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绛不想会被人发难,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到什么又隐忍不发,最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殷母却仿若触及到了逆鳞,当即回怼道:“我的女儿在自个儿府上,与亲兄长说笑几句罢了,如何与没规矩扯得上边?”
随后又看向从始至终未说话的殷父道:“殷义泽,若是拿乔装怪,倒也用不着商议了,我儿过继之事,选了他姓,也并无不可。”
“你,你这泼妇。”其中一人似是被殷母这话气得很了,当即指着她骂了一句。
其余人也纷纷指责起殷母的不是来。
顿时,厅上吵嚷声此起彼伏。
“嘭。”
殷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场上当即寂静了下来,仿若落针可闻。
殷父才道:“诸位族老远道而来,晚辈府上亲眷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做足了礼数,并未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若你们一再咄咄相逼,那便如孩儿他娘所说,过继别姓之人也可。”
殷父虽看中族亲,到底还是偏袒自家人的,小辈尚且能受些委屈,可夫人却是不能。
“殷义泽,你是糊涂了不成?殷秀是殷家子,如何能过继别姓,承袭他姓香火?”
殷父却只轻飘飘来了一句:“我儿众多,不愁后继无人。”
刷的一下,在场的人脸色皆是一变,纷纷难看了起来。
殷母早就压抑不住脾气了,见殷父将人给镇住了,到底是给他几分薄面,没有继续争执,当即拉着殷元绛就走,才不理会这档子烂事。
待母女二人回了海棠苑,关起门来后,母女二人才笑开来。
殷元绛亲昵地靠着殷母,夸赞道:“不愧是娘,几句话将那些迂腐的老头子给镇住了,爹也能借坡下驴,先发制人,叫他们不敢拿乔装怪。”
适才在厅上,不过是做戏罢了,早就晓得这些族老的脾气秉性,想要拿捏只能先发制人了。
“哪是娘厉害,而是娘真的冒了火。”殷母倒也直白。
这些年她将自己的脾气克制了不少,原本只是做戏给外人瞧的,看着他们一再得寸进尺,便忍不住了,拿殷父开涮了一番。
“那也是娘反应机敏,否则爹……”
“得了,别说这些恭维的话了。”殷母打断殷元绛喋喋不休的小嘴,招来春禧问:“云绣坊和珍宝阁的人可侯着了?”
春禧进来福身一礼后,方回:“夫人,已经等着了。”
“那便叫他们进来,将衣裳首饰都拿出来让元儿挑选。”
“是。”
趁着春禧出去叫人的间歇,殷元绛才问:“娘,还真是要挑衣裳首饰啊?”
她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府上每月都要给每个主子做两身衣裳,珍宝阁的掌柜更是会做人得很,首饰有新的就会送来。
故而,殷元绛并不缺穿戴。
“自然,女爱俏,娘虽已为人妇人母,也不例外,再者翻了年,你便要及笄了,自该好生打扮,艳压群芳是假,相看人家是真。”
既然她瞧不上谢敛心,那也没有白白耽搁着的道理,绥阳城的好儿郎不少,一一见过,总该遇着动心之人。
殷元绛顿时没了兴致,“阿娘,女儿尚且不想……”
“相看而已,并非就此定下。”殷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正好,春禧将云绣坊和珍宝阁的掌柜都带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人,捧着无数匣子。
殷元绛想要再游说也只得安下心来,先挑起衣裳首饰来。
周老太太寿辰是喜事,自是不能寻了晦气,故而云绣坊做来的衣裳颜色都比较鲜亮。
殷元绛挑了几套瞧得上眼的,由玉棋伺候着穿戴,最后挑了一套朱草和霜色拼接的对襟半臂齐胸襦裙,半臂上襦皆是精美刺绣,连袖口都有刺绣包边,下裙更是布满了吉祥印花,俏丽间又不失温柔。
殷母一瞧便喜欢:“元儿眼光不差,穿上如花似焰一般。”
“娘,会不会太喜庆了?”殷元绛对着铜镜打量了一下,有些羞涩道:“这模样倒不像去给人贺寿,反倒是要出嫁一般。”
“又不是绛色,姑娘家就是应该穿得鲜亮些,你以往那些衣裙都太素雅了。”殷母说着将托盘上那双色披帛给她搭上,又瞧了好几眼,越看越满意:“便定了这套吧!”
“那便依娘的。”
殷母点点头,看起与之搭配的首饰来,“这珍珠璎珞不错,倒不如头上也用珍珠制式。”
是以,殷母便挑了一套珍珠头面,一套十二件,件件精致。
殷元绛瞧得出来自家娘亲兴致正浓,便点头答应:“娘,做主便是。”
殷母确实来了兴致,又为她挑了几支流苏簪子、步摇之类的,方才挑自个儿的衣裳首饰,倒也没多费功夫,只觉端庄便可。
“娘,为女儿这般费心,怎地落到自己便草草了事了?”
“累着了。”
“那女儿给娘挑挑?”
殷母摇头,又是小衣褂子的,实属难得换,挑了一套荼白色圆领斜襟的褂子,搭配了一条杏红织金马面裙便作罢。
殷元绛便道:“左右都是按着娘的尺寸来做的,便都留下了吧!”
殷母一想也是,便大手一挥,将云绣坊送来的衣裙都留下了。
殷元绛看得咋舌:“娘,女儿不用留了,眼瞅着天气越发凉了,该……”
“不过四五套衣裳,怎会穿不过来?且留着吧!”殷母打断殷元绛的话,道:“也就穿个新鲜,天凉了,云绣坊自会做了冬衣送来,不必你操心。”
殷元绛便忍不住笑:“知道了,爹娘财大气粗,莫说是几套衣裳,便是一日一套首饰都换的起,那女儿便收下了。”
“自当如此。”
殷元绛瞧出殷母确实是累了,等将云绣坊和珍宝阁的人都打发走后,又陪着略说了几句话,便带着玉棋和星影回了秋棠苑。
她们一走,殷母便去午歇了。
殷父那边却不太顺畅,虽是将人给镇住了,但想要拿捏还是不简单。
父子三人轮换着与人争辩,说得口干舌燥后,还是收效甚微。
殷父只得将殷元绛所说重复了一遍:“若诸位族老可让步,义泽愿出银为族中购置祭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