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宣震惊看向沈娇娇，疑道：“夫人？”
沈娇娇亦是吃惊，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华星阑：“你……你说什么？”
华星阑看着她：“原先是想等事情了了，再想向你提亲，如今看来，我这话再不说，过几日见你，怕都是要唤一声纪夫人了。”
沈娇娇抿了下嘴唇：“纪公子只是替我解围，并非本意。”
纪鸿宣此时是又羞又尴尬，闻了此言后，他却辩驳道：“非鱼姑娘，说要娶你，乃是小生真心之言，我不知你与华将军有过怎么的过往，不过既然你二人并无婚实，小生发誓，只要姑娘愿嫁为我妻，小生今日便回去准备三书六礼，绝不亏待姑娘。”
华星阑不悦看了一眼纪鸿宣：“纪大人这是何意？”
纪鸿宣酝酿了一下，不卑不亢朝华星阑抬手抱了个空拳：“窈窕君子，公子好逑，何况是非鱼姑娘这等才女，既然非鱼姑娘如今无婚约在身，那么下官为何不能求娶于她？”
王白立在一旁，此时看着纪鸿宣的目光中，倒是多了一份钦佩。
若是寻常人，见了华星阑位高，而沈娇娇与他又有前缘，或会因失了面子而迁怒他人，又会会因华星阑的身份而临门退缩。
可纪鸿宣却是冷静道出了自己的欢喜，哪怕明知沈娇娇选择他的可能性极低，哪怕说出此话后，华星阑可能因此记恨上他。
但他还是说了。
坦坦荡荡，这才是读书人，这才是君子之举。
沈娇娇抿了抿嘴唇，郑重朝纪鸿宣行了一礼：“承蒙公子青眼……不过对不起，小女对公子无意，是断不敢耽误公子。”
这是相识以来，沈娇娇为数不多的这么认真同纪鸿宣交谈。
对于纪鸿宣的欢喜，她先前一身泥水麻烦，自然也不曾认真相待过，如今才知他心意，沈娇娇感动不已。
可无意就是无意，模棱两可的态度最易让人误会，她非是烟花之地来往于众人之间的歌女，怎会刻意耽误旁人？
得了她此言，纪鸿宣脸色虽白，但脸上仍无一丝怒气，他有些丧气：“姑娘可否告知小生，小生到底是那里做得不好？”
沈娇娇忙道：“小女虽与公子相识不多，但真心以为，公子乃为君子，不过情爱一事，素不最不讲道理，大抵只是小女与公子没有缘分。”
王白忍不了见纪鸿宣如此可怜，咳嗽了一声放下手中书册，将半遮着脸的扇子也拿开，上前装作初来此地一般：“哎呀，这不是纪录书吗？择日不如撞日，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说着不顾纪鸿宣是何态度，直接拉着他就下楼出门去。
华星阑走到沈娇娇身边：“怎么还看他，莫不真想嫁他不成？”
沈娇娇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避开两步，一板一眼又回道：“与你何干。”
章程看着她这模样，叹气道：“哎呦沈老板哎，您莫不是还在生我们将军的气？”
见着沈娇娇不说话，他道：“先前不是同你说了，将军让你回桐右，是为了您好，您说说，你留在京都，惹上一身的麻烦，这些日子里若不是将军派人照看着您那院子，您真当这日子这样好过呢。”
沈娇娇闻言看了华星阑一眼，又转向章程：“什么意思？”
章程看了一眼华星阑神色，道：“你没瞧着咱们将军这些日子瘦了一圈么，还不是为了您！上回那丁大人上门去闹那回，将军担心你被吓到了，大半夜处理好公务还特意……”
华星阑眼睛斜着看着他：“章程，我记着乌骓今儿个没喂草，你将他带回府上去喂些吧。”
章程被他打断，疑道：“没喂？不会吧，将军您的马不都是专门……”
华星阑道：“回去。”
章程后知后觉，看了一回沈娇娇，突然明白过来，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朝华星阑行礼：“是是是，那小人先回去……沈老板，将军待会没马回府，还劳烦你将他送回去。”
等章程离开了，沈娇娇终于忍不住，又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次。
华星阑倒是先笑了：“你就准备让我站在这儿同你说？”
沈娇娇低下头微羞，先前因沈蝶同王嫣一同回去了，只留下她同王白两人在屋中，这王白将她视作纨绔好友一类的人物，也就不太在意这男女之防，不过她想着这王白如今同沈蝶谈婚论嫁，为了不给他两人再添麻烦，只得借着将还书之举不动声色引着王白一同离开屋子。
她想了想，还是将华星阑领到屋中，吩咐人换了壶热茶过来，又亲手替他倒了一杯：“你先前说，等事情了了，是指什么事情？”
华星阑握着杯子，盯着她瞧了许久：“不生我气了？”
沈娇娇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还是生气的，你总赶我走，还没有个道理，气得我好些天没睡好。”
华星阑点了点她额头：“还记不记得上次绑你那带鬼面具的人？”
沈娇娇回忆一番，当时她同沈蝶买完衣裳出来，进了沈府的马车后不久便被人劫持，她为了保护沈蝶而独自下车假冒沈府小姐，便是那时见到头带青面獠牙鬼面的几个男人。
她疑惑问道：“怎么说起这个，抓到他们了？”
可那日鬼面人言语间，他们并非京都人士，华星阑又是怎么抓到他们的呢？
华星阑笑了下：“这些天查的事，与他们有关，只是证据才交到陛下案前，如何决断还要等陛下的圣意……不过，你因我入京都，我便要保你安生，旁人若叫你受了委屈，自然得还回来。”
沈娇娇低下头，委屈道：“旁人如何待我，我都没关系，可偏偏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赶我走，才让我难过。”
华星阑哄道：“是我不好，可那时我还没有查出眉目出来，又担心将你牵扯进来……就如同你把元豆赶回桐右的想法是一样的，你担心元豆，我担心你……只是你奈何得了元豆，我去奈何不了你。”
沈娇娇怔了怔，抬头看着他：“很危险吗？”
华星阑笑道：“再等两天吧，若是事情顺利，我便与我细细解释。”
“若是不顺利呢？”
华星阑低头笑了一下：“无妨，乐安公主会护你离京都。”
沈娇娇大惊失色，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杯子便滚到桌上，茶水污了她的裙子，可沈娇娇却听出华星阑此话并不是开玩笑。
“这么危险？”
华星阑眯了眯眼睛：“我说了，不能让你受委屈。”
沈娇娇看着他，突然道：“你方才说，要向我求亲，可是真的？”
华星阑拉着她离开桌边，伸手拿了帕子小心替她擦着裙子，听她这话，突然一笑：“从前还觉得沈姑娘你容易害羞又内向，怎么如今连这话都问得出口了？”
沈娇娇跺了下脚，气道：“我正经问你呢，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华星阑安抚摸了摸她头：“自然是真的，过两日，我便回家同爹娘说，教他们准备好庚帖，然后由我亲自送到沈家村去，带着媒人去你家提亲……对了你兄嫂的孩子是不是也要生了？那我还得再准备一份喜钱。”
沈娇娇拉住他的手，道：“不用过两日，我也不要这三书六礼，你若是愿意娶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华星阑以为她说笑，笑着抬头，却见沈娇娇面色严肃，眼中坚定，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想什么呢？担心我查出的事祸及我自己？”
沈娇娇拉着他：“华星阑，我先前说得是真的，旁人如何待我，我都不在意，我不觉得委屈。若是知道你为我有身陷囹圄之险，我必然不会同意你查什么鬼面……”
华星阑止住她的话：“沈姑娘呐，你怎么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我不愿你受委屈是真，可此事也不全为你，你想想，我能将此事直接呈送到陛下案上，又岂能是我能因私仇而说查就查的事儿？”
他伸手将沈娇娇拉入怀中：“早知你这般担心，我便先不同你说了……哎，哄你可真难，这事事同你说，你又担心，不同你说，你又生我的气，万一气大了还要嫁给那位纪公子，真真是难办呐。”
沈娇娇伸手打了他一下：“是你说的么，若不是顺利，就让乐安公主护我出京都……既然是能直接送到陛下案上的大事，我又怎么能放心。”
华星阑哄道：“我身为三军统帅，战场也上过百余次，所行之事皆三思而定，若无把握，我怎会去做……你放心好，乐安公主此次回京，也正是为了此事而回，得知我在查，助我良多，到时就算有什么不顺，有她在，陛下也会多听她一言的。”
沈娇娇越听越担心，皱了眉头问道：“那鬼面人到底是谁，怎么连乐安公主都掺和其中？你们这般看重，显然他们极为重要，既然重要，又怎么会在京都轻易出现？”
华星阑被沈娇娇缠得没办法，只能开口：“具体详细，等陛下有了决断我再同你细讲，不过我倒是能先告诉你，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