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酒店。
月下灯火,闪着诱人的光。酒吧内的喧嚣盖不去人类心底对欲望的呐喊。这个全巴黎最大的地下交易会所,现如今依旧保持着自己应有的特色。
劳易斯在刚才就感觉到店外忽而狂啸的风略微诡异,在露日期间连云层都很少见更不用说一阵阵音响不一般的风了。
少爷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到顶层的公寓了,过去十年因得到殿下的指示从科西嘉被调往了巴黎,在黑白内监视所有和少爷有染的人。不得不说自己的工作做得还不错,但若不是伊莱大人的心腹克劳前来通知自己身份已暴露,但也要继续干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定早都辞职去圣杰尔斯请罪了。
按照店内店外的探子情报看来,阿尔少爷自从被伦纳德大人带回来之后一直暴走到现在。
公寓内,阿尔的瞳已紫红的让人不忍直视,眼白部分在气愤的情况下全部充血。室内凌乱不堪,能被砸被烧的东西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自己想要破坏,纯种的力量便时刻伺候着。每每想起兄弟俩因雷伏诺的故意挑衅而失控,伦纳德就恨不得追去利用自己的手焚了一切。
毕竟自己在布鲁赫呆了百年以上,就算梵卓在这之前与他们势不两立,但那毕竟是过去式。
是否将一直会是过去式呢,他自己也无法预知。
自从进到这个屋里,阿尔的力量就没停过。若不是自己亲自看着把刚燃起的一团火熄灭,这酒店估计早就支持不住了吧。阿尔在回忆里挣扎着完全与现实不搭边,双手抱头单膝虚跪着,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伦纳德只听得清几个字,无非就是这个可怜孩子的生母----娜塔莎
这件事要说起来年代久远的连自己都记不清是何时了,殿下的母亲与娜塔莎是当时久负盛名的姐妹,惊为天人的相貌各自带有各自的属性,但唯一相同的却是姐妹二人都足够一眼便能魅惑人心。杰克的母亲作为姐姐,温柔与善良兼存,这在血族中极为少见,做事沉稳果断,对待下人也好对待朋友也好生性开朗,而妹妹娜塔莎则阴柔寡断,小心谨慎,完美无缺的面庞下神秘时时刻刻笼罩着她所有的心,由此透露出的一股女性特有的内敛,让所有血族为之垂涎。
杰克的父亲莫伊陛下在当年已经坐上了三代血宿之统的位置,恰巧姐妹俩的家族是名门望族,入宫前去觐见时,姐姐简与莫伊一见钟情。联姻一般就是如此开始的。然而爱情敌不过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而这一次的意外,让上帝收走了几乎所有知情人的生命,火狱之后的灵魂丧失了本应该拥有的轮回与转世。
血染了圣杰尔斯所在的大地。
杰克生年当日,觥筹交错,娜塔莎静静的看着简与莫伊在群臣前受礼。这是最后一晚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姐姐相互依偎的场景,这种场景让自己觉得恶心,每一次都那么痛彻心扉。当下好的药酒起效,当翌日来临,莫伊睁眼看见的不是和简一起的房间,而是娜塔莎的闺房。
数日后,娜塔莎宣布怀孕。消息最初只有莫伊和简两人知道,但不知何时流言四起,长老院不得不找到陛下公开议事。在布鲁赫族中,私生子是绝对不允许存活的。得知一切的娜塔莎找到自己的姐姐哭诉,她相信心爱妹妹的姐姐会原谅自己,就像她所说的那样,爱是禁得起考验的。
“简,在你的光辉下,我想得到的永远得不到,但是我爱他!就算和他在一起的不是我,我也想要留下属于我们的回忆,杀了我吧,但留下我的孩子……”
“你精于巫蛊之术,娜塔莎,若是我不答应你,想必你自有办法,但杰克才过成年,你不要伤害他……我会亲自去议院,立下誓言,你产后将由我亲手诛杀,凡是与你有染的人包括我,都将受到火狱,孩子将以我亲生为名义生活在王室之中……我爱你妹妹,但是我们之间爱错了同一个人,我不想再连累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还有莫伊……”
“简,我的灵魂早已不是我的灵魂,一切从见到那个巫师时就已改变了,死亡只是我的宿命……”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和巫师做交易!他能换给你什么?以你的生命为代价吗!娜塔莎!你丧失了理智!”
“是的!我早已没有理智,从你们成婚的那刻起!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输给你,但是没有爱情的人会死的!你懂吗,你不懂,你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就像我永远感受不到你的幸福……”
“杀了你自己,你能得到什么?”
“姐姐,你知道这世上除了血族外我最爱的是什么吗?是预言啊……”
一年后,布鲁赫王后逝世,全血族长老前来吊唁。
简的死对外宣称为难产而死,莫伊陛下自不愿唯一的爱人承担一切,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与长老院达成协议。在一切悲剧发生过后,为了不让自己忆起关于两个女人的死亡,将阿尔送往英格兰抚养,直至自己进入沉睡后,由杰克接回。
兄弟俩的羁绊或许就是从相见的那一刻起就有的,伦纳德至今还记得阿尔第一眼见到殿下时让自己暗自震惊的眼中,那深深涌起的杀意。
和此刻毫无分别。
角落里的人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沾满的鲜血是先前向伦纳德来通报消息的探子的,如今尸首无从去处。此时此刻若是阻止眼前的人,后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对纯种血的压制只会带来屠杀后的血场。
阿尔虚弱的靠在墙边,剧烈的心脏跳动之声传至房间每一个角落,滴下指尖的血在没有光亮的房中只能透过气息告诉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伦纳德立在门边,白色的西装上沾了几滴血渍,看样子人已发泄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走去时,身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空间中仅有的寂静。
“阿尔,阿尔你给我开门!我是夏佐!”
刹那间紫红的血瞳紧缩至中央。
敲门声仍在继续,伦纳德看了眼僵硬的阿尔轻轻地按下了把手。
“不许开!”阿尔喝着命令到,但为时已晚。
夏佐下一刻便闯了进来,然而立即顿在了门边,血,满地的血,全身的血,还有……
阿尔那双来不及收回血色的瞳。
“听我说,”自己轻按了按夏佐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到,“少爷他现在只会听你的话,你必须救他。”说完后便关上门离开。
两人呆的房间里,只有夜晚的凉风徐徐透过破败不堪的帘幔下吹来,隐隐月色模糊的照亮起一切。在夏佐眼中,此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
惊心动魄。
缓缓抬起脚步,向角落中虚弱的人一步步靠近,鞋底带起的血浆一丝一毫的滴落,踏过仍在奄奄一息燃着剩余的火的地毯,站定在阿尔面前。
“阿尔,我来了,我来看看你……”抚上侧颜的右手迟疑了下,因为那双慑人心魄的双瞳,随后轻轻拭去脸上的污渍与血迹。
“你来干什么?”一把抓住脸颊上的细腕狠狠问道,口中的血腥因相隔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喷薄在夏佐鼻尖。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夏佐的眼神中极少有的决断不禁让自己放开了他的手,别过了脸,却立刻被扳了回来,“阿尔,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我已经和你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准你死。”
最后五个字顿顿出口,让现场的空气停止了旋转。
“呵呵,”夏佐被阿尔带血的低笑而吓到,心脏不禁一缩,然而下一瞬人已被反扣在墙边。阿尔高大的身影抵在眼前方,“谁说我会死?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弱?弱到会因为一些事而自寻死路?”
“可,可是,伦纳德刚说的话,还有你满身的……”
霸道的唇吞咽了未出口的话,惩罚疯狂的吻几次让自己差点丧失了理性。不小心被咬破的唇角而流下的腥甜交换在口腔中。阿尔丝毫不理会,反而更加贪恋的啄食着没有了抵抗力的薄唇。
在自己快要窒息的那一刻身前的人适时的放开了惨遭蹂躏的唇,粗重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挑动着不明所以的暧昧。
“阿尔……你……你想憋死我啊你!”正想一脚踢去却看见那蛊惑人心的双眼后,怯生生的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谁送你来的?啊,我知道了,伊莱把艾伦放在圣弗尔随后让你来找我?”眉毛微挑,夏佐感觉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压迫感从身前传来。
“嗯……他说你可能会控制不好情绪,和……殿下一样,叫我来让你清醒清醒。”
“怎么清醒?”听见话中有话夏佐不禁红透了脸,别了过去。
“我说,你可……你可别乱来啊!否则就别想再见到我!”
“是吗?……”身子越压越近快要呼吸不上来,然而却扑通一声倒在自己身上。
“阿尔!阿尔!”
艾伦,我想见你。
这是杰克此时此刻脑海中唯一的想法。血色的腥甜还充斥着自己的瞳,握着方向盘的手,褪去了应有的神经跳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白和青紫的伤痕。西德尼下手并没有自己狠,堂堂雷伏诺首领不会蠢到将自己悉心收集的把柄不费多时就公布于众,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只有一个----交换条件。
这不是自己做的第一次选择,却是最难的一次。
因为这场万无一失的变故扯进了他艾伦。
“我要让你最爱的人死在我手下,你给我记着……”
“如果你不想它公开,亲自来找我……”
西德尼的话清晰的顺着风回旋在耳边,阿尔克拉的寂静冲垮了所有的理性。然而却建立不起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足够装得下我所有心绪的世界。
艾伦,等我。
黑色的夜下,同色调的跑车疾驰而来,紧急的刹车毫不隐瞒的流现了主人心情的焦躁。夜晚下的圣弗尔平静而安详,丝丝点点的月色滚动在池边,形成晕开的光圈,一层层荡着,却扫不尽世上所有的污浊。
一切已变得不再平凡,不再安全,不再美妙。
杰克与艾伦的对视刹那,电流仿佛打通了空间,直直通向两人之间,和着池水的青涩,和月的空灵,连接着你我。
艾伦,找到你了。
原本只想在月色下做些思考的艾伦,在看见眼前的人的那一秒,心脏还是不争气的骤停了下,但仅剩的理性压制了所有的涌动。故作镇定的抬起清丽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迎视对着自己的那道灼热的视线。
杰克的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定,每一步接近心中所想的人,每一步心中便多了份安定,直到最后一步在他的面前,由上而下俯视着透着孤寂影子的人。紫红的血瞳此刻还在闪耀着自己的彩光,夺去杰克脸上所有的月色,吸饱了月的精华放着自己的魔。每当望着那瞳,自己便会不由自主的掉进一个不知名的深渊,那眸子太熟太熟,熟到不敢承认,不敢回忆。
可惜潮水般的涌动在自己明亮的眼底掠起了波澜,一切,被杰克收进眼底。
那期间的一瞬,杰克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父王。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细白的手臂撩起袖子,在身侧的池中戏着,水波的光影晃了自己的眼。
“想见你。”闻言的人轻轻顿了下身,转身对了过来,轻巧的挽起了裤腿,抬头时早已准备好的笑绽开在了嘴角。
“来玩一次吧,杰克。”
眸子中闪现而过的悲是杰克并没有注意到的。牵起对方的手,站定在池中,血色的瞳依旧锁着自己未放,不禁暗忖,弯腰捞起了一把水送了上去。
杰克本就没有从自己的心事中走出来,又突然被人用冷水泼了一把。柔湿的发角渗着水从额角贴下,一滴一滴打在池水中,泛起波纹。
艾伦看着眼前的人被吓到似得不动,心下不禁更想恶作剧一把,用手上沾着的水弹到了杰克脸上。
“哈哈哈,惊为天人的杰克也变成落汤鸡了啊!”
话还没完自己一个踉跄仰倒了下去,瞬间四溢的水花在两人间打开,却莫名的引了杰克笑了起来。
“扑哧---站都站不起来还想和我玩?”嘴上虽然这么说手却还是温柔的伸了出去,拭去了艾伦仍未褪色的黑色眼影边,一遍又一遍的轻拭着,饶有弧度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慑人心魄。
“切~小失误而已,再嘲笑我小心我让你喝水喝个够!”挥挥冰凉的小拳头。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了。”拉着艾伦站起身,眼光不经意扫到精修的被水浸湿的衬衣,暗暗咽下心中的一团火。
定好规则后,艾伦一个大力踢出了水花,笑到自己被水花呛到,乘着这个空隙被杰克反还了两击,极力用手去抵挡,终究挡不住全湿的结局,心一横干脆用脚碰了碰池底的喷泉开关,刹那间水柱升天而上,在身侧掀起了水的帘幕与世界。
时间消逝,笑声透过水波不断传来,丝毫没有减缓,丝毫没有停歇。交换在两人手心间的水浪似乎带了股甜沁,香味弥漫在整个圣弗尔。
每一次艾伦眼边溢出的笑意,会不经意让自己勾起唇角。水柱对面那人修长的身体不断抵着自己泼去的水花,可爱至极,却又妩媚至深。
等到两人全都筋疲力尽,杰克踱步来触了触开关,关闭了全部的修饰,剩下空壳的月光。艾伦头顶的珠水顺着额角流至细长的眼尾,靠近去轻轻舔去了水雾,艾伦却并未反抗,静静的等着杰克此次来找他要说的话。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呢?”
“叫我名字。”
“杰克。”
“一直想听你亲口叫我的名字,艾伦。”,脸上开心的笑丝毫没有掩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然而笑容过后一闪而过的担忧让艾伦皱起了眉。
“艾伦,和我回圣杰尔斯。”冰冷的话没有丝毫商量和回旋的余地。
“理由。”
“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我想保护你就够了。”
“杰克啊……”
“艾伦,求你不要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今天西德尼他……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拥抱围住了自己,不紧不松,却感受得到那健硕的胸腔下每一次掷地有声的心跳。耳边的声音越说越小,掩去了杰克心中藏不住的担忧,不由得伸手回抱了面前的人。
“好,我答应你……”
怀中的高人轻轻怔了一会儿,又紧了紧手臂,头蹭上了艾伦的颈间,“嗯,呆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
火热的身体凑着冰凉的水刺激着每一个角落,空气听话的在身边环绕,一圈又一圈,带着甜腻。鼻息逐渐加重,在两人唇角边徘徊,在印上艾伦轻薄的唇瓣时,原本焦躁的心绪被风扫而逝,留下的只有柔暖,回旋,舌齿间炙热的交换。
空中月下,淡色的两抹身影在水中而立,四散开来的暧昧冲淡了圣弗尔孤夜下的阴森,丝丝微喘在月色中低涌,唤不来以往身处其中的孤寂。
艾伦,这是你第一次的吻。
小小的心脏在胸腔中暗自思考。
艾伦,不要陷太深。
-----可我已经踏了足,接下来又该如何按着计划走?
艾伦,不要忘了当初的誓言。
-----我记得,我不想灰飞烟灭。
那就走好每一步,不要乱了你的步伐。
-----就这一刻,让我沦陷吧……
绵长的吻结束之时,不舍总停留在眉目之间。十二点已过,该脱下的华服早已消失,真正开始的从现在开始。杰克的指尖在脸庞上游走,陶瓷的皮肤让他爱不释手。
在他的安排下,一切并不需要自己打包动手,为了满足自己上学留宿的情况,值班室还是一如既往的供自己使用。几句重复叮嘱的话后,黑色的车乘风而去,独留一人浸于月色之下。
换好了舒适的干衣,轻薄的身躯在夜中而立。
沦陷的一刻还是消逝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圣弗尔的寂静比不过自己周边的沉默。
现在比不过,以后也比不过。
恰如星空中的月,终将阴满晴缺。
“艾伦,不要失了初心,否则誓言的结果,承担的是你自己啊……”
暗自低喃,与风为伍,手抚上虚色的半空之中,摸不透明日的自己,将是怎样的姿态,面对怎样的未来。
阿尔太累了,累的在夏佐的照顾下,沉沉地不愿醒来。微微张了张半迷糊的眼,看见的便是那牵动心脏的明丽,像水一般清澈的眼是他阿尔最好的疗药。
“你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不久,一个多小时吧。”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还能睡得如此安稳?
揉了揉乌黑睡扁的发,准备撑床起身才发现右手背被花瓶碎片划伤的口被乖乖的包扎了上。
周围仍是一片狼藉,只是多了一丝凄楚,少了一分可怖。帘幕晃在夏佐周围,衬着那疲倦的神态。
刚刚的睡梦没有了往日所有的痛,因为噩梦没有来。有关于母亲的事,是自己和哥哥之间永远解不开的结,从第一眼起,一切之后的事,已经不再那么简单。在伦纳德带自己来黑白的路上,失控的自己隐约听见探子来回报,狼族首领尼克劳森给自己发了一封邀请函,希望自己可以赏光以成年血族的身份前去做客。这其中的各种缘由已差不多理清,哥哥也不会不知晓此次密信,关键在于去与不去所造成的影响。
尼克劳森在“重谈会议”中与哥哥谈判破裂,消失的真正头领至今仍未出现,以暂代的身份弟弟尼克劳森上位。其真因究竟是逼退陷害,还是另有深因,此刻自己如果现身,说明谈判还有一丝生机,不知道他们的条件是什么。综合所有,只有必然走一趟了。
“阿尔,阿尔?怎么不回答我?”
思绪被重新拉回,夏佐疑惑的眼神投来。
“没,夏佐,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刚给你说的听见没?”
“你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语气依旧平和。
见眼前的人不好开脱,望着自己的瞳有了点点涟漪,不禁心下一颤。
“夏佐,你怎么了?”阿尔伸手揉向有些白淡的面庞。
自己刚才说了很多,但只有一句话是重点。
陪阿尔走过这段让他伤心的时光。只怕这样说出来,他定会刨根问底,因为任谁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不得不走。
现下议院已知了部分被杰克隐瞒的实情,长老们找上他来是迟早的事,原因无非两个,一个是让自己不出现在已有一场风波的阿尔身边,母亲的事已经足够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另一个是自己的存在已被西德尼和其他人知晓,如果自己呆下去,那么拿自己来牵制阿尔作谈判是早晚都不可避免的事。
两个原因之外只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真正消失。
自己选的只可能是前者,让阿尔看着自己死,他做不到。
如果后患与早痛让自己选择,他更喜欢早痛。
见夏佐一人坐在床沿目不转睛,仿佛在想什么似的,阿尔伸手戳了戳细白的脖颈。
“你一个人又在瞎想些什么呢,警告你啊,不要想背着我偷作什么决定,懂?”狠狠地揉乱了柔软的发。
定定的望了望阿尔的脸咽了个口水,抓起一旁的枕头砸了上去,“懂,懂,懂,我懂!”
“那就好,我的事由不得别人做主,长老院那边定会找你,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我身边,嗯?”
“嗯,呆在你身边。”
窗外的月隐隐爬上末梢,晃动的街道上一如既往地被黑暗洗劫,不沾一点光明,唤不醒迟来的黎明。
一件风波尚未平息,阿尔已决定前往柏林。
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只能各自珍重。
唯一留给夏佐的,是自己公寓的钥匙,静静等自己回来。
圣杰尔斯在曙光之下,失去了夜晚的阴暗,换上虚假的精致伪装。同一片巴黎的天空下,我们终身的故事进入了轮回的轨道。
艾伦勾起诱人的唇,嘲讽尽显其中。
“你终踏上了不归路……不要像我一样,有个悲惨的结局啊,夏佐……”
太阳大的遮盖了一半的天,似水一般流下来的月光闪在艾伦白皙的肌肤之上,月波漾漾在表面,掀不起平静熟睡之下的波澜。艾伦用手揉了揉眼,这是来圣杰尔斯的第二日。每每强烈的阳光照进,那股温暖像极了那晚喷泉下的吻,轻柔的叫醒自己,睁眼看着新的一天。
自己很喜欢光,不论哪一种形状的他都喜欢,似水的,似云的,似箭矢的,都能带给自己柔和的暖色。他太需要这种暖,不仅过去,将来更甚。
进入圣杰尔斯后自己再没有见过杰克,倒是伊莱一直按时按点的照料自己,剩余时间也不经常见到。自从阿尔生日当晚的事情发生后,圣杰尔斯多多少少在议院方面需要处理一些问题。听来找自己聊天的伦纳德说,长老们没有多大权利可以反抗莫伊陛下,这种闷愤延续到杰克这里,便会伺机爆发。
“殿下还很年轻却拥有巨大的权利和力量,让他们这群长老害怕的不是殿下,是死亡而已。”
艾伦嘬了口浓香的咖啡抬了抬头,回味着伦纳德刚说出的话。
“你……不怕殿下吗?我的意思是……我们都不是正常的人类,你懂。”
这是他等了很久的话。
“伦纳德大人,在大人心中有什么可以超越恐惧,亦或是超越生死呢?”
“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伦纳德挑了挑英俊的眉,“怕是没有东西可以超越生死,因为你们没有可失去的资本。”
艾伦笑了,开心的容漾起在唇角边,勾勒了完美无瑕的唇廓,“伦纳德大人的答案就是这个问题的正解了,不是吗?”
“哦?如何解释?”
艾伦等着那人咽下了飘香的茶水方才开口。
踱至窗边雪白的直筒裤下,笔挺的立在藏红厚重的幔帘旁,抚帘的手未曾放下。
“作为人类,生死带走了我们的一切,或许,真没有什么所谓的超越,因为一扇门的关闭,代表的仅是一扇门的关闭而已。”
“我们失去不了任何,也带不给自己所有,所以恐惧对我们而言一文不值,我没有可失去的,只有还未享受的,不是吗?”
杰克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给心脏一股刺痛感,却不能撕破对你撒的每一个谎言。
对不起,杰克。
圣杰尔斯的午后,迷宫森林之上偌大的房间里,伦纳德起身告别,和艾伦聊天很开心,也完满的完成了殿下托给自己的任务。他不想让艾伦一个人继续感受没有家的暖,临走前再次回头让那人好生休息,滚落山崖后留下的伤疤仍在隐隐散着血气。
“请少爷留步吧,我还需要去处理公务,今晚也许还是伊莱按时来照探少爷,不要太伤心了。”
艾伦只是淡淡笑下,一闪而过的虚冷让自己捕捉了到,本打算要迈出的脚,停在了原地。
“能容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请说,伦纳德大人。”
清冷的眸子转向艾伦的瞳,像要望穿一般探寻着无底之渊。
伦纳德突然发现,这不可一世的眸子下,压制着的波澜正在伺机等待着爆发。
“艾伦,你能以人类的身份一直爱着殿下吗?”
瞳孔瞬时打散在白色的星空下,颤抖了下的微瘦身躯即使在落日后的余暗中,依旧清晰可辨,呼吸声断在自己话语完结后的句点上,一声声强烈的心跳打在两人周边的空气中。
“少爷,你没事吧?”这种情况自己猜测过,但希望它最好不要发生,悲剧就在于,你猜想中过糟的结果,往往确实的发生在你眼前。
“没……没事,”艾伦知道,此刻的自己要面对的还有许多,“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鞠躬之后,伦纳德按下了金制把柄。
空寂感随之而来,蜷缩起一丝丝泛红的眼波,抛在干燥的空气中。
这一次的对话,让两人的心里都有了底,一个对自己的怀疑多了一分把握,一个对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划上了句点。
因为这个命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硕大的城堡下,连亩的庄园倾献在脚下。玛丽山上的叶香顺着东北风徐徐而过,露日间的雨水已干涸了自身,只剩下夜空中闪闪发亮的几滴摇摇欲坠。
晚饭后因一人实在太无聊,便出了城堡,站定在玫瑰园旁。夜晚的圣杰尔斯安静如初,摇曳的烛火之影倒映在艾伦眼中,勾起了儿时的回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太多事,让人无法预测,无法捉摸。
迷宫森林占据着庄园的四分之一,偌大的玫瑰藤缠绕着每一处拐角,越往深了走,颜色越艳丽,红的绽开一朵朵血色,在月光下耀着妖冶的光。圣杰尔斯的迷宫森林出自血族巨匠沙士之手,迄今已逾越百年,传说中能走出这片迷丛的,只有真正孤单的人。
因为一旦一个人走到尽头,孤单便会驱使着你回到原点。
艾伦伸手触着每一处欲滴的花,眸中映着的微绿,让小小的飞虫望而却步
一步一步,不知不觉中的左拐右拐,便已深入了迷宫之中。午夜的圣杰尔斯开始四处散着点点的阴气,雾气越来越重,染湿了衣襟。艾伦感觉到了冷,伸手紧了紧单薄的衬衣,欲按原路返回,。
但他不知,午夜后的迷森是会改变自己的样貌的。几圈绕下后,之前见到的荧光小虫早已不见踪影,迷森太大了,让自己无从下手,只得按着感觉选择每一个岔路口。
-----少爷,你能以人类的身份一直爱着殿下吗?
-----你不会对我们产生恐惧吗?
-----请您早点休息吧
伦纳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石子般不动声响的砸在心里的波痕中,泛起的涟漪逼出了眼角仅剩的泪。哪里都找不到出口,可是我却想要回家。
说谎的人拥有着无法比拟的强大内心,杰克,从第一眼起,我便深陷了一个泥沼。我总以为自己的内心已足够强大,可以在谎言的背后承受你给予的一切,但望着你面庞的每一时刻,我都在发誓,过去的事可以不再发生。但有些事我却无法忘记,那种恨的感觉,那种失去的体会,我感觉的撕心裂肺。我一手握着独自的过去,另一首却握着有你陪伴的未来。但我只能放弃后者,因为爱与恨,永远无法兼得。
如果说对我心中的恨是一种解脱,那么对你的爱便是无法见天的太阳,云层重重,挥不去笼罩我童年的阴霾。这是命运,却也是我们之间的孽缘。
迷森上方,新月在眼中摇坠,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却无法找回原来的路,摸上荆棘丛的手心扎过了血痕,顺着臂弯流过,青翠的绿倒映在瞳中,微微张合的唇吸着压制之下的空气,体力已完全不支,脑海中却有的是能力回溯幼年的种种。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记忆碎片,包括父亲最后一眼的凝望。
滚烫的滴打在地面,划过脸颊,刺激着心脏。已经两小时了,会死在这里的吧,真搞笑,和我现在的境遇一模一样呢,彷徨,迷失,不知所措,最后却是那样的离去。注定的结局被自己提前知道,心理真的很不舒服啊。
又一次来回的拐角处,花开艳丽,妖冶的红淌在星河中,每一朵都如同血色,让人生畏。
站定的人左手摸上了最大的一朵,却又被尖利的刺逼回了手,无奈的笑,转头欲向前而去,然而一个身影的存在,却让自己难忘终身。
“艾伦,你想让我再发一次火吗?你到底在干嘛!”
怒吼的声音由小径的尽头传来小径的这一头,每一下打在自己的耳膜,掷地有声。
“我在问你话!你到底一个人来这里干嘛!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杰克的瞳从第一眼时已变色,周围的氧气开始变少,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艾伦努力让自己不喘息,这一微小的细节似乎让对方强压低了怒火,空气缓慢流动起来。
小径不过二三十米远,却将两人隔在尽头,花香时不时飘至鼻边,落入自己的泪中一起掉下。
“……杰克……”
一秒的时间有多久,自己永远也想象不出来,只是一个孤单和拥抱的差别吧。
“傻瓜,身上这么冰,还穿这么少,是想生病吗?”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管多远,我都会找到你,就一秒,就给我一秒的时间,让我紧紧抱住你,艾伦。”
“……”
“这是你走过的路傻瓜,其实我就在这路口,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我们之间要多少次错过,才能乞求你这一瞥,如果没有限制的话,就让我一直等你,好不好?”
“好……”
被抱紧的怀里,低喃的声音快要听不见。仿佛全世界的语言此刻在心中,却一句也讲不出来。
杰克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艾伦只是安静地睁着眼,咽回倒退的泪,有些事是永远没有结局的,就好像有些问题,永远找不到答案。
怀中的人已沉沉睡去,拦腰抱起,唤出了迷森外待命的人,在圣杰尔斯的几天,杰克恨不得吞下艾伦身上所带的气味,发现自己找不到人,当时那股慌张和怒意是伊莱少见的,在迷森内的殿下,割破了手掌利用血引找到了那人,等出来时,那人早已体力不支昏睡而去。
站定在伊莱面前,只留下一句话便进入古堡。
“下次再有闪失,连你一起受罚。”
“……是,殿下。”
看着熟睡在怀中的人,还是不舍的放入了被中,洁白的被套衬着乌黑的发丝,底下尽带憔悴。用手指一一捋过额上因汗水浸湿的发,渐渐地开始注入自己的力量,帮助恢复体力。
月色朦胧,似今夜的一切虚幻虚假。
“明天带你去玛丽,所以快醒过来,艾伦……”
耳边的轻语,穿过空气,直射阳台,阳台下的迷森门前,站定的身影晃动,未曾离开。
只是那手心攥紧的孤独,不小心溜回了心脏。
殿下的那句话,不仅是责备,还有坚决。
三人的事日复一日上演,月光作证,未来到底还有多久才来。
阿尔走了两天了,被焚过的公寓已然焕然一新,只是寂寞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夏佐轻轻抚了下阳台边巨大的山茶,狠狠地吸了口透过风传来的新鲜空气,一切忽而缩小,穿越空间呈现在水晶球表面。
纤细的手摸过额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唇在面上。
“圣子,阿尔此次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嗯……”
“圣子打算怎么办,要插手吗?”
挥手打断了后半句话,“当然不……露日已至,这期间不许猎食的规定还未违反,只是……又多了个人参与进来了,布鲁赫最近事情频发啊……”
“我想尼克劳森无非是想要回他哥哥而已,如果双方开战,圣教正好有理由肃清一下血族了。”
“嗯……这也是我所想的,开始变得有趣了,就不得不多一些手段不是吗?伯格,我要你找一个将死的圣徒,把他带来,我要亲自见见。”
“这……圣子……”
“没关系,不会有事,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他而已。”
“那好吧,臣现在便去……看看那人。”
“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提前制造有利条件才是最聪明的人,该是替人类们着想着想的时间了。”
圣教的地狱是冰冷的,外表是光辉的绚丽下,囚牢中的恐惧感是穿越心肺的。圣教并不是自血族产生起就有存在,而是由被初拥的一代血族亲手制造的,就算在这个基础上,血族与圣教的关系也是永远都扯不清。
当圣教的身影现于世上,牵制就时刻存在着,人类与死亡,血族与鲜血,种种矛盾在被拨开的时刻总是伴随着战争的爆发,于此时候,圣子的力量便会充分显现,因为圣子的消亡意味着圣教的灭亡,圣教的灭亡意味着人类命运的转折。
这个平时只以普通宗教信仰现身的组织,暗地里的真身却是个沉睡中随时会醒的巨龙。
当伯格出现在地牢大门前,识趣的守卫急忙让出了位置并利索的开了铁门。由此进入,一路湿气扑面而来,其中的生硬与死亡的恶心感无论伯格适应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当摇曳的烛火在潮湿的墙壁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都会联想到一个人---魔王撒旦。
圣子要见的人应该就是前面最靠里的囚室里的人了。
一路到尽头,几乎没有人经常去探望,因为千年圣战的失利让圣教失去了对血族的绝对控制权,从而双方各退一步立下《新月誓言》,即使这样,上代圣子也丝毫不能容忍,而此中被关押的人就是当年圣子心腹, 艾维斯。克里斯
“大名鼎鼎的圣子之爱,如今却沦落至此啊……把门打开吧!”伯格叹道。
“是,大人。”
随着久违不开的门被缓缓推动,一丝丝铁器生锈的摩擦声在空气中低鸣,流露出的愤恨和思念全部传达至伯格耳中。
大门完全打开,黑漆漆的一片嵌进了人类所有能想象到的恐惧,仿佛多少死在这里头的亡灵正在耳边求助与呐喊,穿过你的身体不自量力的想要掏空你的心脏,从而丢去喂狗。
遣走了侍卫,孤身一人进了门,太久没有来访,这里的浊湿感又加深了一层,令自己更加不敢相信的是,即使在黑暗中,上代圣子的名字也依旧在房间各个角落里清晰可见,那是被人亲手刻上去的,用铁锥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忘不掉圣子啊……”自己暗道,随即又多迈出一步在房间中。
忽然脖子上一紧,细密的丝线勒进了皮肉中,大力的向后拽去,丝毫不留余地的手段让自己几余丧命,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呵呵,看看这是谁来了?亲爱的伯格教徒,伯格先生啊……”
“克里斯!不,艾维斯!你最好快点放开我,我奉圣子之命前来,置我于死地你只会更加痛苦!”
不知是这句话中哪一个关键词戳中了不该戳中的点,身后的人怔了一两秒后松开了自己的脖子,并独自朝里面走去,沉重的步伐每一下都掷地有声,即使双脚暴露在外,那承受着全身重量的脚踝却也依旧如此坚毅。
伯格松动了下自己的脖子,整理了下衣服重新站好,眼角中突然而来的畏惧感此刻连自己也难以置信。这个男人是全教中除过圣子以外的头号危险人物,没人敢动他,也没人敢在他手底的杀意下苟延残喘,因为当他泛起杀心,你已经丧失了思考的余地,也许下一秒,你的头颅便会在身体的右侧欣赏那脖颈间完美无缺的切口。
艾维斯只有一个弱点---上代圣子。
咽了把口水,即使自己资历最深,能力强大,但想要对抗眼前的人,怕还是牵强了些。
“圣子?”
埋头低下的人终发出一声低喃。
在黑暗中,透过小窗口洒下的月光衬托着那人的一头银发,似魔似幻。
“是圣子派我来看你,艾维斯,多年不见,你连老朋友都想杀?”
“哈哈,伯格,我亲爱的朋友。”
闪亮亮的发随风晃动了下。
“艾维啊,你应该不记得,自己在这里有多久了吧,要是我估计早已经熬干了身体,但是你却不一样。”
“时间?在我这里,没有时间,我想回到过去就是过去,我想创造未来,就是未来。”
“你的气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丝毫没有锐减,反而更加深了,像极了你那双---和你哥哥完全相反的碧色眼瞳。”
黑暗中的人顿了下身,坐在床沿边修长俊美的身材展露无遗,显然他的反应并没有达到伯格期待中的效果。
“艾维,我直接开门说亮话吧,你在这里已经呆了百年之久,外面的世界就算没有怎么改变,却也和你此时的记忆有一番出入了。圣教签了新月誓言以后,政局大变,政府一直知道我们和血族的存在,但那次战争却让他们伤透了脑袋,虽然在我看来,他们的脑袋里只装了一堆干草或是浆糊。”
咳了咳,接着说了下去。
“政府下令弑杀了当年所有参与圣战并让圣战失败而归的人,理由是,为了他们的人民。看看吧!这多可笑啊!我想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朋友?”
“别给我卖关子,伯格,你进了我的囚牢,只要我想,你认为重见光明的几率能有多大?”
“可我要说的正是这一点,艾维。”声音暗自渐渐小“圣教在当年被政府残忍的手段肃清了一番,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是被救出来的,你可知他是谁?”
然而那人并未给予回答,而是站起了身走到窗边下,月光如泼墨般洒向了全身,碧波般的双眸中倒映着月的影子,泛不起一点点波澜,这幅画面让伯格大吃一惊,因为时隔这么久,当年最为俊美的容颜依旧没有褪色,眸子的绿却更加深刻,像湖潭被打翻了般,耀着隐隐的光彩。
“艾维斯!你竟然!”
“我当然知道,当年的一切。”
好像发现自己的不镇定,伯格换上了沉稳的口气。
“你如何知道的,关于圣子死去的一切。”
“因为……我爱他,他心脏停止的那一刻,我能够感受得到。”
这句回答显然出乎自己的意料,自己只考虑到至今仍旧存活于外的他的探子,却并未想到他利用的不是情报,而是自己的思念。
“是的,圣子并未能逃过政府的眼,而我却在圣子的命令下被护送至英格兰,直到新圣子的诞生。”
“伯格,告诉我你带我出去不是为了给那新圣子卖命。”
“听我说完。”
“新圣子的身份至今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大家所知道的,仅限于他是被大祭司亲自领回的,是的,仅限于此,但不可置信的就在这里。”
“圣子流有独角兽之血……”
染着碧波的瞳转来,盯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要盯出个洞,伯格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说下去。”
“当然。新月誓言后布鲁赫从未再在正常的露日期间捕食人类,规矩布置的很妥当,唯独一点让现在的圣子动了气,他们不该再次牵扯人类进入我们的世界。”
“当初莫伊殿下与那姐妹俩的丑闻即使做的不露痕迹,却也屠杀了有牵连的大批人类,原因仅是因为有人见过或有人接触过王后和她的妹妹,而此次命运之轮再次转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两个人类依旧可以牵动起布鲁赫二子的世界与心脏。”
“此话怎讲?”眸子再次转回到窗外的月色之上。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类,和一个似人或非人类。”
在意料之中,艾维斯的身体轻轻怔了怔随即恢复正常。
“血族,处死便好,若是初拥,也轮不到我来动手。”
“不不不,亲爱的伙计,事情如果这么简单我也不会来找你,因为他的身份在圣子的猜测中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能轻易动手,更不能轻易动口,因为猜测只是猜测,我们没有任何确凿性的证据。”
“条件是什么?”
“哈哈,当然有条件,条件就是----自由。”
吱吱呀呀的门关上了自己的身,传来的闷响停在了地牢的尽头,地牢之外,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其中一抹却像极了头顶的皓月,银白的发丝舞动,配合着的碧眸奏响的乐,勾起了饶有弧度的唇。
数月后,自己的名字会再次震惊世界,---艾维斯。克里斯,会让他们忆起当年的一切。
雅各伸手挥去了水晶球中的世界,暗暗笑了下,脑中不停闪现过的脸庞,和那人却是一模一样。
柏林即使在十月这段期间寒意也依旧来的很早,略微刺骨的秋风穿过从车中下来的人的胸膛,他紧了紧衣领,跨入了这座被狼族高层用来休假的别墅。
硕大的白色建筑一点也不似狼族平日里的建筑口味,毕竟这只是个度假之地而已。他们不喜欢公私牵扯,公私分明是狼族最大的优点。
阿尔被人引着进了门。这是个温暖的房间,燃的正旺的火焰在壁炉里劈啪作响,水晶石台壁炉的对面正坐着要见的人。
阿尔打量了番,迈出了脚步。
尼克劳森正坐在沙发上,他看上去比阿尔大一些,或是比他哥哥更大一些,穿着很舒适随意,一看见自己进来从而抬起了认真阅读报刊的眼睛。
“哈哈!看看这是谁啊!我们亲爱的阿尔少爷,快进来烤会儿火吧!”随即又吩咐了佣人去泡壶茶,再拿些下午茶点。
“久违了,尼克劳森。”
“是呀,想当初第一次见少爷和殿下都是圣战前的事儿了呢!哦,把茶点放这儿吧,你可以下去了,我要和阿尔少爷好好叙叙旧!”
阿尔品了口茶,味道很好。在他成人之后,杰克也带他参加过一些会面,但那些饮品确实没有正在喝的这个茶好喝。
“阿尔少爷,这一路走来应该还不算辛苦吧?”
“嗯,布鲁赫家的飞机还是不缺的。”
“哈哈,是啊,布鲁赫什么都不缺呢。”
淡淡的茶滑入尼克劳森嘴中。
“阿尔少爷,希望我发出的邀请函没有冒犯到您,如果打扰到了少爷本来的计划,还请少爷多多包涵啊!”
“尼克劳森,我从巴黎来到柏林,可不是为了听你给我道歉的吧?”
“啊,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得先向你表示一点歉意,我们狼族对少爷生日当晚的事感到很遗憾。”
“那件事的发生,在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内,魔党早晚都会曝光的。”
“是的,布鲁赫是零瑕疵的贵族,在莫伊陛下后,很少有人会想到杰克殿下将会做的比他父王更好,尤其是在重谈会议上的那次。”
“你们并未答应上次哥哥给你们提的条件对么?”
“是的少爷,当然如此。”他身体靠向了椅背“那次十三氏族,巫师和狼族都在场,杰克殿下一直很包容我们,但若要让我们交出血族圣器我恐怕还很难办到。”
“如果你说的是圣器‘毒瓶’的话,如果我记得没错,在圣战前那一直是由冈格罗保管的,而战争后它丢失了。”
“阿尔少爷,你真的很聪明,‘毒瓶’的事其实也是我们无意间造成的后果,殿下想要回去那再正常不过了,并且殿下还以放了我们的俘虏大将军为条件来要回毒瓶,但是现在的我还是不能答应他,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你若是想利用毒瓶在德国保住地位,我怕没人会坐视不管。”
尼克劳森轻挑了下眉,眼光却投来极大的兴趣。
在阿尔的回忆中,圣战整整打了十四年之久,前后共有十三氏族、巫裔、狼族和圣教的加入,战火纷乱着世界。在一个世纪以前的人类眼中,这无疑是上帝降下的灾难,然而至今仍带着对圣战回忆的人类几乎不存在了,死亡已经向他们一个个伸出了手。
布鲁赫统领全血军,其想要攻打的目标却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在三代血宿集体弑杀了自己的父亲后,为了领土和权利,战争最终爆发在还未褪去血色的大地上。
有的氏族加入布鲁赫的联盟,有的氏族孤军奋战,还有的请来了狼族与兽人。
圣教的力量最终扼制了一切,谁也不知道死于这场战争的圣子究竟用了什么力量平息了战火,反正最终的结局,以新月誓言的签订落下了帷幕。
在此之后,魔党二族与密党结下仇怨,这种仇与恨谁也化解不开,届时,梵卓首领伦纳德突然归顺布鲁赫,二者结成联盟,同时圣教焕然一新,新圣子诞生,但至今无人知晓他的外貌、血统和他的来历。
就在圣战五十年后,自己被杰克从英格兰接回了圣杰尔斯。
“尼克劳森,现在各方蠢蠢欲动,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你又有圣器之一毒瓶在手,当然会更有利,但是有时候野心太大未必是件好事。”
话听完后,一段时间的沉默紧接传来尼克劳森赞赏般的大笑。
“哈哈哈,阿尔少爷,果然是陛下的孩子呢!”
阿尔眼中随即泛上了淡淡杀意又一闪而过。
笑声戛然而止,尼克劳森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喝口茶后,话匣正式打开。
“阿尔少爷,我们该进入正题了。”
他踱步至沙发后的落地窗边,双手背后玩起了玉石的滚球。两个球体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有人来报说,我的哥哥安斯艾尔。亚瑟出现在了阿尔克拉山区,你知道这件事吗?”
阿尔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并无任何消息来报说杰克的辖区下有狼族头目出现的事,看这几天圣吉尔斯的状况,他觉得怕是连哥哥也未必知晓。仔细的在脑中回忆着,他发现,自从来到法国去过阿尔克拉的人差不多自己都知道,那座山离奇之事太多,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人死在里面被吸干了血,这样想来,除过那次课外研究,呆的最久的……
只有他艾伦!
他勾了勾唇,尼克劳森看着休闲自如的阿尔依旧保持着饶有风度的状态,心下不禁暗道这二子比他哥哥还能运用pocker face,表面沉寂下的眼瞳内,那熊熊烈火却从未停止燃烧。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想必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个答复的。阿尔克拉一直是人们眼中的禁忌之地,走的进去出不来的人比比皆是,可见你的密探早已把眼光放在了布鲁赫这里吧,若是你再请我来问问,顺便提下圣器的事,威胁便不言而喻地达成了,真是个好方法啊,不过叔父莫怪罪于阿尔,我只是不喜欢说话遮遮掩掩而已。”
被当众毫不留情的揭穿,阿尔给的下马威无非是想要他不要触碰布鲁赫的底线!如果是布鲁赫所属的辖区,他们狼族当然什么手也插不上。透过金丝边框眼镜看着阿尔,心下不由一紧,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若是少爷这么想,怕是就误会我了,亚瑟的事情是我长期派在他身边的人传给我的,至于和布鲁赫有染也只是偶然的事情,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阿尔少爷的朋友会在那次见到我的哥哥啊。”
阿尔听懂了尼克劳森暗指那日因见到狼族而受伤的艾伦,眼光随即变得凶狠起来。
“你知道他们俩的存在,还特地绕过我哥哥来作交换条件,因为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会为了布鲁赫而杀了亚瑟,这样你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但是从我这里却可以,因为刚成年的血族不得弑杀一切有灵之物!”
牙齿咯咯的响声从喉咙间破开传至耳边,而那其中特有的阴森冷静和狠毒让尼克劳森大吃一惊。
“阿尔少爷,这并不能算是利用,这仅仅只是次公平的等价交换,你给我亚瑟的消息,我们给你想要的,毕竟……”
他站起身来与阿尔等高,俊俏的鼻梁与阿尔之间只差了几公分距离,“毕竟你的朋友现在正一人在巴黎,盯上他的人从你生日当晚就比比皆是,他的血有一股独特的香味想必少爷你也发现了,而我们能给自己强大的保护同样也可以分给一个弱小的人类。”
“啪!”响亮的声音传来,揪起的衣领在阿尔手里紧紧攥着,紫红的瞳释放出的野兽吸走了所有供给呼吸的氧气。
“尼克劳森,我一人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毁了你现在窗外的那些军队,不要给我放肆过头了!”
说罢狠狠甩开了手,嘴角被打出淤血的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拭去了嘴边的血痕。
“阿尔少爷若要走,请先听我一句话,亚瑟的消息已经确凿无误了,他就在阿尔克拉,我必须知道他的具体位置。阿尔少爷应该想到了黑白那边已经去了我们的人了,有少爷留下的侍卫在我们当然不敢对那孩子干些什么,但少爷不要忘了,毒瓶还在我们手中,若是由此而带给黑白和那孩子什么不利,谁也控制不了。”
血族十三圣器之一,毒瓶,若将血液滴入瓶中,血液会产生异化,喝了瓶中的异化血可以使人、兽或血族变异,并能力暴增。
这让血族闻风丧胆的圣器,在二代血宿年间带去了第一代初拥的变种,突变的暴戾与恐怖让巫师进行了诅咒神祭,一瞬间,灰飞烟灭的怪兽在尘土中游走而散。
它的可怕无异于每一个随时取命的死神,血族和毒瓶同时出现的时刻,便是死亡将要降临的时刻。
“只要血族和毒瓶同时出现,能免受处死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冈格罗用冰棺封起了它,战争后冰棺被毁,毒瓶流至德国,难道少爷忘了那句俗语吗?惹到谁都好,但不要招惹毒瓶之主!”
话刚落地,别墅外围一圈的密丛中,几十只巨大狼匹应和而来,步伐稳健与眼光的凶狠透过那可怖的扩张性瞳孔引天长啸。
“你这么做没有一点好处,你太固执了,若是今日我开了杀戒,议院至多只会责备我,而你的下场将会由我处置!”
“狼族向来感性大于理性,就算挑起争斗我还是多了一个砝码寻找到亚瑟,你的血可以做上好的血印找到他,如果杰克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受苦,我这个要求也可以轻易实现。”
“少爷啊,就算你俩不是同母,毕竟还是同父的,对吧……”
最后一句话让阿尔当即冲了上来啃向他的脖子,尼克劳森也不是个善事的主儿,为了确保自己的狼族主位亚瑟早晚都要死在他的手里。立刻变回狼身跃至窗外,身后的狼族大军已全部到齐。
这一场计中计算进了阿尔。
乌云遮走了一块太阳,走出门外的阿尔却是笑的那样放肆与妖媚,伸手擦了擦唇边吸去的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比起狗的血,我更喜欢刚才的茶。”
当雅各把最后一枝多余的枝桠削减掉后,门外恰巧响起了脚步声,然而门却并未被敲响。
他并不是喜欢摆弄花草,而是不会说话的东西每每都会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就像眼前这盆玛格丽特,白色的优雅足以让人沦陷。
“伯格,有事就进来吧。”
门外的寂静让他不耐烦地喊了一下,可眼睛却还半寐着嗅着那蕊芯透出的清香。
门把仍旧没有被按下的声音。
半晌没人回复自己的话雅各生气的睁眼转过了身,却被身后的胸膛碰到倒向了花台,一双温柔的手却环住了他的腰,当盯上那俊美的面庞
,本要发火的双眼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接着蒙上了一层雾面,看不清眼前的人。
那张和伦纳德没有丝毫出入的脸,即使经过了长久的心理准备仍旧击垮着自己变得软弱无力。随小风而摆动的银白发丝,一一扫过望着自己的碧瞳,那违反血族传统的双生胎双色瞳的不祥预言,今夜第一次展现在他的面前。
脑中唯一闪过了大祭司的话“双生子不可双色瞳,若有则必死其一,若当二人同现于世界,毁灭不久矣,那是你的劫啊,雅各……”
“我很美吗?”
一句冷不防的话劈开了雅各的沉思,没来得及顾上这句话,“什……什么?!”扭动身子欲从那宽大的手中脱离开来,然而不安分的扭动几下之后便勾起了艾维斯的莫名烦躁,手更不自觉的拥紧了细软的身子。
“就算是圣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便这么盯着看也很不礼貌吧?”眉头皱了起来。
房间太热了。
“艾维斯。克里斯,你不也一直盯着我看吗?”
“难道……”丰盈的热唇贴上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人耳边,“我比上代圣子好看?”
“你!”一声低吼便看见雅各嘴角勾起的得逞的笑,不禁一怔,心下生出一股更加强烈的恼火。
“原来新圣子是如此开放的性格啊,别人是不敢在我眼前如此提起他的,可你却说的有滋有味。”
也许是太像了,雅各几欲把他当做了那人,眼中竟透出一股长期未见的想念,直射对方的眼睛而去。
两人鼻息相近,下腹相贴,加上身下那人看向自己仿佛是看别人的眼光,艾维斯腾地冒起一团火。
“圣子是想要我再次出牢卖命,是么?”
“嗯。”
“那么圣子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或可以给我的?”
“由你来定,只要把你的命交给我。”
“好!那么……圣子如此想和上代圣子比,就拿自己交换好了。”舔了下通透的耳垂。
“我?”
“对,今夜拿圣子的身体交换我的命。”
当雅各 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他睁大眼睛看向低头压在上方的人,透出的却不是惊讶而是在通过他看他的哥哥。
伦纳德。
两人虽近在咫尺,却都只是通过对方的眼眸想另一个人。伸手抚了抚雅各额前的发,细眼中绿色的瞳孔在房中仅剩的月光下熠熠生辉,雅各很喜欢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在刚刚转身的那一刻,他几乎就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这双眼睛,清澈无底,配上那银白的发,显得格外妖异,而此时随着那愈来愈近的薄唇,他竟主动的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吻了上去。
艾维斯显然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圣子会真的乖乖接受自己的条件,可下一秒就被雅各柔软的双唇所沦陷,情不自禁的伸手抬起身下的头深深吻了上去。
一夜旖旎,香暖的气息在房中蔓延,迷色的月在上空泛起朦胧之色,直泻而下的月光洒在那窗户旁,照动着房间内的至亲交缠的影子,竟好像受了羞般躲在了一片薄云之后探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夜过五分,雅各早已累的睡了过去,一切处理完毕后,艾维斯给雅各盖好了被子。雅各的唇形很好看,微微肿起的唇瓣静静的呼吸着,轻颤的睫毛在月色下闪着光,竟然他看入迷了起来,伸出修长的手轻抚着雅各脸上每一寸肌肤,秀美的眉,小巧的鼻,纤细的睫还有那诱惑的唇。每一寸都让他不忍离去,但一张脸的忽然闪现却让他定在了原地,那是上代圣子。
他知道那人为什么将自己压制在了地牢之中,为了让自己躲过政府的毒手。伯格说圣子就救出了一人,其实应该是两人。每每当自己想到心爱的人为了他而逝去,那股悔恨就涌上了心头。
但今晚很奇怪,他本以为新任圣子会在第一眼见面时就被杀死在自己的手下,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取代圣子的地位,但他错了,当雅各转身撞到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他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惆怅与思念,那清凉的黑眸好像似曾相识,将自己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感觉让他看见了已逝的爱人,让他从此不愿离开他身边半步,也许即使是死,也心甘情愿。
雅各转身换了个睡姿,环上了艾维斯的腰,宠溺的捏了捏那小巧的鼻子,自己也抱紧了胸前的人。
“你是他的转世对么?骗的过别人骗不过我哦……”
两人渐进梦乡,那另一个美妙的世界让黑夜望而却步。
月亮和所有人都睡得很香,因为今宵与众不同。
当阿尔站在门口看着尼克劳森时,他的身边已经泛起了一层层压制下的空气,这让所有的生物都感到不适,他有和他哥哥一样的能力,可以让空气压缩吸榨氧气的狠毒,但是狼族们也并不是好惹的。房子周围的一圈已经被一群一样大的健壮的狼群围了起来,尼克劳森的意思给阿尔讲得很清楚,要么阿尔自己查出亚瑟。亚瑟的藏身处,要么以阿尔的生命威胁杰克交出亚瑟,不论什么结果,他布鲁赫只能是输的一方,没有挽回的余地。
但似乎阿尔并不这么想,在他兄弟俩的眼里,没谁能够强大到有威慑的作用,即使夏佐被他们握在手中,他敢保证那件圣器--毒瓶完全不可能起到伤害的作用,因为小时候蓝斯哥就告诉过他,那件圣器对待普通人是没什么用的,除非是自愿,毒瓶才会发挥应有的功效。
理清了事情的思路后,阿尔瞳孔骤红,下一秒就直直的扑向了尼克劳森,利牙穿心,阿尔咬起尼克劳森的脖颈直接甩了出去,一个碗大的豁口就出现尼克劳森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周围的狼群全都扑了过来,但介于阿尔身边的空气压制,都不敢太接近于他,有几个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强制力的空间而抽搐着死在了边缘。
尼克劳森在被甩出阿尔的口中就被打回了原形,那是一只巨大的狼,毛皮发亮,毛色和他哥哥一样,是灰色闪棕的光亮,他挣扎着甩了甩头,又站了起身来,嘴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尔,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人便可走出这柏林?”
“尼克劳森,从刚才起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死,前者几率为一,而后者是九十九。”
身为狼族首领,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激怒呢?在阳光下,阿尔隐隐发现尼克劳森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顿时大悟。
“你竟然用毒瓶提升狼巫术!”
“哈哈,终于发现了,现在你还会觉得后者几率是九十九吗?我刚成年的阿尔殿下?”
“哼,当然不是九十九,现在已经是一百了!”
阿尔使用空间移形跃到了空中,在日光之下,尼克劳森健壮的狼身也冲去与之相撞,巨大的狼头挡住了太阳,直向阿尔的脖颈而去,而后头的狼尾竟转了过来圈住了阿尔的一条腿,往下摔去,阿尔趁机躲过了上半身,左手锋利的指尖立马扯下了一层皮肉,利牙再次席卷而去,吸出了狼族首领的血。
血族和狼族是世仇,能在杰克的父辈那代有所改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看如今的情势,这种世仇又将开始它的序幕。
当阿尔被踢出尼克劳森的尾巴外,周围的狼群纷纷献出利爪直扑而上,混战陷入如日中天的地步。
圣杰尔斯。
“殿下,亚瑟已经带了来,殿下还要见吗?”
“嗯,不用,让他先自己休息吧。”
“是殿下,还有……艾伦少爷他正在房间等您一起用晚餐。”
杰克抬起了头,眼眸中还是隐藏不住一丝欣喜,“是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