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接受问询的杜伊宁。樊知秋还没来得及张嘴，就有另外一个人带着搭档接手了杜伊宁的问询。
祝月汐看清来人，又一次锁紧了眉头。穿着半新不旧polo衫的是陈朗。那次在桦树林里见面之后，祝月汐一直没有忘记他。祝月汐讨厌他，可是他也确实因为她的死被卷入了空心杀人案。得知他一直在追踪空心杀手，祝月汐想知道他的调查方向。可是祝月汐又不敢找他，他虽然人不怎么样，确是天生的警察。祝月汐总和二十年前的人接触，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他是从楼上下来的，想来是他们分了几组，陈朗先去楼上查看坠落的现场。樊知秋是杜伊宁的父亲，需要避嫌，便让其他人来询问。
陈朗把杜伊宁领到一边。他们离祝月汐的距离有点远了。祝月汐听不清他们的话。可是她能看到杜伊宁的表情。从他看到陈朗开始，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说了没几句话，陈朗的脸忽然一阵红一阵白，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表情透着几分难堪。虽然祝月汐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还是零星听到了几个词，包括“妈妈”、“酒鬼”、“离我远点”……
樊知秋离的更近，所有的话都落到他的耳朵里。他的脸色变了变，走到杜伊宁跟前，二话没说，冲着他的脸扇了过去。这次没人帮着挡了，杜伊宁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这一巴掌打下去，周围瞬间安静了。本来在大厅里叽叽喳喳聊八卦的人瞬间安静了。视线就像刀子，齐齐射到了他们几个身上。
祝月汐的脸色一下黑了。在一边看现场的那荷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人呆站在那里。
“你干什么？”
祝月汐几步走到樊知秋面前，用身体挡住了杜伊宁。她也看出了杜伊宁和樊知秋的关系不算亲密，可没想到樊知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儿子。早知道他这么食古不化，祝月汐一定不会让樊知秋靠近杜伊宁。
“他是我儿子。做的不好我当时要教导。”
樊知秋说话的方式真像个父亲，像个从不参与育儿的父亲，只在出现问题时强调自己的权威。而表现权威的方式不是敦敦教诲，而是惩罚。通过让人害怕的方式实现管教，真像个坏人。
“老樊！别生气了！都是孩子！而且他说的也没错。都是我年轻的时候太讨人厌了。让你们家庭都出了矛盾。”
陈朗不来劝还好，他一说话，杜伊宁的脾气更是像烧着了一般。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做的事能够仅仅用一句讨人厌来形容吗？”杜伊宁指着樊知秋的脸说道，“整天拉着他喝得烂醉。半夜敲我家的门，让我妈给你们准备下酒菜。还说我妈不配和他在一起，是她运气好……到底是谁不配！”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朗没想到他酒后说的浑话能让杜伊宁记得这么清楚，杜伊宁那时候还在穿尿布，在拼图地毯上爬啊。
“我那都是酒话！我是说祝……”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陈朗立刻改口道：“我是说你爸爸很好。又有男子汉气概长得又帅又有责任心。能够嫁给他的女人一定会幸福。”
“幸福？”杜伊宁简直要笑了出来。大家都感觉他很幸福，是甄氏的小少爷，外公外婆对他宠爱非常，只要是他想要的，甚至不需要说，只要多看看，就会有人送到他跟前。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想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交流日那天，来学校的是爸爸或者妈妈，而不是外婆或者外公。爸爸带着他踢足球爬山，妈妈给他讲睡前故事。可是这些都那么遥远。不仅如此，妈妈还总是抱着他流泪。只因为爸爸不爱她。妈妈虽然忙，还是抽空陪他。而爸爸每次见他都是冷冷的，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根本从来没喜欢过妈妈。你是为什么跟她结婚，还给她一个孩子。为了甄氏的钱吗？还是甄氏的权势？发现妈妈不受你控制，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一定很失望吧？”
樊知秋再次提起手。他刚才只是血气上涌，现在简直是血气翻腾。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在他心里，他的爸爸就是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混蛋吗？
然而他的胳膊却被抓住了。祝月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他胳膊，绝不让他移动分毫。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决。好像有她在，就不会允许他动杜伊宁一个手指甲。
“跟孩子生气算什么？你现在可是以警察身份站在这里。如果你还敢打儿子，我立刻叫律师来。”
祝月汐根本就听不进陈朗的解释。就算她心里有点偏袒樊知秋，想给樊知秋找借口……就算在她的记忆里樊知秋一直是个阳光帅气充满正义感的大男孩……那也只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樊知秋和当前完全不一样。
从杜伊宁的话里，她也听出了樊知秋不算是个称职的父亲，更算不上是个称职的丈夫。虽然她曾经因为樊知秋和甄夜结婚而黯然神伤。可是得知樊知秋没有履行好丈夫责任的瞬间，她又感觉樊知秋辜负了她的信任。
如果和小夜子结婚，至少让小夜子幸福。明明三个人都付出了真感情，却让每一个人都难过。你这算什么？我才没有期盼过这种东西！
“老樊算了算了！是我的问题。”陈朗拉走了樊知秋。他拽着樊知秋，不停地往门口拉去，还冲着那荷挥挥手。
“我先带着他出去透透气。后面的事拜托你了。”
樊知秋被拉出去的瞬间，杜伊宁也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