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珍玉忽然摆出一副坦荡的样子，给看热闹的工友整不会了。
之前她撒泼耍赖，大家觉得她可能真偷东西了，心虚不敢让查，才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但现在，她居然昂首挺胸的带着陆青眉进去屋里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议论方向就有了改。
“张珍玉是长得丑点，但好歹是一大姑娘。或许真不能拿自己名声开玩笑吧？”
“那吴铁生可是看守所里呆过两年的，你觉得能是什么好人。”
“别说，这俩人还挺合适的。一个长得歪眼龅牙很丑，一个三十来岁的光棍，倒不如凑合凑合过了。”
议论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人多嘴多。声音嗡嗡的，吴铁生听到后，羞恼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有种黄泥掉裤·裆里的百口莫辩，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厂长，我真没有。”
吴铁生一个三十来岁的老爷们，这一刻都要哭了。他不是替自己委屈，而是怕影响了顾江城。因为，是顾副厂长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坚持提拔自己做管木头和水泥材料的小组长的。
看守所到这儿的工人，不管工作多卖力多出色，都是做基层的工作，还没有人被信任做管理者。吴铁生暗暗发过誓，一定要好好干，对得起顾厂长的信任。而现在，自己给他丢人了。
顾江城拍拍吴铁生的胳膊：“你先别担心，事情到底怎么样，会有一个结果的。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一切等陆同志出来再说。”
张珍玉吃食堂，所以这住处没有做饭的地方和家伙事。房间不大，一床一桌一柜，简简单单的布置，却乱的没处下脚。
陆青眉一眼看完整个房间，没看见蛇皮袋。但是，那床上的单子垂的老长，一直耷拉到地面上，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乾坤。
陆青眉走到床边，弯腰伸手就要掀开床单子，却被张珍玉一下子横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陆青眉。
“张珍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珍玉陪着笑脸：“陆同志，这床底下就是我的一些杂物，没什么可看的。乱七八糟的，别脏了你的眼。”
陆青眉看看张珍玉花狗腚一样的脸，又看看那床单子，压低声音：“不是你的杂物，是厂子里的杂物吧？砂石土料到处都是，纸壳子面积大不值钱。所以，是钢筋？是铁零件？还是拉电用的铜线？”
张珍玉忙摆手：“不是，真不是。”
陆青眉挑眉看她，好心提醒：“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让人来搜了。我自己看见，或许还能帮你说几句话。若是让大家伙都看见，那谁也帮不了你。”
张珍玉听陆青眉这么说了，心里反而踏实起来。陆青眉进屋后就一直压着声音，而且，自己还是她和顾江城招来的。自己若是出了事，他们脸上也挂不住。
张珍玉确定陆青眉不想将事情搞大，便小声承认了。
“陆同志你别叫人，我说，我都说。那床底下是有一点东西，都是我在清理工地时候捡的的一些废铜烂铁。我这工作又脏又累死个人，但赚的却不多，就想卖点破烂赚点外快。”
陆青眉下巴一指：“你自己打开，我看都是什么废铜烂铁。”
张珍玉有点犹豫：“这就没必要看吧？”
“我若是连你搞出多大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帮你说话？”
陆青眉一个冷眼，张珍玉害怕了，乖乖的蹲身将床单子掀开。她弯腰，用了很大力气从里面拽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蛇皮袋子。袋子口打开，里面的东西让陆青眉着实震惊了一下。
成捆的崭新铜电线，成盒的崭新螺丝和铁钉。唯一能算上废料的也是一捆小手指粗的螺纹钢筋，一根半米来长，还切口整齐。
气的胸口都起伏了：“张珍玉，你说这些是垃圾，是废铜烂铁？”
张珍玉急忙双手合十拜了又拜：“陆同志，你小点声，你小点声。我承认，我是拿了一些好的。只要你帮我把这事遮掩过去，我今晚卖多少钱，都分你一半！”
陆青眉脸色更沉：“这些，你今晚就要出手？”
张珍玉点头：“嗯嗯，我已经找好了买主，本来想着今晚就出手的。谁知道倒霉的被吴铁生发现了。有人跟我说了，这些东西都是紧俏货，能卖老鼻子钱了。
陆同志，要不这样，这次我分你一半钱。以后再有这事，我还分你钱。咱俩合伙干这事，保证用不了多久，咱们腰包就能赚的鼓鼓的。”
“张珍玉，你胆子还真是大啊，这一次不满足，还要继续干。”
“陆同志，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嘛。盖厂子百年一遇的好事让我们赶上了，现在不薅羊毛什么时候薅？再说了，那些材料多的是，少一点半点谁也不知道。”
陆青眉弯腰拎一下袋子，特别重，她双手用力，都很难拎起来一个。
“你还有同伙吧？”
张珍玉斗鸡眼眨巴眨巴，否认：“没有没有，都是我自己弄的。”
陆青眉呵呵一声：“你不说实话，我就爱莫能助了。合作么，讲究的就是一个诚意。我都不知道几个人干这事，那出事了，我也不知道保几个人，分钱更不知道几个分。如此，我又何必帮你干呢？”
陆青眉扭身就要走，张珍玉急忙一把拉住她，不得不说出同伙。
“还有宋连波，管材料的另一个组的小组长。”
监守自盗，怪不得能把成捆的新铜线偷出来，还搬到这里。
陆青眉出去屋子，看到顾江城询问的眼神，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的视线都看着自己。更看到吴铁生想看自己，又怕看到失望的纠结。
陆青眉回头了看一脸得意的张珍玉，开口，却是跟刘奎说道：“刘监理，带几个人去把屋里床下的东西拿出来。”
刘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指了几个人就往屋里冲。
上一秒还笑嘻嘻的张珍玉瞬间傻了眼，双手拦着屋门：“别进，不能进！你们不能进！”
刘奎哪里会听她的，让两个女工将她拽去一边，带头就进去了。
张珍玉发现自己上当了，转头破口大骂起来：“陆青眉，你这个大骗子！你说了帮我，却是来害我，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