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护士说完，周孝源皱着眉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扶到凳子上。
他眼底犹豫，毕竟太多时间都是实话实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想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她。
宋之雪呆呆地看着脚尖，忽然抬头看过去。
“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我都知道了。”
周孝源一噎，沉默片刻也只能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还有多久的时间？”
男人顿了很久，半天才开口：“不到一个月。”
她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扣着手心，直勾勾的看着脚下的地板。
其实周孝源最怕她这个样子。
三年前看着她在医院轻声，再往前看着她一点点枯萎。
作为医生对病人的了解，她一个表情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情绪。
maed这会儿赶回来了，看见她停下了脚步，又往里看了一眼沉睡过去的齐礼扬，叹了口气坐过去。
“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更不要同情。”
她的年纪跟宋之雪差不多，略显无奈地转过头。
“小雪，既然走出去了，你可以不回来的，你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的。”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同情。”
宋之雪没说话，手指却猛然一顿。
周孝源愣了愣，转头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她也没打算隐瞒，声音沙哑：“齐哥希望我……可以陪他。”
这么一说，周孝源就懂了。
可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安慰的话，他都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是慢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叮嘱道：“最后一般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不管是墨平洲还是齐礼扬，都要交给她。
而自己，始终不在那个选择范围内。
宋之雪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只觉得心底无比的悲凉。
命运似乎总在跟她开玩笑。
上天知道她的软肋，所以次次戳中她的死穴。
这辈子她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
齐礼扬在她最低谷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这不只是恩情。
这是救赎。
她幸运死里逃生，又怎么能在他哀求之后，将他抛下？
墨平洲有事业，有家人，他有除去爱情的一切，可齐礼扬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并不是抉择，而是人心的审判。
周孝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心底却忍不住感慨对她的残忍。
对她来说，这种情绪会一直折磨着她不断放大的愧疚心。
走廊里很安静，直到maed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到她站了起来。
周孝源心一惊，猛地拉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做什么？”
宋之雪安静的站着，明明看上去与平常没有什么变化，可偏偏身上那股刚刚燃气的朝气一点都没有了。
整个人像是凭借意识的傀儡一样。
“我要进去找他。”
周孝源手指僵住，自然清楚她的意思，慢慢地放下手臂，最后垂下了头。
他没有资格去阻拦，这一个月或许也是她从这个世界里解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