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雪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是说让我用她的身份……”
话没说完,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颤动,他的力气很小,就连用尽全力都几乎让她快要感觉不到。
齐礼杨摇了摇头,苍白的脸色划过了一丝认真。
“不是。”
“不是她,只是作为你。”
“作为你自己。”
他的话说的很慢,因为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所以每一个音节说出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额间就已经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冷汗。
声音很小,宋之雪却听清了。
那些话传进心里,足以震耳欲聋。
这样的感情跟周医生的不一样。
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这段陪伴和感情对于他来说或许是走完人生这趟旅程最后的药剂,意义太过于重大。
大到她接不住,不敢接。
“我……”
宋之雪声音颤抖,眼底的慌乱缠绕上睫毛,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我……”
齐礼扬手指忽然收紧,猛地一阵咳凑,病床上的报警铃声立马就响了起来。
他脸上一点血丝都没有,咳的整个脊背都弯了下去,虚弱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几个护士冲过来,病房门口顿时有些拥挤。
宋之雪赶紧把位置让出来,看着被簇拥在中间不断检查打药的齐礼扬,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思思捏紧,僵硬地走了出去。
Z国已经进入了深夜,走廊上没有什么人,maed带着几个疗养院的人去外面住下,这会儿只剩她一个依靠在门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手机上的时间,国内此刻正是中午。
短信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跟墨平洲发送的时间和位置,就在明天。
宋之雪抿唇,慢慢地点开软件,唯一一趟能够回国的机票就在三个小时候,如果现在赶过去还完全来得及。
她紧握手机没动,看着医院的走廊,好像自己也站在一个交叉口前。
面前的选择不是航班,而是容不得后悔的未来。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子慢慢弯下去直到蹲在地上,头发有些乱埋在膝盖上。
一阵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传来,周孝源焦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出什么事的了?”
“怎么忽然跑来医院,我刚才问了这里没有你的病例。”
宋之雪只是抬了一下眼,有些错愕他忽然赶过来,但此刻打不起任何精神,小声地开口:
“齐哥,是他。”
周孝源一愣,往里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几个护士认出了他,上下打量着。
他脸色并不好看,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知道有些话不能在她面前说,冲着护士使了个眼色,去了走廊的另一个拐角。
齐礼扬的情况其实不用说太多,那些设备和仪器周孝源在眼熟不过了,后期生命走向消亡的时候,人就是这个状态的。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越是麻木反倒越是理解宋之雪。
她重获新生,却要看着那些在低谷里陪伴自己的朋友一点点的流逝生命。
这种状态最痛苦的并不是惋惜,而且对那种“背叛感”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