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参和殷秀匆匆赶来时，热闹都没得看了，只见宋文邕再三感激的鞠了几躬，便带着宋母走了。
殷元绛跟没事人一样，扭头问殷父：“还下吗？”
殷父瞪着她：“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是全然听不进去。”
“是。”殷元绛毫不退缩：“爹若是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那便叫姓宋的一家子离我远一点，莫要不长眼凑到我跟前来，否则我可不会留情。”
才怪。
宋文邕不会就此罢休。
她亦不可能放过他。
“你……”
“爹，气大伤身。”殷参上前去扶着殷父坐下。
殷秀趁机拉着殷元绛就跑，丝毫不给殷父教训人的机会。
殷父气急：“你妹妹这般，全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说得您不宠她似的。”殷参摸了摸鼻子，在殷父发火之前逃走了。
殷秀和殷元绛并未走远，殷参很快就追上了，兄妹三个一齐走着。
殷参殷秀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殷元绛跟没事人似的：“有话就说。”
殷秀头铁，直接问了出来：“小妹，你为何对宋家人如此厌恶？”
若说只是宋文邕缠着她，宋家人的吃相太难看，他们却是不信的。
殷元绛一窒，心脏猛地疼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停了下来，一把捂住了胸口。
殷参和殷秀都被吓坏了。
殷参当即将人背起，殷秀更是扭头要去请大夫。
殷元绛趴在殷参背上，小声将人叫住：“我没事。”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的。”殷秀看着殷元绛额角都冒出了细汗，忙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殷元绛看着动作轻柔地三哥，难过渐渐浮上心头，眼泪珠子也在眼眶中打转。
便是那日在医馆见到两位兄长，她都不曾哭过，今日倒是忍不住掉起了金豆子。
殷秀一时手足无措：“可是哥哥弄疼你了？”
殷元绛抿住了嘴，苦涩着摇头：“没有，哥哥很温柔，二哥、三哥你们送我回院子吧！我有话要与你们说。”
她不想憋着了。
这些日子她将前世的所有都闷在心里，她觉着自己快要憋坏了。
此时此刻，感受着两个哥哥给予的温暖，她想和盘托出。
他们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啊！即便是说了，他们不信，也不会把她当邪祟处置了，只会当她是梦魇了，分不清现实吧！
既是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忍着不说呢？
殷参和殷秀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回了院里，殷元绛便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只叫玉棋在门外守着，若是有人来，便知会一声。
玉棋应下，眼中有浓浓的担忧。
殷元绛坐在圆桌旁，给两位哥哥都斟了茶，方才开口：“这些日子，我不知到底是周庄梦蝶还是什么，且当我做了一个噩梦吧！不过，二哥、三哥需得答应我，不可冲动，亦不能将这件事同别人讲，便是爹娘和大哥都不能说。”
“为何连我也要瞒着？”殷宿说话的时候，已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殷元绛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殷宿却道：“回来时，院中伺候的下人说你去寻了我一趟，怕你有要事，我便寻了过来。”
殷元绛这才想起，她的确是去了一趟，问的便是那铺子的事，不过，眼下可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殷秀催促道：“小妹，大哥与我们并无不同，他……”
“那便只瞒着爹娘吧！他们年纪终归大了，不好再操心。”殷元绛道。
殷宿三兄弟自是没有意见。
殷元绛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这才娓娓道来：“那时……”
殷元绛到底是将前世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殷秀已经忍不住青筋暴起，要夺门而出，现在就去将宋文邕给杀了。
幸好殷宿和殷参尚且还有理智，将人死死按住，只是他们的心里也钝痛无比。
殷元绛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那日我从周家回来，看到你和爹娘安然无恙的坐在书房里头，我不知有多开心，可是我又怕，生怕这是我临死之际的幻想……”
说着说着便哽咽了一声，她死死咬住唇瓣，才没叫自己大哭出来。
外头守门的玉棋却早已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摩挲，殷元绛的声音虽然小，她却将所有话都听到了。
难怪……难怪小姐会对宋文邕那般厌恶，对谢公子却那般好，她原以为是小姐瞧上了他却碍于面薄不好说出口。
不想却是因为谢公子在小姐濒死之际，给了她最后一点体面。
好半晌，殷元绛才克制住了情绪，继续说：“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有些分不清了。”
殷宿松开殷秀，转而抱住了有些瘦小的妹妹，颤声道：“阿元，相信大哥，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只是那个噩梦太长，让你有些分不清现实罢了。”
可他却深信不疑，也是因此，那日小妹才会那般反常……一切都说得通了。
殷参和殷秀亦是如此。
一想到殷元绛话中那些场景，他们便心如刀割。
殷元绛不由眼神呆滞，木木地看着他们：“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三兄弟齐齐点头。
“好。”那她便当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一场吧！
殷宿拍了拍她的后背：“元儿累了，好好的睡上一觉好吗？哥哥们都在这里守着你。”
殷元绛确实有些累了，她今儿干了不少事，也说了不少话，当真就入内室，脱了鞋袜，和衣而眠。
兄妹几人到底不似小时候，不好进去，便叫了玉棋进去瞧瞧。
玉棋抹干了眼泪，这才进去，见殷元绛闭着眼睛，却没盖被子，便动作轻柔地给她盖上。
殷元绛却睁开了眼睛，对玉棋道：“好玉棋，你陪我一道睡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往里头滚了一些，给玉棋让出了位置。
玉棋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出去同几个公子说了一声，便回去将内室的门给掩上了，也不管规矩礼仪了，上了床榻，一把将殷元绛给抱住了。
“小姐，奴婢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