你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在我手下,你给我记着……”语毕后退一步站定,终究恢复了平日不羁的神色。
“阿尔的事在我手上算布鲁赫在雷伏诺这里的一笔账,不想它公开,你亲自来找我……”
身后的仆从在主人的召唤下一一出现,带伤却低首抚心,随即在光影中留下一片虚幻。
圣杰尔斯的大门始终未合,硕大的光亮涌进。杰克转身上了楼,耳畔那句低语久久不曾逝去。
“伊莱,备车,去圣弗尔。”
待杰克上楼后,蓝斯收到了等待伊莱留给自己的话。
“-----蓝斯大人,长老院那里拜托您了。”
蓝斯勾了勾唇,在伊莱消失后随即向长廊迈开步伐。
嚣张了一夜的黑被白霸占,凌乱的里堂在自己身后随即各自恢复了原样,杂乱的血渍与撕打下撞翻的饰具片片凑起完整的身。
“杰克啊,你又留了一堆麻烦给我,还是得哥帮你出面解决呐……”响指亮起在空气里,伴着消失的人影。
化身黑色巨狼向门外冲去,金刚的尾巴之后大门“砰”的紧闭。
一片死寂,结束所有的一切。
番外篇 伊莱(1)
夜晚怕是最不容易让自己消受的时光了罢,每每见到即将锐利的月再次变得饱满,又从饱满变为露骨,眼睛便无法合上般,在游丝的空气中游荡。
第一次,第二次,直到第三次,紫红色的瞳才再次出现。那一眼的忘却,从穹顶上直视而来,空气已经开始流动,但呼吸在看见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的那一刻,开始停滞。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句话在心中不知道已问过多少遍,也许是从自己的血快要被吸干的那刻,也或许是自己喝下他的血那一刻起,一切就都这样定了。
在殿下发现自己的那一夜,像极了来圣杰尔斯后的每一夜。从殿下房间出来后,扣下的金色把柄连带自己无奈那般的声音一起发出了。剩余留给自己的,怕是满天星辰的作伴,比月亮更要多一些罢。
一切照旧的生活着,殿下也是,血族也是,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原本已脆弱的生活。碎片像针扎一般让殿下措手不及,唯独自己看得够明白,却唯独自己再也不可能牵扯入任何人的生活。
抚帘的手徐徐放下,饱满的唇明朗的在月中扬起。殿下对那人其实是一见钟情,只是殿下自己不知道罢了。因为每一眼看去的自己,紫红色的瞳中有着殿下从未有过的思念。
这应该是世上最容易察觉的感觉了吧,因为用在自己身上时,总感觉再多都不会溢出,再多也不会满。即使在跳舞的人群中仅相隔几步,也跨不去那艰难的步伐。
艾伦遇难在阿尔克拉时,只有自己最清楚,殿下是如何强忍着亲自去的欲望,却最终让自己前去。时间不紧不慢刚刚好,在艾伦摔下山崖的一刻自己赶到。然而看着一个人类口中最后低语着殿下的名字,却差点让自己动了杀意。
一样的场景在自己的身上也发生过,漆黑的街角,被数多名血奴围着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瞳已然由黑变红。气已消耗殆尽,在剩下最后几滴的时刻,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带自己回家。自己不知道那几个血奴的下场如何,只知道一身血的自己喝下了殿下的血。睁开眼的第二日已经人在圣杰尔斯。
这里的人在那人的吩咐下待自己很好。慢慢的开始专门来人教自己一些知识,再接着便有了一份工作,自己得到了的不只是同情,还有信任。
然而被自己亲手深埋的东西却始终无法寿终正寝。当吻从唇边袭来,当手在肌肤间游走,殿下每每到此为止的动作,使自己心中那团被深掩的跳动又锁上了一把锁。最终到无法释重,勒痕斑斑为止。
掐上艾伦脖子的手终于松开,只是不知道为何,总在怀疑此人身份的自己会突然下不去手,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殿下?至今也无法得出结论。就像自己的感情所有不会有人去回应,更不会得到殿下的认可。直到这一天。
放好艾伦在地上,转身向那匹巨狼看去。自己红色的瞳杀意涌现,但在发现狼皮下方的血渍后却突然一扫而空。四目相交,自己的目光却不由的化为水波,流进对方的眼里,好像对方的眼中,只有一个自己,容不下其余的任何人。
血族与狼族永世不得交好,这是世仇,不是心血来潮。
可狼的眼说话了,就那一句临走前的话打破了一把锁,和自己之后所有要走的路。
“不杀之恩,无以为报,来日相见必恩报。”
饱满的唇一遍遍在窗前复述两月前的这句话,只是物是人非,新月已然降临,殿下对那人献上了额吻,而对自己还只是来时的路人,去时无人知晓无人伴。
或许一切会改变。
或许一切尘埃已落。
但语言的魔力是伟大的,一句话改变誓言的事情时有发生。
明天也许就会再次见面,狼族首领亚瑟,你那灰蓝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愫,将如何报答我的不杀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