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案子的参考人。来找我的警察是樊知秋和那荷。陈警官是和谁一组？为什么一个人来见参考人？”
祝月汐知道一般警察是两人一组，防止一个人遇到危险无法应付，一旦发生什么一个人也说不清楚。以前陈朗无论有什么线索都叫着樊知秋，甚至让她有点吃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肯定有问题。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吧！能不能让人好好看看现场！”
陈朗忽然升高了音量。他的眉毛跟着他的气息一抖一抖，鼻翼也翕动着，好像随时准备将祝月汐吞入腹中。陈朗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好像竭力克制住自己。
“你是案件的参考人，难道就能随便的查看未公开的案件的资料？你们如果真的对八卦感兴趣，不如打开小说网站看看小说。不要随便出现！犯罪现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陈朗睥睨的眼神刺伤了祝月汐。他还是一样，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努力，还是一样的以自我为中心。他只相信他所看见的，即使看到的是别人刻意让他看见的，他也不会去甄别。因为他就是这种男人，自信别人不敢欺骗他。秋水仙毒杀案里，他就差点采信了嫌疑人的证言。如果不是法医中心及时发现了秋水仙杀手的伪装，故意杀人罪就变成了过失杀人罪。因为这件事，祝月汐和陈朗的梁子也结了下来。陈朗本来就看不惯祝月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针对她。奈何一把拳头全都打在棉花上，祝月汐根本不跟他交流——她都写在报告里了。
“出现又怎么样？难道说因为空心杀手来过，这里就脏了？再也来不了了？还是说他有重回犯罪现场的可能？抓住凶手是你们的工作，凭什么让我们跟着担惊受怕！”
祝月汐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重了，可是已经晚了，她一直压抑着。今天这情感忽然爆发了，无法抑制的冲向了陈朗。
我被杀了！被空心杀手杀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我没有回去的地方，只能徘徊在2040年。难道我不值得一个真相吗？
“你感觉好玩吗？”陈朗忽然拽住了祝月汐的衣领。他被触怒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随便一个艺人都可以质疑他的工作了吗？明明他也努力过！陈朗的手攒得紧紧的，祝月汐好像要被他的动作带了起来。他表现的非常暴力，好像下一秒就要一拳打到祝月汐的脸上。
“放手！”夏天越握住他的手腕。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把陈朗的手撼动分毫。看陈朗满脸暴躁的样子，加上衣服上散发出的酒气，还以为他还是个喜欢喝酒吹牛的老派人。想不到他有这种体力。
“你们真的想知道空心杀手做了什么吗？你们真的想看吗？”
陈朗主动甩开了祝月汐，由于动作太大，祝月汐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夏天越立刻扶住了祝月汐，和陈朗拉开了距离。
陈朗忽然拉开外套。他在里面穿了一件棕色的套头毛衣，右手袖口已经磨坏了，已经出了一个小洞，几根毛线像是断了的筷子一样，支棱着。还没到冬天，对于成年男子来说，他穿的有点多。他把毛衣从腰间撩到胸上面，给他们看。一道很长的伤口，像是从腰腹部向上划。粉色的长条从前胸一直到肚脐下方，完全在身体中心的伤口，让人想起女人的剖腹产伤口，只是伤口更长表面更平整一些。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空心杀手给我留下的。在杀害第五个受害者之后！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他带给我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追击他！你现在满意了吗？知道真相了吗？需要我告诉你有多疼吗？”
桦树林很长，祝月汐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的太久了，祝月汐的膝盖酸痛，两条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左小腿确实不是自己的，她有时会忘记小柒左小腿是假肢的事实。夏天越跟在她身后，坚实的脚步声让她很安心。两人之间有一米的距离，好像一个世界那么长。
如果他知道我不是陈曦，我也不知道怎么将身体还给小柒，他一定会恨我。祝月汐忽然感到心虚，她从来没想过要赋予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多的含义，可是她开始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如说现在，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再害怕。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来了？”祝月汐问道。
夏天越太无辜了，他没有理由卷入这样一场争斗。他的生活本来该和空心杀手离得远远的，却被她生生拉入其中。
祝月汐陷入了无止境的自我否定。甚至内心还多了一种妄想，是否因为她，空心杀手才会再次杀人？就像她误将陈朗带入局中。
她根本无从得知，她死去的那个夜晚，陈朗也在法医中心。可能来取验尸报告？谁知道呢。他看到空心杀手杀人了。可他不是女人，空心杀手对他没兴趣，只是控制住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被卷进空心杀人案的不只她祝月汐，还有萧肖，萧肖的父亲，陈朗，毛莎莎……
这么看，竟然是死去的人更好，活下去的人要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倒不如现在就中止。
“为什么后悔？没我你早就挨打了。”夏天越答道。
他的声音里总是有一点点反抗的成分在里面，好像他是完全凭自己的意志在行动，没有受到祝月汐的影响。虽然他保护了她。
“噗。”
祝月汐笑了。笑容又带出眼泪。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时间掩埋了一切，甚至缓解了她的悲伤。能够再次让她陷入癫狂的，只有空心杀手的死亡。
我的名字叫做心。
普通的名字，不需要刻意去记。
我想留下更多的作品。她们还是静止的时刻更加绚丽。
我又看见那个讨厌的人了。
真不好。我又不喜欢男人。为什么总是纠缠我不放。
早知道我应该狠心一点。只怪我当时的作品很美丽，我被她夺取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