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次带你来京城,为的就是将你送进皇宫加入钦天监。”
“只要你带着这半个蜃妖的尸体去官府领赏,到时一定会有人来找你问另一半。你只需用那剩下的部分,换个名额即可。”
卫青山双手放在桌上,沉声说道。
从前,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许多年。如今,也该是报仇的时候了。
只有把她安顿在那人手里,他才能放心几分。
想到这里,他从脚下掏出一个巨大的盒子。
里面装的正是那蜃妖的几只足器。
听澜原本还在为他说的钦天监一事感到诧异,这下子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蜃妖的尸体上。
原来,它的本体竟然只有这么大。
听澜伸手轻抚了一下它栩栩如生的断足,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旁的暂且不提,蜃妖的肉是真的好吃。
她轻咳了一声将心底的食欲压下,假意不解的问道:“师父,你说的加入钦天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打算教我了吗?”
卫青山吸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他既然已经回到京城,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
若是跟着他,怕是她们两个会有大.麻烦。
“大概是不能了,师父还有别的事要做。”
“那钦天监的监正是个好人,你在他手下,师父也能少担心一些。”
卫青山垂了垂眸道,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生怕她会伤心。
没想到的是,那人内心不但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趁他不注意偷吃了一条蜃足。
狼吞虎咽之后,她才矜持的道:“师父放心,徒弟定然会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
卫青山闻言怔了怔,随即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孩子就是孩子,天真。
宫里哪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算过了,她的死劫已过,往后的日子里都不会有什么大.波浪。
宫里的豺狼虎豹,权当是磨练磨练她的性子。
他看着眼前瘦弱的人,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既然要入宫,你这名字也得改一下了。二狗听着,确实不太好听。”
“可有什么自己喜欢的字?”
卫青山沉吟片刻,方才问道。
“凌。从今天起,徒儿便唤卫凌。”
听澜抬眸坚定的说道。
这辈子,她会护着他。
卫青山闻言心下顿时了然,看来她还真的是很喜欢那个小家伙。
那他要做的,便值得。
听澜眼看着他又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自己面前,表情顿时有些疑惑。
“你把这个东西送给他,可以保他不被人发现身份,亦可止住他每日行走时的痛楚。”
卫青山递过那只精致的木盒,淡淡的说道。
盒子里面装的是鲛珠,是鲛人的内丹。只有成年的鲛人才能生出此物,自由的化形。
像凌霄这样强行化形的未成年鲛人,走的每一步都要承受刀割般的苦楚。
但他依然选择上了岸。
鲛人生性依赖大海,他们愿意忍着痛苦上岸的唯一理由便是喜欢上了人类。
也是因此,他才明白他的心意。
等他们长大以后,一定能拥有比他更好的一生。
卫青山看着那颗淡粉色的珠子,眼里多了几分湿意。
“行了,赶快拿着东西出去吧。”
他背过身子,朝她摆了摆手。
听澜只得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推开了房门,刚好撞到正在听墙角的凌霄。
他半蹲在门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杀人放火的事都做惯了,偷听别人墙角这种事还是心虚的很。
半晌,才干巴巴的说道:“有饭吃吗,我有点饿了。”
他脸色十分苍白,表情有些尴尬。
联想到卫青山刚刚说过的话,她心里顿时有些了然。
怪不得他总是一副病态的样子,原来竟然一直在忍着强行化形的痛苦。
这个不听话的小人鱼,还真是喜欢闷声作大死。
听澜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只要你想吃,自然有。”
她拍了拍凌霄衣服上沾到的灰尘,语气十分柔和。
“......”
凌霄没有吭声,表情更加僵硬了一些。
他还是不习惯这人对他亲近的姿态。
刚刚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她还是要加入钦天监,只不过这次不是用他当敲门砖。
前世自己是如何被她送到别人的餐盘,他还记忆犹新。
说起来,这辈子竟然是他主动赖上来的。
凌霄内心十分割裂,一边是属于小凌霄的情绪,一边是属于前世的他。
一时间,竟是站都站不稳了。
听澜见他满头大汗,连忙扶着他进了屋子。
将他放在床榻上之后,便取回了刚刚那两个盒子。
“张嘴。”
她拿出粉红色的鲛珠凑到凌霄的唇畔。
不知怎么的,他连问都没问一声,本能的就将她递过来的东西脱了进去。
等想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凌霄蜷缩在榻上,丹田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
全身都开始泛出了淡淡的红色。
他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呻吟。
眼看着,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
听澜眉头一皱,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逼他松口。
然后,在凌霄涣散的目光中将手腕塞了进去。
他的痛苦她自然会为他分担。
听澜看着他弓成虾米的身子,心中暗暗想道。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袭,手腕上似乎只有一点热意。
听澜蹙着眉看着拼命克制自己的凌霄,表情有些莫名。
“不要忍。”
她将胳膊往他的牙关上凑了凑。
无论她如何努力,凌霄始终不肯咬牙。
最后,他脸上的痛楚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
就连泛红的眼眸都恢复了一丝清明。
只是牙齿,还在她的胳膊上轻轻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