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命名心中的情绪。
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似乎连绝望都不是了。
一颗空着的心，能有什么情绪。
宋之雪眼神放空，另一只手机械地揉着那只抽筋的手，掌心上已经有好几处破皮，皮肉外翻，没什么血流出来，只有花白的肉。
她又怔怔地朝墨平洲离去的方向看了会，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期待。
她期待他回来，回来抱着她。
呼出的气息带着血的味道，周孝源给她端了杯热水，久违的温暖传递到皮肤上，她忽然惊醒，眨眨眼，眼皮酸涩。
别期待了，不可能的。
已经一刀两断了。
宋之雪拿出手机，在和秦春理的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
“我跟他说完了。”
消息不过瞬息就发了出去，发出去的瞬间，尘埃落定般，她听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所有的画面开始扭曲，揉杂成光怪陆离的色块。
耳朵像是堵上了一层棉花，又或是她落进了水里。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周孝源的惊呼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的，不真实的。
她在虚空的泥沼里挣扎，看到了墨平洲，他眼中的死寂绝望一下就击中了宋之雪，她不再挣扎，任由窒息的痛感撕.裂肉体。
宋之雪模模糊糊地想，她要死了吧……
周孝源大惊失色，接过她要到在地上的身子就大喊医生，四周顿时忙乱起来。
宋之雪被推进手术室，他紧张地在外面等，从未觉得过手术室外的走廊是那么的空寂可怕。
她的身体更糟了。
墨平洲坐上回国的飞机，那几个小时里整个人混混沌沌，现实世界色彩斑斓，但在他眼里却像默片一样。
他只是电视机外的观众，从身到心，都被抽离出来。
秦春理早就派人在机场等着，看着逐渐向她走进的人，手颤微微地摸起拐杖想要站起来。
“平洲啊？”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墨平洲将淡漠的眸子移到她身上，什么话也没说，却什么都能让她明白。
她张着嘴，忽然怒从心起。
她这么优秀的孙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颓败成这样，可笑的是她自己居然也为那个女人的悲惨可感到惋惜。
她冷下脸，说道：“这段时间你好好调整，先别工作了。”
墨平洲将视线移开，与她擦肩而过，回到沉默地看着家中宋之雪生活过的痕迹。
这几天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独自吃饭，独自入睡，独自站在阳台上，不知在看什么风景。
不知他在朝什么方向看，相隔无数，茫茫万里，什么也看不见。
他把宋之雪的东西全都收拾到一个房间里，这里全是她的生活气息。
墨平洲恍然间觉得她还在他身边，他还能拥抱她，触摸到她温热的躯体。
阳光透过树影，透过玻璃窗，斑驳地撒在地板上。
明明暗暗的，总有太阳照不进的地方。
从今往后，也在也照不到了。
——
宋之雪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整个人瘦到病服都有些挂不住，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阳光照在她脸上，薄薄的一层皮肤，眼皮上的血管都能看见，些许阳光洒进她清透的眼中，看去难得有点生气。
周孝源走进来，将凉掉的水换掉。
宋之雪转头看着他，声音轻飘飘的，能被风吹走一般。
“我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