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谢初颓废地躺在新房的软塌上,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重的酒味。而他脚边,已有满地酒坛。
“爷,找到了,在去码头的路上。”
“一个人?”
“还有宋钧儒。”
“抓回来,一起。”喝了口酒,醉眼朦胧。沉默了半晌,又道:“女的抓活的,男的随便。”
沈谢初看着满墙红色囍字,只觉刺目得很。
他那么欣喜地打开房门,却不见新娘。他用了半条命换来的婚礼,她却弃之敝履,随人逃跑。
这半个月的温存,果然是美人的毒药啊,可他却甘之如饴,深陷其中。
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他将头后仰着,也没将那颗眼泪逼回去。
猛地跳起,他扯下了床边的帷幔,看到床上的红盖头,将它死死捏在手中,想要让其成为灰烬,却又舍不得。
最后无奈松手,让其飘落在地下。
酸凉夜风吹乱纱帘几片,在雨滴渐渐落下时,于今安和宋钧儒终是被带了回来。
于今安身上的嫁衣早已被换下,一袭粉色长裙,是她惯有的打扮。
她颓坐在地,手指揪住裙摆,抿着唇不作声。
沈谢初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竟是觉得好笑。一脚踩上了宋钧儒被刀剑擦伤的腿,满脸森然笑意地看着她。
“于今安,敢跑就要能承受后果。”沈谢初说着又在宋钧儒腿上碾了几下。
宋钧儒此刻满头是汗,疼得在地抽搐,却也死死咬住下唇,只余细细苦吟。
“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于今安抖着唇慢慢地问。
沈谢初听后冷笑了许久,随即坐回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于今安,你凭什么让我信你?若说你是我的夫人,你盖头我都没掀呢!”
于今安听闻心猛地痛了起来,不再解释,低了头,哀求道:“拿我的命换宋钧儒的命,可以吗?”
沈谢初抿了唇,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耳边却是不断回荡她这句话,终是抄起桌上的茶杯在她面前狠狠砸了过去。
“于今安,还没人敢在爷面前讨价还价的!他宋钧儒死定了,你们两个人的命我都要!”
于今安望着盛怒的沈谢初,眼神哀戚,心死如灰。伸手捡起地上的碎片,直往脖子上刺去。
沈谢初见状,急得握住她的手腕将人狠狠一带,于今安整个人摔在了那些碎瓷片上。
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沈谢初背了身,满眼通红。
“沈谢初,你放了宋钧儒,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于今安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脚踝苦苦哀求。
“你他娘的滚,老子对你还不好吗?”沈谢初怒吼。
自己的夫人趴在地上像蝼蚁一般求自己,却是为了放走另一个男人,可笑!
过了许久,沈谢初才慢慢控制了心中的悲愤。
袖中的拳头握起,泣血般的无奈,双目猩红,心力憔悴道:“你活着,他便活着。来人,将夫人带回听雪楼,严加看管。”
等人被带走,沈谢初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此刻沈谢初脱了一袭红衣,挺直了脊梁,跪在了沈老爷面前,手里呈上了鞭子。
沈老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指着他大骂:“这就是你要娶的好女人!”
“爹,今安就是我的命,儿求您不要动她。”沈谢初跪正了身子。
沈老爷被他气得连连冷哼,“你都将人送回了听雪楼了,还派人严加看管,我还能动吗?”
“是孩儿不孝,请爹惩罚。”沈谢初呈鞭子的手又扬高了许多。
沈夫人此时跑了过来,护在了沈谢初身前,哭着喊:“老爷,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啊,你看他上次的伤都没好,再打会出人命的。”
“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同意他娶了那女人,可是那女人呢?婚礼当日和别的男人跑掉,她当我沈家是儿戏吗?”
“老爷,谢初喜欢,就由着他吧。长这么大,他也就对这一个女人上过心啊。”
沈老爷听罢气急,终是甩手上了楼,“将宋家的小子好生送回去,别好好地折了一个有节气的人。”
“是。”沈谢初呈鞭的手无力垂下,将沈夫人扶到了座椅上,慢慢将衣服穿了起来。
沈夫人此时还是抽噎着,拿帕子不停地拭着泪。
“娘,我没事,您别太伤心了。”
“谢初,娘也是女人,懂得些女人家的心思。于今安若实在不欢喜你,便放手吧,你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沈谢初敷衍地应了一声,回了房间。
放过她?谁又来放过他呢?他们之间的相识本身就是个错误。互相伤害,互相折磨,肝肠寸断他也不想放手。
沈谢初往后的一个月都没有再去听雪楼。可他小妾却是抬了一房又一房,整日流连在那些烟柳之地。
可每次见那些个女人,不是觉得少了韵味,便是觉得太过风尘。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眉眼神似于今安的,却觉得太过清纯温柔,少了她的倔强。
总之,他看每一个都看不顺眼。索性不纳妾了,安安心心地打理商行,让自己不再有空闲去多想。
可有一天,听雪楼的大夫找到了他,同他战战兢兢地讲了几句话,让他全然失控,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震得杯盏落地,茶水四溅。
“给她,把药开给她。”
既然她这般狠绝,他又何必相互折磨?
大夫拭去额头的汗水,连忙跑了出去。
这般,沈谢初有一月余没有去过听雪楼。
这日西天落日轻盈而下,将古城笼在了一层艳光当中。
沈谢初静坐了一下午,又是满地的酒坛。
他跄踉起身,拿了一把小刀,坐上宽敞的马车便去了听雪楼。
慢慢移到于今安的房间,很远他便透过敞开的门,见她坐在椅子上看书,偶尔端起杯盏呷一口茶。
耳边的几缕碎发散落下来,将她的眸光遮住,让他看不太真切。
他想如果这是一位等夫归家的妻,而他,则是她要等的人,该是多么的好。可惜,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沈谢初走上前,将那把小刀甩到了桌上,在于今安错愕地抬起头时,掐住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在她口腔里肆意攫取属于她的味道。
于今安身子有些轻颤,闭上眼想要勾上他脖子时,却被他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