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类身上的味道和殿下保存下来的西装上的味道是一致的。
在即将进入“露日”的这一段时间,圣杰尔斯已进入捕食期。连夜的死亡事件发生在巴黎周区,圣教却无法找杰克谈判,因为这属于合约中的一条。
“布鲁赫族有权在领土之内获得捕食期的力量之源。”
当圣子把刻有十字的右手放上窗边时,眼角满含的无奈与落寞却无法落进行走的世人眼中。
“这段时间过去便会好起来,这是我们应付出的代价。”
身后着黑袍的人睁开缓缓出了口。满脸抚不平的褶皱诉说着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刀痕,时光予以自己圣徒的职责,那么自己只能誓死到最后。
窗边的人眼色直望去圣杰尔斯所在的北方。
那里面有着和杰克不相上下的压制。
空气卷起在空中,带走了每一滴欲打在玻璃上的雨水。
“不急,看来从今天起我们又要经历许多的故事了,又来了一个人,我很欣赏呢。”
“圣子……好吧。”
年老的圣徒并不想反抗任何出于这个人口中的命令,因为自己除了要誓死保护圣教以外,还有这个人的生命。
镜头拉回圣杰尔斯,在艾伦醒来的那一刻,重生般的喜悦不由分说的涌上心海,但依旧冰凉的身体犹如灌了铅般不起。浑身上下的疼痛提醒着自己回忆那日发生的一切。
然而除此之外,第二个入自己脑海的便是和自己身体一样冰凉的偌大的房间。即使烈火在白玉壁炉中燃烧,却好像仅仅消耗着屋子内的空气一般,它带不来丝毫生气与热量。
当艾伦将浮肿的双眼全部睁开,费尽气力的精准了自己的焦距,一个人便第一次入了自己的眼。
圆巧的眼,精致的鼻,饱满而充满诱色的唇。在此之后艾伦吞了吞喉并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因为自己已经猜出了这里大概是哪里。
只有那个人和那个家族才会有这种让自己无法忘却的气息。
伊莱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看来自己注射的药剂已经发挥了作用,便再次用视线从脚开始重新审视了一遍被换上干净衣裤的人。
直到两双视线相对,伊莱才终于肯承认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人类所谓的“嫉恨”是确实存在的,至少这双眼可以看进殿下与他相遇时的雨色。什么都不为,只因为他伊莱抓得住所有人内心的情与绪。
缓缓地金布满了厚重的幔帘,日光褪去了夜晚的黑,换上了令人作呕的白。迅速的收拾了下医用箱,欲走推门时身后的人却毫无眼色的唤起了声。
“那个,请问是你那天救了我吗?就是我滚下山崖的那一天。”艾伦再次回忆起了自己的遭遇,那个碰上巨狼的战栗至今存在。
但他这是明知故问。
可眼前着暗蓝色西装的人并没有很快的作答,而是移开了落在金色把柄上的瞳再一次面对自己站定。
“殿下等会儿才会过来,你可以先休息下,有事叫我就会来。”
“可我要怎么叫你呢?还有你的名字?”艾伦仍不知好歹的追问下去,在知道对方对自己的经历毫无兴趣后,还是决定这样做了。
“只要你有事需要我,我就会知道。”接在下一秒便不留停顿的出了门,没有一丝声响的脚步隐匿在黑暗中。
艾伦的唇角在门扣响的那一刻犹如星光般绽开。即使没有光线的房间仍旧漆黑一片,但那丝嘲讽还是那么刺眼和可怕。
房间中无处不存在杰克的气息,衣服,被套,杯口,窗台,一一用手抚过去,冰凉的触感随即而来。指尖游走在每一个对方可能触碰过的地方,想象着血族殿下在如此大的房间内一个人尽情享受着独有的黑暗,艾伦不禁咬破了下唇,那一丝的血气透过房间,却透不过黑与白的界限。
在等待杰克的同时拉开了华美的帘,任由光线泼洒自己干净清澈的脸,但布满血丝的眼在睁开的一刹那隐忍了许久的泪滴还是完美的滑下并无声无响的滴落。
只有一只眼在哭泣,而另一只眼却干涩无比的感觉,可以催使我们达到悲哀的尽头。毫不费力的便可使自己回想起以前发生的种种惨状。那两个人的呼喊在自己耳边消失再响起,响起又消失。
远远而去,而又缓缓逼来。
圣杰尔斯被曝光在没有云片遮挡的太阳下,这是即将进入“露日”的标志。窗外打扫林园,玫瑰花园,喷泉池和迷宫森林的人安静地像是失去了久不重逢肉体的魂灵。一阵阵花香由开着缝隙的天台吹来,让自己烦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艾伦喜欢白昼,喜欢光亮喜欢太阳,却唯独不爱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黑夜。
“喀--------”当自己赤脚在天台上站定,身后的门响起了声。可光脚的人像是并没有听到一样,伸出了手试探柔和的太阳光,在触碰的一刹那却得到了治愈般的欢喜。久不经见的初遇的笑漾起在眼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杰克反讽的自笑着,迈起步子的同时视线移向仍在燃着热度的炭火上,趁对方不注意便挥手散去开来。此时屋内的寂静被清洗的一丝不剩。
在看了对方的背影十几分钟后,低沉而无丝毫暖意的声响起在房间里。
“看够没。”站在艾伦正后方,杰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与冰冷的面庞,可这逃不过艾伦的眼。他转过身抬起低头忍笑的脸站在光明之下。
屋内的暗与明霎时界限分明,让人想越过却都无法摆脱这无奈的事实。
二人相视而笑了一会儿,感觉到杰克的气场稍微友善了一些,自己便先开口出了声。
“刚才的人是你的属下吗,是他救了我,对吧。”抛出自己肯定的答案,艾伦俏皮的眼渐渐恢复了生色。太阳给予的能量从他的眼中涌进了心。
“你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你本来就是这么聪明的人吗,我想,到不一定啊艾伦。”杰克嘴角的笑又加深了几分,有趣的看向站在身前的小人,一束束光让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当墨色的瞳看向自己时,艾伦望不清也看不明,那眼瞳中的深是连自己也无法企及的,就像此时此刻,自己只看到了墨色之后的那一缕惊喜,却摸不透那其背后深隐的第二次出现的不安与疑虑。
艾伦他太像了,简直像极了,伊莱见他的第一面便也有隐约的感觉,也曾暗示过自己一两次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让杰克拿不定主意的便是他们的气味一点都不一样。
气味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反倒可以说,每一点都像是背道而驰着。
在血族的世界,这是天壤之别的证据。
双眼的情绪在漫开的同时却及时地收回了深渊之中,艾伦从微皱的双眉中清醒过来,笑开了齿。
“你的属下连衣服都替我换了,我刚检查了下包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从山上滚下后还完好无损,只是不见了一样东西呢。”故意看了眼疑惑的杰克,“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望了下放在桌柜上的包,除了些标本和必需品并没有什么,这家伙这几天在山上就是这么过的?想到这里自己不禁有点愠气上心,可转眼一想却又消了下去。
“什么东西?还很重要,我看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连这几天在山里都这么简陋,可想而知你是怎么凑活着在值班室生活的……”杰克的声音中明显有一种不悦在里面,可是艾伦故意不去管它。
“如果我说那个重要的东西是给你的呢?这位先生,不对,这位殿下?”
说到这里,杰克不禁顿了下身,并及时的望向眼前的人,“你刚叫我什么?殿下?你不会觉得这个称呼根本不该存在吗?”
惊讶于这个不容小觑的人类的思维的同时,杰克不得不开始重新怀疑,因为当艾伦第一次从伊莱口中听到殿下二字并无任何常人该有的反应。
这是伊莱故意留下的细节,再一次的暗示让杰克忽然心绪烦乱。
看到眼前的瞳底开始翻腾着千思万绪,不禁在心中反笑起来,“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位先生,这样以后我就可以不用称呼你为殿下了,你说对吧?”
艾伦走上前了一些,看清了一些黑暗下的美丽的脸庞,发抖的双手抬起一支,缓缓抚上对方心口,每一秒在二人之间像是隔越了千回百转,才到达那个地方。
伤口还存在。看着抚上伤口的右手,杰克的心脏骤停般了一秒,紧接着继续工作,恢复了理性后,触电般的拿开了在自己心口上的秀手。
见杰克移开了自己的手臂,艾伦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好吧,要给你的东西是艾雅草,艾雅草知道吧,治这里的。”说着不忘指了一下伤口所在之处。
欲要转身重回天台的一瞬下一刻便被深攥了手腕。
“艾伦,你是为了给我摘艾雅草才回去的那么晚以至于碰上!……你怎么知道我有伤?”
“艾伦,你到底是什么人!”杰克咬牙的声音贴紧了艾伦的耳廓,这时的空气已经在对方的压制下不给予自己一丝呼吸的余地。
然而心脏却在剧烈的紧颤着,他怕。
深呼吸一口,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后,自己深深的松了口气,杰克他太危险。
“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受伤的话就不要伤在胸脯那么明显的地方嘛!我个子又没你高,那天你站在我身前我就已经看到隐隐泛红的衬衣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如抱怨版嘟起了此时恢复血色的唇。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塞了这么多理由杰克还是头一次在除阿尔以外的人身上遇到,好不容易才反应清醒了过来。
“那天我的伤有那么明显……”自言自语着,同时瞥了一眼已经攥红的手腕,心有不忍的放了开来,抿了抿唇后不好意思的看了身前的人一眼。
每个人的童性还是需要被激发的杰克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常有的冷与漠,像黑夜褪去外衣一样,此刻的他谁也没有好好见过。爱耍小性子的血族殿下。
“好吧,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走那么远去采艾雅,好像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艾伦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时不时还看一眼本来严肃正经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害羞。
杰克在经由许久之后终于闪现了一丝丝愠怒,马上便让艾伦自然的止住了笑,“还有一个问题,我倒想问问你,艾伦。”
“好,问吧。”擦拭了眼角笑出的泪水,艾伦重新站定。
“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拿艾雅给我。”一句陈述毫无征兆的摆在自己眼前,瞬间便愣在了原地。
他忘了,不,不是忘了,而是搞不清了,原先是一个原因,而现在,他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以后回想起那一天也不会知道。
许久的沉默,房屋内的金黄由斜角逐渐上移,杰克墨色的瞳始终盯着自己的,连抬头的勇气也已消失不在,这是第一次,他让他混乱。
“秘密。”
又是良久的沉默,在听到这句答复后,像是预料到般的自嘲了一下,便重新转头看向艾伦。
“艾伦,你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过我们要你一点用也没有,当然也不想和你们染上一点点关系。”冷气重卷而来,炭火从最顶方滚落了下来。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那座山的深处最好少去,下次我不会再替你收尸了。”
好看的唇在勾起一丝邪魅后转身离开,扣响金属的一刹那伊莱轻轻地立在门外侧弯下了腰。
“啊,对了,谢谢你的药草。”与之前的语气分明不一样的看向了伊莱,那眼中藏着愠气,是责怪他私自做主的愠气。可艾伦听出了一丝柔暖的谢意。
于是转身再次站定于阳台之上看着天色的光,今天的一切,已经按照自己的预想而走了,除了那个时候。
那个自己也开始混乱的时候……
在伊莱的安排下,司机载着艾伦驶向了圣弗尔所在的东南方,看着车子消失,确定任务完成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拿起了一个透明玻璃罐,鲜绿的不能直视的艾雅闪闪发光,还是犹豫片刻后,便向殿下书房走去。
日光意犹未尽。
露日。弦月
冈格罗族,所有血族中最接近自然内心的氏族,不喜欢社会的束缚而喜欢野外的舒适生活。至今他们如何改变自己的外形的能力,如果有人看见一个吸血鬼变成了狼族或吸血夜蝙蝠那么他十有八九看见的是冈格罗一族。和布鲁赫一样,他们是强大的战士,然而他们的作战能力来源于属于自己的兽性本能,他们渴望理解存在于自己内心中的兽性,他们与其他物种在深夜的交谈,他们在兽性失控之时暴露的强健的四肢与钢爪,尖敏的耳朵,在月光下闪烁的那丝直觉,让他们与自然浑合天成。
他们与最强大的布鲁赫交好。
他们属于布鲁赫,他们是布鲁赫的盟友。
当蓝斯单手提起自己的黑色行李箱时,全世界的黑色霎时不及他一人发出的星光耀眼。
这里是阿尔萨斯,法国东北部地区。千万幢哥特式建筑聚集于脚下,在长条环带的莱茵河旁与德国相望。更重要的点则是----对于血族而言,这里是冈格罗的领土。
蓝斯最后嘱咐了几句身后的血仆,便挥手散去黑影仅留自己一人等待锐月的破晓而出。
阿尔萨斯的上空是多云的,浓厚的雾气由四周的山脉涌向城镇,飘色的月光游荡不定,而月亮之下的那一个人丝毫不动,金色的眼看向即将涌出的月,杀气在天教圣教堂上直泻而下,云层缓慢地移动,三分光线由洞层泼洒在自己身上,一时间竟黯淡了左耳边的蓝色锆石。
闪色的蓝耀着,预示般召唤四分月的诞生。
蓝斯在等,直到半锐的月完整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红的让人惊惧的唇勾上了一丝妖异的弧度,四分月在法国北方,望向北方的所在,行李箱滑开了自己的轮,跟着自己的主人一起再次返回上世纪建立过的城市------巴黎。
在杰克的隐瞒之下,密党之内除过自己和伊莱之外无人知晓阿尔即将到来的生年之日。
巴黎区逐渐进入捕食期的后续曲。连夜毫无生息的痛苦经由每个血族的手掌而再次笼上黑色的血。
人类的血是他们的必需品,即使再强大的血族如若半月之内不饮食鲜血,会进入沉睡的魔咒。
上世纪初的“千年圣战”之后,圣教正式由血族的控制下接管了各地区,双方以此缔结誓约《新月誓言》,以合理平衡血族与人类世界的结交点。而捕食期的来源,却无法受其制约,至少这是圣教应付出的代价。
艾伦回到学校后的好几天并没有去上课,而是呆在碧朗里,与阿尔文进行着打工的工作。阿尔文是艾伦在圣弗尔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人很好,比自己大一届,经常像个哥哥似的照顾自己,因此几次下来也就熟悉了很多,到后面便是更加的亲昵了。阿尔文并不是阿尔克拉山区的人,但是为了体验生活便转校过来,又休学两年在碧朗里打工。在这段时间内,除过阿尔文经常与自己玩乐在一起外,夏佐也常来碧朗与自己亲近,但艾伦不知何故,在夏佐的身上总会感觉到一丝不可言说的秘密,而且对方把它埋得很深。他相信阿尔不会感受不到,因为他可以看见阿尔瞳中时时刻刻倒映出的夏佐的脸。
还是一样的天气,圣弗尔窗外云层低绕,一般来讲骤雨即将来临。教室内沸沸腾腾的喧闹着,与窗外的暗色形成鲜丽的对比。艾伦单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周围
的人讨论有关近来大学城和老城区内发生的死亡事件。
“这是最有规律的一次,和以往相同的是,这是又一次在相同时间内死了人。”
“我很可惜的告诉你艾肯,这一次死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我同学的朋友也在其中。”
“我知道贝拉,你想说你朋友的脖子口也有个血印对吧?”一阵哄笑在一帮男生中传开,可贝拉并不怎么在意,一拳过去打在对方的胸口上。
“嘿,小声些,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大约二十来人在艾伦的前方凑了起来,对于人类而言,每年循环往复的案件让他们不寒而栗。教室内每个人张口闭口不是死亡便是真相。
但愚蠢的人们还是有了一点进步,便是他们开始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吸食人血的血族或魔王撒旦。因为发生的这一切已无法用科学来掩盖。
全班积极参与进了真凶的讨论,阿尔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们如何讨论或胡编乱造有关自己种族的一切,但他并无丝毫愠气,反而由心升起一丝怜悯。真正的凶手早已从教室到操场上打着篮球,介于自己的存在,其余家族的人并没有做出在自己来之前那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说,杀死一个多嘴的同桌,当他的血液耗尽时放在山林深处,等待警方发觉的小把戏。
夏佐在忍耐了二十分钟后,冷汗还是不自觉的滴落下在握拳的双手之上,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塑料瓶不曾放开,瞳中原先的纯色早已消失了几分,他已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厌恶。
他们讨论的话题,话题中的主角都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索性拿起手中快要变形的饮料转身走向阿尔的课桌,“阿尔,阿尔!你在想什么呢!”本来心绪就已经开始烦乱了起来,再看见对方在发愣不免态度差了些。
“哦没什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病了?”还不等夏佐走上前便伸手拉起人摸上了白皙的额头。
“没,没怎么,没事了已经。”支支吾吾的任着冰凉的触感在眉目间滑行,夏佐翻过椅背坐在课桌前。
半信半疑的收回手,阿尔投来一记眼光,“好吧,那怎么皮肤那么冰,生病了就呆家里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真是,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夏佐的声音越来越小反倒让眼前的人笑开了洁白的齿。
见俩人聊得开心艾伦伸手拿起一张板凳走了过来“喏,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阿尔看着艾伦坐下。这个月内三人已经相当熟识,见面也乐得打招呼,但艾伦和阿尔之间总会有夏佐看不懂的情绪存在,现在就是一个例子。
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互相开玩笑的话,夏佐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塑料瓶敲了下桌子。
“呐呐阿尔!我一直要问你一个问题都忘记了,刚刚终于想起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泛起了一丝期待,阿尔并不好反驳。
“什么问题,随便问。”挑了挑好看的眉,这不只是艾伦第一次看见阿尔对夏佐展现别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笑容。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艾伦,夏佐凑过头在两人之间“你为什么要转来圣弗尔,还有,上次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来接你,你家应该很有钱吧,你不会是什么富二代之类的吧?”
阿尔还没等夏佐说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不忘伸手揉了揉自己最喜欢的发顶。
“你是笨蛋吗,知道这些你能干嘛,你又能干嘛,傍上我不成?”最后一句弄得夏佐瞬时脸红起来,急忙胡乱解释却被艾伦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脑袋。
“当然可以怎么样。”艾伦声音落在两人身边,“我说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会更有趣。”
本来蛮好的气氛被自己的一句话给弄得僵硬起来,阿尔照例投来一道白眼,狠狠地瞪了下去。
“你怎么不去打工还在这里清闲,艾伦,我发现你最近偷懒很严重,我可没有帮别人保密的癖好。”
看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向,夏佐小声地切了一下,便转头看起窗外已经下好的雨色。
阿尔低笑一下与夏佐相对,“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这是一个始料不及的问句,夏佐根本不会想到对方会这样问,自己也不傻,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会有人这样再次反问自己的问题,便缄口未言,看了艾伦一眼,正当艾伦准备接过话茬时,阿尔抢先一步站起了身准备去碧朗。
“以后,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夏佐。”接着便迈腿朝门外走去。
“啊,对了艾伦,阿尔文刚来找过你说再不工作杰克就要生气了呦。”邪魅的笑眼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一抹紫红,即使现在面对夏佐,他阿尔还是不能百分百克制自己吸食那鲜美的冲动。
可至少自己证明了一点,夏佐现已不再是只有血吸引着自己了。
“殿下,这已经是全部了。”伊莱立在书房内不动声色的放下一杯血红,桌上摊开着关于艾伦这个人类的一切。
修长的指在纸页上滑动,每一张的生世与经历无不映射着自己的眼。五次辗转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孤儿院,三次被领养紧接着被遗弃。这种颠沛的少年生活确实是他杰克所没有想到的。即使如此,可从他身上透露出的那一丝邪异,自己始终无法忘怀,这感觉像极了一只等待捕食的猎人看着自己这头雄狮一步步走向早已安排好了的陷阱。
“伊莱”
“是,殿下。”恭敬地向身前的人答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有关艾雅的事情了,对么。”纸册“啪”的一声合在了一起。
“回殿下,臣只是怀疑,没有其他任何原因。”
“你以为我就当真信他吗?他虽不蠢但也不是那么聪明的人,你觉得呢?”
杰克的脸上在提到艾伦的时候很明显的意浮出了笑,但却刺到了伊莱的眼,直到无法凝望。
“臣会按殿下的安排,继续寻找那两个……失踪的人。”仿佛不知该用什么称呼才好,最后选择了回避那个禁忌的字眼。这一细节不仅一次出现在布鲁赫之间。
“嗯,再过几晚就是新月了,圣教早就按捺不住了,让事情解决的快一些,省的夜长梦多。其他人不用管,让圣杰尔斯的人早些回来,少惹麻烦烦我。”
伴着杰克回房间后,暗夜的长廊上让人无法摸透的身影叠加出现,伊莱的眼早已变为了红色,跟随在自己身后,一行人于夜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新月即将展露头角,巴黎的惨案将要在那一刻达到高潮。
凝重,还是凝重。空气的质量在夜晚增加,圣弗尔于寂静之间耸立,像极一只等待吞食实物的兽,只差那么一点鲜血的指引,血汇成的河便会由东部流向市区。
艾伦一个人站在值班室门前,看着即将出落的美妙的夜晚,不由得手伸向空中却什么也扑不着,眼神里的失落一滴不落的流了回去,抿抿唇角,双手插臂靠在了身侧的墙壁之上。
“终于要结束了,露日……”
繁华的市区在黑的聚困下褪去虚假的面庞,真实的原形展现无遗。巴黎人民的快乐建立在享受生活之上,然而如今一切都变得非比寻常。死一般的沉默与气息的回落,致使每一个家庭大门紧闭,他们惧怕死亡,他们更怕魔王撒旦。
可惜错的这么离谱的不是这帮蠢货的责任,因为这世界的运转,黑白早已分明,处于白昼的人不会与夜晚的兽物们相交,可这里总会出现毫无平衡的意外。
死亡不分你我,终归尘土。
“啊------!”尖厉的叫声刺破天穹,共和大道边僻静的深巷内惨死于影子手下的胖妇人挣扎着发出最后一丝气味,深红的血可惜的流淌满地。
粘稠,与凝滞的空气相融;刺鼻,恶心的死不瞑目那么乍人眼瞳,让吸食美味的眼前的人厌弃地扔下了刻有血印的臂膀。肥肉在血色中浸染,这是今晚的第一次。
紧接而来的香榭大道,圣马莲教堂,频发的波旁宫角。深夜此起彼伏,黯然如游丝的灵魂漂浮不定,在半新月的拥抱下,神圣的礼仪在一次次的血泊中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求你了!”磕破头皮的男子跪倒在地,湿漉漉的头发让流汗成雨的可怜虫倍显脏臭,可体内跳动的心脏让每一个细胞的血并没有停止吸引前往而来的人。
那种无法改变的吸食过程中,脑海里的美妙乐曲早已奏响。
是红色。
是滚烫。
那是饥渴。泛红的眼在了结的一瞬啃向了突出的喉,藏在嘴边未脱口的呼喊被活生生吞咽,一股鲜艳喷涌而出,在墙壁的纹身上泼洒出泄恨的咒怨。
刚刚进食了三餐,跟随着的两人便丝毫不满慢条斯理欣赏死人惨状的自己。
“下次动作快点,大人在等我们,不要耽误时间。”
说话的人虽并不常出没于圣杰尔斯,但没有人敢反抗那位大人的属下。
“克劳说得对,我们应该省点儿时间去找下一批,好提前完成任务回去交差。”小男孩儿裹着纱布的双腿晃荡在上房檐之上,有趣而又甜腻的声音甩过,吓到了正在拭去唇边血渍的当事人。
“哼,看样子今晚有那人跟着,你们早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吧,我说,克劳。”金黄发色的身影走向墙壁对面。
“你家大人也该换个人玩玩了吧,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不再让你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又或者---”眼前的人突然降低了声色,再次贴近那人的耳部“让你更加感受生命的刺激,怎么样?”
话一出口的瞬间克劳已经做好了自行处决此人的决定,因为谁也别想在自己面前侮辱他一句。背后也不可以。
但还未等自己出手,一抹身影便来到了鲍勃的身后。
“啊-----”帕克第一次爆出了如此撕心裂肺的叫喊,可惜已经晚了。
伊莱的右手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胸膛,肌肤的爆裂与筋骨撕扯的声音小到无人听闻。墙檐上男孩的双腿早生安分,笑嘻嘻的表情却从未消失。
毫无表情的克劳一动未动,顿时撕心裂肺的声音传遍整个香榭大道。
“大人,我……对不起,我……”望着垂死挣扎的人,伊莱的眉头不禁露出了一丝厌恶和恶心,随即右手又用了点力气,跪倒在地的畜生便开始浑身痉挛。
痉挛到口吐白沫,却又不敢脏了大人的手。
气息奄奄的生命没有丝毫存在的必要,语不成章,话不成体,每一个字眼似乎都费尽他所有的气力,只会不停的重复着求饶的话语。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帕克。”低重的声音由头上传来,吓得自己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抽动。但跳动已被紧紧控制,丝毫空气不可进入自己的肺部。
如获新生般被唤名的人不顾疼痛屈膝跪地,右手抚上左心的洞口,一团废弃的肉块仍在身后跳动,每一下掷地有声。
“是,伊莱大人。”
一行人在四小时后聚集于九月四日大道的国家剧院穹顶。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尽在掌握,杰克合下手中的书闭眼开始轻寐,没有丝毫的意外,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可这次失算的不仅有他杰克,还有他阿尔。
因为布鲁赫是布鲁赫,而低等血族是低等血族。
血族在“露日”的前一夜会进入癫狂般的沸腾兴奋之中。与其说是对鲜血的欲罢不能,不如更确切说是对人体滋味享用的欲罢不能。在这一夜内能控制自己理性的血族已是实属不易,杰克在“捕食期”最后一日派遣伊莱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他们当中有人无法自控,那这颗棋子便需要有人来清理。年复一年,这对于人类致命的夜晚依旧同几世纪前一般,
无消无涨,没有改变。
在伊莱欲走的那一刻,已遣散了身边的所有人,新月即将透出云层,这是另一个世界的预言。
巴黎的上空很不情愿地布满云团,似重似压的低气旋隐隐泛来,吹得自己的衣角于风气中动着,散乱的发丝下一双血色未退的红直直盯望北前方的圣马莲教堂。
新月位于北方上空,却推迟了回归,这让所有人开始急迫,可克劳立在主人身后一如流水般平静的眼眸依旧低垂着。
今夜的捕食全体结束,伊莱在挥散各组后便在此等候要接待的客人,可惜月光迟寒,凛冽的灰尘敲响穹顶,唤不醒沉睡的月。
夏佐再次早起了一个小时,这是这个月来第二十九次,说什么也要抢到早餐店的优惠套餐。踏上波旁的街道,丝丝凉意催使着自己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如此寒息是这个月的第一次,而死一般的静隐藏在自己的脚步声下,每一时每一刻扣打着街边的石板,即将引起亡灵的骚动。
今夜无人,于恐惧中渐入梦境的人做起了一连串可笑而又不知廉耻的蠢梦。月光丝丝点点的由云层的折射滴滴落下,可这还并不足够。站在路边的小人已无法露出白皙的右臂去试探触摸那般明亮的月色。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空气压得自己快要喘不来气。夏佐的刘海早已不知其因的染湿了一半,汗水由发尖落在鞋子前方。
在发现有人跟了自己两条大街后,加快了速度的同时心脏的跳动也有增无减的蹦着,好不容易到了早餐厅门口,后方的黑影却倏地不见其踪影。
然而黑暗与黑暗的相融并不代表着白昼的来临。
正当自己准备大松一口气,便看见锐利的新月破云而出,展露的锋芒刺得人眼睛生涩发疼,“唔-----”
一瞬之下却呼吸不进一丝空气,身后的双手已深深嵌进皮肤,紫青的印记沿着脖子留下可怖的召唤,夏佐开始闻到一股奇异的血腥,呛得鼻尖微微冒了层薄汗。见眼前的人极度挣扎,体内的血香让自己已无法自拔,便一口咬了下去。
“啊-----”夏佐终于脱口而出了一声惊叫随即头向后仰了下去,倒在地上。双腿虽没有力气却还是在随着血液的流失而痉挛着。流离失所的异乡血族仍在吸食着每一寸肌肤,血液由心脏开始倒流至自己的嘴下。这是不一样的血,这个血完全让自己兴奋了起来,情不自禁的笑声由喉咙伴着血红的颜色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