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侧头看着他:“你们的世界要发生什么变故了是吧,一次大的变化,关于你们和血族十三氏族的。”
艾维斯倒是没那么吃惊,“怎么,感觉到了些什么吗?”
“直觉,阿尔前段时间很低沉,黑白酒吧周围加强了防卫,连圣弗尔周围也被一些若有若无的人巡视,整体都紧张的过头了,我可以感受得到。”
“你知道《新月誓言》是怎么来的么?”,夏佐摇摇头,“知道,但不是很清楚。”
“上世纪中叶,第三代血族联合起来弑杀了他们的父母--第二代血族,参加了这次战争的氏族,其中三个被杀害,两个销声匿迹,活下来的只剩下如今的十三氏族,一个就是杰克的父亲,密党首领,莫伊陛下。”
战争所到之处鲜血流而成河,不光是血族,包括狼人和其他种族,也都因为战争失去了一切,伤亡最惨重的,便是能力最弱的人类。他们的抵抗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激起了血族的施虐心,日复一日,十三氏族在领土争端上的矛盾越来越大,兄弟间的情谊开始逐渐消散,氏族开始分分合合,能力弱的簇拥在一起抱团,能力强的便统领整个氏族,直到矛盾接二连三的爆发,虚荣心和功利心熏坏了血族的头脑,战争再一次一触即发。
“这场战争的残酷不亚于上一代的弑杀,范围之广令人无法想象,惨死的人类再一次陷入困境,到处都是冤魂和哭叫,然而没有谁能拯救弱小的人类。”
就在战争爆发之际,被人遗忘多年的圣教重新现身,人们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圣教去了哪,包括血族,也不知道比他们历史还要悠久的圣教在此之前都在哪里,而就是这场战争,让消失数百年的圣教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圣教出现以后,血族和狼人节节败退,领土被越缩越小,大部分的氏族开始收回兵甲,退回到自己的领土中央,而少部分的仍在继续和圣教作战。圣教有一个很强的圣子,他们都听他指挥,我也是那时认识了他……”
三代圣子的原身是一匹白鹿,传说中白鹿的角能治愈世界上所有的不幸,他的力量净化了一半的嗜血恶魔,并让狼族退回到了自己的山林。然而战争并没有停止,因为还有一支最强大的血族团队在不断的扩大自己的领土,企图掌握所有霸权。
“难道是莫伊陛下统领的密党十三支氏族吗?”夏佐瞪大了眼睛。
艾维斯慢慢的点了点头,仿佛这一段沉重的历史,让他无法如此轻松的再接着讲下去。
密党十三氏族几乎横扫了法国一半的领土,布鲁赫的战旗插到了天涯海角,连德国也没有放过,直到攻破巴黎的那天,事情才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
“现在想来,当天的圣子确实很奇怪,没有任何人见到他,包括我,他也下命将我关进了地牢,尽管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他是想保护我们所有能存活下来的人。圣教为了这场战争牺牲了几乎所有的人,最后剩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他打算牺牲自己,镇压前来攻打巴黎的布鲁赫。”
“但是他做到了,对吗?”
三代圣子牺牲了自我,启用古书中的禁忌魔法,镇压了前来攻破巴黎的布鲁赫,当铁骑踏上巴黎领土的一刻,数千万血族消亡殆尽,连莫伊陛下也身负重伤,不得不在之后隐退,将王位交给自己的大儿子,杰克。
“那是个无人知晓的魔法,只有出生便被选为圣子的人才了解,但是布鲁赫太强大了,所有的士兵几乎撑到了最后的一刻,巴黎的一半还是被攻破了。”
“所以为了和平共处,略处下风的布鲁赫才会被处于上风的圣教要求签署《新月誓言》,以保证人类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
艾维斯微笑着点头,“誓言签署到今,差不多过去了百年,布鲁赫早就受够了这种束缚,杰克想要撕毁协约,也不是难以想象到的事。”
夏佐听完了整个故事,加上自己刚才的理解,看来新的矛盾要爆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呢,你知道圣子会怎么应对吗?”
艾维斯伸伸懒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知道,但是新的矛盾肯定会爆发,而我到时候只要为他而战就可以了,即使死,也是死得其所。”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休息完了就早点进来点东西吧。”
此时已是近黄昏,丝丝斜阳照射在路边,整座小镇被一片金黄笼罩,夏佐的脸颊上多了几分黄昏的余晖。
这里的太阳好像看上去更大更圆,就在城镇下方的海面上飘飘荡荡,慢慢沉进了海中。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正午坐到了黄昏,听到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这故事太重,太浓,重到说它的人搬不动,听它的人化不开,一点点的战争场景在夏佐脑中慢慢拼凑,人们的叫喊声仿佛渐渐出现在他的耳边,血液的流动,人类的惨叫,铁骑的奔跑,圣子死前的光芒四射,大地被净化,巴黎被分割,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出生之前。
然而命运之轮从未停止转动,即使是百年前百年后,约定好的命运从未会迟到,出生娘胎后的自己本应与这场战争的结果无缘,然而并非人所料。
当齿轮转到了相应的节骨上,一世纪后,在战场上奔赴过的人,也照样能与另一个国家出生的孩子产生联系,而我们,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不知道战争会不会再一次爆发,但是我知道,既然百年之后我能再一次遇见你,那么我定追随你,阿尔,到天涯海角。
进屋前,夏佐在心里发誓到。
硝烟。战火
当伊莱接过杰克甩过手的西装外套时,他就知道这场谈判并没有以好的结尾结束。
而且殿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杰克许久未见的紫红色眸子此时变得浓烈无比,比血液还要纯正的紫红,正在杰克的眼中一圈圈打转,最后集中在一点上,再次爆发。
“殿下,蓝斯亲王,除了咖啡还需要准备什么来,臣现在就去准备。”
蓝斯自然的坐在杰克大书房一角的沙发上,身子向前靠近些壁炉,暖暖的搓着手。
“备些点心吧,他没饿我饿了。”蓝斯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伊莱关上门后,杰克伸手轻轻的捏着两眼之间,慢慢的放松自己,此时此刻自己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但结局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毕竟是布鲁赫一族,如果仅是因为圣教单方面的原因就妥协,他杰克还当个什么的密党首领?
蓝斯看了他一眼,仔细的回想着刚刚雅各所说的每一句话。
“圣教在怕,但是在怕什么呢?”
“你也发现了?”
“嗯,从你一进屋我就看见他并不欢迎我们这个时候去,虽然他早料到新月誓言的事情会有爆发的一天,但他就是不想让我们现在去,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他这么踌躇不定的。”
杰克听着蓝斯说,自己脑子里也不停的想着今日雅各的所言所行,虽不露半点痕迹,但他天生的敏感早就捕捉到雅各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进门前感受到的那一股略有波动的气息。
那气息很奇怪,杰克总感觉自己在哪里接触过,而且是仅仅只能捕捉到一点点的气息。
这事儿给即将开展的计划多增了一个不确定因素,恐怕自己恼火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或许……我说或许,可能和狼族有关。”
蓝斯一说出口,杰克的眼睛就缓缓睁了开,里面的紫红像要流淌出的血,浓浓烈烈,深深沉沉。
杰克看了眼门口,若有所思的听了会儿,又动动嘴唇说了句进来。
伊莱拿着一小碟银盘的点心静静的走进了房间,将银盘毫无声响的放在了原木桌旁,对蓝斯和杰克鞠了一躬准备出房门。
“等下。伊莱。”
杰克低沉的声音响起,但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血族代称。
“殿下还有何吩咐。”
“他在哪。”
伊莱稍稍怔了神,他知道杰克问的是亚瑟,不是艾伦,但此刻若自己提到亚瑟,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从上次在阿尔克拉救了亚瑟一命,自己也并没有多想,但现实却并不会照自己的祈愿发展下去,一切都失去了他自己的掌控。
从亚瑟被杰克带回圣杰尔斯以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了他,他只知道他已经离不开狼族的这个人了。
“臣,不明白殿下所指何人,还请殿下明示。”
杰克紫红色的瞳孔仔仔细细的盯着眼前的人,笔挺的西装,合适的身材,姣好的容貌,一切都像他刚把伊莱从流浪血族的嘴里救出来时的面貌,一个多世纪了,伊莱的外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听到伊莱的回答,杰克刚要张口,房门再次被打开。
“我在这儿,找我有事啊。”艾伦身穿黑毛衣黑长裤走了进来。ALL BLACK让蓝斯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当初那稚嫩的小子。
在看见艾伦进来的那瞬间,杰克紫红色的瞳孔微扩,随即涌入了蓝斯往常不经常见到的温暖和柔意。连自己都看的那么真切,那在艾伦的眼中看来,一定是融化了般的温暖吧。
“怎么来这里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穿的太少容易生病,先回去等我我马上就过去,嗯?”
一连串的语句让艾伦在外人面前无所适从,面对蓝斯,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避讳的,毕竟杰克是布鲁赫的王,再怎么腻也不要在亲王面前失了分寸才好。
但自己这身毛衣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明显是杰克的size,这点大家都还是心知肚明的。
“我……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
杰克挥手让伊莱出去,又一把把艾伦拉到自己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顺手撩起一旁的波斯纯毛毯裹住了艾伦。
蓝斯笑了笑,也并未说什么,还是静静的烤着火,等着杰克再次和他商量计划的事情。
等杰克帮自己把乱翘的头发整理好,艾伦正起身往外坐了坐。
“你们接着说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实在什么机密的事我可以先回去等你。”
说罢便感觉自己的腰上多了一份手力,让他动弹不得。
杰克的嘴角凑到自己耳边,轻轻呼了口气。
“就坐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说完后还暧昧的看了眼略带困意的秀气的眉眼,吻了上去。
关于新的计划,杰克早有预谋,此次的圣教一行不过是给圣教敲个警钟,让他们知道血族这边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换句杰克的话说,为了撕毁新月誓言,他只会不择手段,不会吝惜代价。
蓝斯在火炉边听着杰克的每句话,从心中又多出了一个想法。
当初莫伊陛下选择杰克接替他的位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虽然杰克是长子,但他知道,莫伊陛下更看重的是杰克的头脑和血族领袖的气质。
这种天生的军事天才和无人可比的领导风范,放在密党和十三氏族的所有人选里,是无法超越的。
虽说阿尔也从他父亲那里遗传了这几点,但碍于是庶子,比他哥哥也多了几分野性,也是没那么适合坐这个位置的。
总体来说,战争不可避免,杰克需要蓝斯召回分布在阿尔萨斯的血族贵族,入巴黎圣杰尔斯商讨讨伐战争的事宜。
“阿尔呢,阿尔在哪里,他怎么办?”
蓝斯合适的插了一句。
“我知道他在哪,他去找夏佐了,夏佐被我们的议会偷送走了。”杰克嘴角露出一分无奈的苦笑。
在他心里看来,布鲁赫的议会虽实力强大,但不通过他的意见就做决定,这种勇气,也挺令自己吃惊的。
感觉到艾伦身体的抖动,他便知道艾伦在担心什么,于是轻轻抚着他的背。
“放心,有人保护他呢,圣子遣人过去了,我们没什么可操心的。”
艾伦这才安心了些,夏佐与自己虽不算是深交,但毕竟缘浅缘深,终无人可自行了断,他与夏佐结识的这纽带,还在照样转动不曾停歇。
“你说的是最近雅各身边的那个神秘的大红人?今天我还想见见呢,可惜了,若是搞不好参与到这次讨伐里来,又多了个不确定因素呢。”
杰克并没有接话,他自己也不清楚雅各到底打算干什么,而且议会遣送夏佐的事情不应该会有其他人知道,但圣教却第一时间派人一路跟了过去,这人绝对是深得雅各信赖的人,而且这次的保护计划,说不定也只有雅各和这个人知道。
见杰克的血眸渐渐沉了下来,艾伦的眼睛也觉得越来越困。
月光从窗外洒向桌面,一点点流出冰冷的光线,壁炉里热气升腾,照耀在暗纹大理石台檐上,光与热并存,冷与暗相称。
蓝斯早已关上门离开,暖意微微的屋子里传来艾伦淡淡的呼吸声,慢慢的长谈经受不住困意的考验,最终还是倒头睡在了杰克的肩膀上。
摇曳的壁炉火花恍惚在艾伦白皙的脸庞上,一闪又一闪,影动不止。
杰克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嘴角勾起的是从未显露在外人眼前的柔暖,此刻的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这样静谧的时光会如此稀少,如此弥足珍贵。
珍贵到一场战争就能抚平所有即将开展的故事。属于他们的故事,终将以泡影结尾。
横抱起怀中的人,向卧室走去,一路上走廊边的烛台摇摇曳曳,闪动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墙上的名画前,渲染起的多姿无可言喻。
慢慢放下怀中的人,拉过被子一点点掖好,杰克向浴室走去,冲凉洗退仍在懊恼着他的一个个不确定因素。
正准备离开,手却被艾伦拉了住,本以为睡熟的人,早已坐起身看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又醒了,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手缓缓的在艾伦额头上摸着,一点点感受着自己的温度。
“杰克,终于要开始了吗?战……火,我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杰克怔了怔,他不知道艾伦会这么在意这个异世界的事,或许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在意的只是他,杰克而已。
想到这里,杰克心里不禁暖了一下,伸手勾起艾伦圆滑的下巴。
“怎么,担心我?”
“我不想拖累你。”
“什么叫拖累我?”好看的眉眼登时皱了起来,“你听到了什么,会这么想。”
“不确定因素。”艾伦张口道。
“如果我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你会怎么办?”
杰克看着眼前的人,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艾伦,你记住,你在我这里永远都别想成为不确定因素,你只能跟着我走,别无选择。”
低沉的声音里透露着一分威严,一分命令,还有一分深深的寂寞。
艾伦吃惊的望着他,本以为杰克会用别的回答来搪塞自己,但最终又是自己的一次失败。
杰克,故意接近你,故意让你爱上我,这些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就是不愿去想我和你的结尾?
你是否有想过,某一天,我会用月光做的匕首,对准你的心脏。
艾伦没有接话,就放开了拉住的杰克的手,让他去洗澡,但本就恼火的着的人在经由他这么一打击,心里更加焦躁了起来,身体腾地冒起一团火,顺势捏住艾伦的手腕倒扣在床边。
见杰克突然变了样,艾伦的眼珠也瞪大起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杰克身体的变化,可惜自己无力反抗。
“已经很晚了……杰克,而且你很累。”
“每次都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一走了之,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到我的感受?”
“杰克……”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此时的艾伦才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做邪魅的诡笑。
杰克的身体早已压了过来,眠眠长夜,声声息喘,淡淡体香,顺着月光望去,旖旎之丽,春光乍泄。
园子外,玫瑰园旁蓝斯屈膝而坐,杰克算是交代了个棘手的任务给自己,召唤除巴黎外的所有氏族成员,可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战争的味道仿佛在他鼻尖环绕,一股弥漫着的血腥刺激着蓝斯舔舐起自己的唇,那是血的味道。
血族无法抵抗的,人血的味道,战火的弥漫。
三日后,圣杰尔斯的密党会议,即将拉开一战序幕,沉寂了一个世纪的血族世界,再度重现其身。
战火,硝烟,已开始弥漫。
“这熟悉的味道,真的再想念不过了。”
蓝斯的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复仇。宣战
当蓝斯到达阿尔萨斯时还是午夜时分,这片土地上的城镇早已进入了梦乡,暗夜如墨的上空漂浮着一个个涌动的人类的梦,或悲或喜,或呐喊或彷徨,这是属于人类的世界,血族不会轻易涉入,这世界肮脏不堪,淫乱无耻,他们不屑于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只会觉得这种生物生活在大地上是对他们的耻辱,而他们血族高贵,优雅,美丽动人,虽血腥却桀骜不驯,虽放荡不羁,却井井有则。
这是他们的土地,他们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掌控权在血族的手中,不是人类,不是圣教,不是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对于蓝斯来说,除了杰克,除了布鲁赫,没有任何家族可以担此“大地的掌控者”的称号。
身旁跟随自己来的暗夜使者已经接受到蓝斯的命令,回他们的城堡,宣召各个贵族与家族集结于此地,阿尔萨斯。
杰克意欲在此地召回原先父辈分封的所有王公贵族,他们都是布鲁赫的后裔与亲信,现下他早已打算开启一战,这些人必须听从他的命令。
之所以在阿尔萨斯集结而不是在巴黎的圣吉尔斯堡,是因为杰克在争取时间,换句话说,他就是故意想搞出动静让圣教知道,如果谈判不成,他们布鲁赫随时奉陪攻打到底,这战场现在不在巴黎,也会在别处,杰克不想要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置身于血海之中,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军队还没攻打到巴黎,圣教便可以妥协,因为圣吉尔斯是神圣的,这里有他父辈的心血,也有他心爱的人住在这里。
艾伦一大早便醒,身旁的床单却没了温度,杰克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因为这段时间事务开始繁多,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大大小小的部属,安排,军议以及长老院的议会也没有一刻的松懈,大部分时间杰克不是在书房度过就是在议会院度过。
艾伦知道现下正是混乱的时机,布鲁赫准备起兵攻打巴黎被圣教占去的那一部分,欲将全权统治整个法国,夺回一世纪前圣战所输掉的领地,新月誓言已经存在了太长时间,血族们开始跃跃欲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这一份束缚,仅仅是在露日期间的捕食并不能满足他们,他们是血族,是残酷的,是血腥的,他们需要更多,更好,更高品质的,而不是仅仅只限于这些。
艾伦看着落在落地窗边的一米阳光,心中不禁开始翻腾起来,自己的父亲原先也是跟着他们的兄弟姐妹一起攻打天下的,他们一起弑杀了二代血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属于自己的规则和社会,可最终的胜利者永远只能有一个,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他的父亲认清了这一点,于是带了一家日夜奔波,终于逃脱了莫伊陛下的管辖区域,可惜在半路中父亲抱病不起,随即便暴病身亡,母亲也不久便过世。
这样算起来,他与杰克还算是有亲戚关系了,只是这关系并不能维持到什么,父母的逝世之痛让艾伦从小便发毒誓,欲亲手斩杀当年拉自己父母下水的莫伊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将隐世的父母请去参加了弑父之战,如果不是他,他们一家不会破裂至此,也不会在战后受巨伤而死。
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人一样全部战死,活下来的只有统领者,杰克的父亲,莫伊陛下。莫伊控制了法国和欧洲大陆,直到一世纪前的圣战战死于战场,传位杰克,与圣教签署新月誓言,作出妥协。
得知这个消息的艾伦,正在挪威的一个海滨村生活,他等这一日等的太久,只可惜莫伊没有被自己亲手杀死,而是战死在了沙场,于是他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杰克,不取布鲁赫家族的命,会使他死不瞑目。
俗话说的好,好运会自动上门,当挪威的魔党氏族,卡帕多西亚家族找上门来,艾伦的机会便到手了。
巫师西瑞尔接到上级的命令,来到艾伦的家,通过占卜他们早已了解艾伦未来的动向,此时此刻艾伦迫切需要的东西,正是巫师西瑞尔能给予他的,艾伦需要抹去血族的身份,以人类的肉体重生。
这是古老的魔咒,将血族的嗜血本性抹杀,再深深注入灵魂中永不显现是十分困难的,但艾伦需要人类的身份和肉体,他身上带有血族的气息,而且是与布鲁赫接近的味道,这种出生便带有的标志会出卖他,会让自己的计划崩溃不得实施,只有人类的肉体能让他安全返回巴黎,返回那个曾经战火硝烟弥漫不散的城市。
和一般的魔咒一样,最高级别的重生咒会让艾伦付出巨大的代价,西瑞尔深深的望着艾伦的眼睛,那眼中深不见底,幽幽暗暗,却可以慑人心魄,蛊惑人心,看它的人会陷入迷茫与猝不及防,西瑞尔来之前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拥有如此大的夙愿,但此时他知道了,这东西是那么的黑暗和浑浊,一旦沾染上这辈子便兜兜转转,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这东西叫仇恨。
重生咒需要当事者的灵魂作贡献,在当事者完成他的使命后,他的灵魂便会交由重生咒的手中,任其处置。
只要这一个条件,便可还你一个人类之躯,帮你把血族的本性深深打入灵魂深处,不见天日。
但如果当事者的使命未完成,其灵魂在交由重生咒手中之前便会自动灰飞烟灭,这不是魔咒的事故,而是当事者自己被自己的仇恨所埋没。
西瑞尔说完了所有的条件和后续,艾伦已经很明白,自己的使命完不完成都是死路一条,只是掌控自己的生死的人一边是魔咒,一边是自己的仇恨本身,你想因什么而死呢,艾伦?
不交出灵魂就背负仇恨终身,交出灵魂便任恶魔处置。
西瑞尔看见艾伦的瞳孔逐渐变深,那里面不可进入,可却明明白白显示了艾伦的选择,他选择与恶魔相伴终身。
因为恶魔的滋味,比亡家之痛来的更让人心情愉快。
艾伦看着圣杰尔斯堡外的园丁修建着迷宫花园里的黑刺玫瑰,不由觉得掌心被扎了一下。当他再次踏足站在巴黎的土地上,脑海中千万军马相战的场景清晰可见,为了摆脱噩梦般的回忆,他去了阿尔克拉的圣弗尔高中,不为别的,因为这里是血族的聚集地,而在这里,他可以碰见杰克。
杰克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一旁的长老院议会正在如火如荼的探讨着相关事宜。
大部分长老赞同杰克出兵圣教,夺回被分割的地盘,但也有少部分人建议暂缓此事,待到圣教运行出现纰漏再一举拿下。
这两种观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杰克坐在王座上轻闭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扶手,静静的听着台下的人抒发自己的观点。
伦纳德垂手立在旁边,默默地等着杰克开口,按理来说伦纳德的亲王爵位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低,但此时重要的不是属下们的意见,重要的是王座上的人的意见,战败胜负,终是出自于他的决定。
“伦纳德,你怎么不说话了?说说你怎么看的吧。”
杰克眼睛还是轻闭着,指尖停了下来准备听身旁的人回话。一时间大厅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站在王座旁的亲王,等着他开口。
“回陛下,臣以为圣战条约已签署一世纪有余,期间血族十三氏族井井有则,做事规矩不出纰漏,可血族毕竟是血族,其高贵血统无人可否认,嗜血是血族的本性,没有了血源血族无法维持千古万代,而圣教紧抓着新月誓言不放,由此一来,大战即使不在今日启也必在未来的某一日起了。”
杰克唇角勾了勾:“依你的话,此战结果与代价又当怎么看呢?”
伦纳德顿了顿,当即跪在一旁手抚左心房:“臣必当躬心竭力,为陛下效忠!铲除圣教,夺回布鲁赫圣祖之荣光!”
话一出口,全场无一站立,皆俯身而跪:“臣等必将躬心竭力,为陛下效忠!重振布鲁赫之荣光!”
片刻过后,深酒红的瞳子慢慢张开显现,唇角似有若无的笑让看者丧胆,薄唇轻启,修美指尖直指原木桌案前的法国地图。
“三日后,出兵此处!”
那指尖所指的地方,正是法国被归属于圣教的一块土地,阿尔萨斯。
当日下午,雷伏诺一族便受到布鲁赫将出兵圣教的消息,西德尼坐在王座上,听着下属禀报带回来的消息,听罢,眉头微蹙。
“杰克这次是玩儿真的,他父亲那一战打的让人闻风丧胆,这次他倒也是想搞出点名堂来,这人深不可测,接触过的人都知道,那酒红色瞳子里都装这些什么可怖的东西。”
台下一位大臣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圣教那边必定早已得知这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会将如何应对,而我们雷伏诺这边也还未公开表态,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应对此等状况?”
西德尼眼睛望向殿堂外面,阳光被密密乌云遮挡,不留一点空隙,天空欲作大雨,可在这之前,将有大风暴来临,席卷整个巴黎。
“魔党氏族仍在挪威驻守,派人请他们回来,我要好好和自己的同盟谈谈这个问题。”
“臣遵旨。”
艾伦换上准备好的衣服,看了看窗外开始的狂风暴雨,暗自叹了口气,打开窗户,转眼消匿在月色之中,月光渐淡,狂风始作。
当伊莱托着银盘中的晚饭来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只见床上独留一封信,上面只三个清秀的字,致杰克。
屋外风暴骤起,雨水交加,暗夜连绵不绝,可怖的吞噬着大地的一切,这一夜,注定是个无人入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