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疏有些沮丧,让一个刚刚被渣女伤害过的人来安慰自己,自己确实是要显得矫情一些。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言疏腰便好了些许。刚要出府,却是见了一身风尘的父母亲归家。
“爹,娘。”言疏喊他们。
言夫人一身戎装上前,对着言疏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夫人!”言将军没想到自家夫人这般气大。
“你别拦我,今日我不打醒她,她便不止天高地厚!”
“娘,我做错什么了?”言疏捂住脸颊问得有些不服气。
“你还好意思问?你多大了言疏?你有没有羞耻心?王爷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与他拉扯之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言疏不服气,“男未婚女未嫁,如何不可以了?”
言夫人气急,真想再打她一巴掌,可是看到那扎眼的红印,言夫人又心有不忍。
“夫人,我来同她说,你消气,消消气。”
言将军要上前同言疏说道一二,言疏却是避开,跑到外面牵了马就往外跑。
“死丫头,你跑就别回来了!”言夫人气得在她身后喊。
言疏恍若未闻,骑着马在寂静无人的街道策马狂奔。此时街道被大雪覆盖,一路下来,雪地蜿蜒马蹄,银辉洒在上面。
言疏的墨发被风吹得飞扬,脸颊像是被刀刮一样。她使劲睁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落下泪水。
言疏一向知道她父母亲不愿意她和帝江来往。至于原因,这很明显——门不当户不对。
帝江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后宫佳丽三千。而言疏,自小率性而为,一点头脑全部放在军事上,根本立足不了深闺中的尔虞我诈。
可奈何不了言疏喜欢,她就是想试一试。
马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踩到雪地上的什么东西,一声撕破长空的厉叫,言疏跌落下马,一头栽进雪地之中。
一连滚了数圈,言疏才堪堪止住。
她躺在雪地上,腰上的疼痛让她微微低吟出声。
她这个曾经骑着烈马跑在草原上的女子,自这个冬天入了京城,规规矩矩。
她努力在帝江面前表现出小女儿家的温婉,最后总是违和得不伦不类。
她多想,多想生来就在这样的地方,和他轻而易举地靠近。可是天性本就如烈酒的她,也难为爱舍弃草原。
这般冲突与矛盾,她只想得到一句肯定得可以让自己义无反顾的话,但没有。
所以,她还是少了一点点一往直前的勇气。
言疏闭上眼,脑中全是帝江的脸。不多时,她猛地睁开那双大眸。她不顾腰上疼痛,再一次翻身上马前往帝江的府邸。
以前总是厚着脸皮来这里,如今正站在门口,心下却摇摆不定。
犹豫了好久,言疏妥协,上前不用多说,守门人就点头进去传话。
平日言疏定是可以直接进去的,可今日她却被拦在门外,只得独自徘徊。
没有一会,门就打开了。
只是令言疏诧异的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帝江,而是顾采薇,顾丞相之女,京城第一才女。
言疏一张恰到好处的笑脸瞬间凝固,见顾采薇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就要打马离开。
“言小姐,我们聊聊吧。”顾采薇喊住了她。
“不想聊。”言疏语气冷若寒霜。
顾采薇低笑,声色依旧温柔,“传闻言将军之女生性率真,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我倒是觉得用刁蛮不讲理来形容我更为妥当。”
顾采薇笑容僵了片刻,大约是真的没想到言疏性格“率真”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你于我这般坦诚,那我有话直说。我与江哥哥情投意合,我不想他身边总是有些闲言碎语。于他,于我,都不好。”
“这是警告?”言疏挑眉。
“都说中原的姑娘最是知书达理,我倒是想知道顾姑娘半夜来男人家里,又是为何?”
顾采薇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当真未被言疏这样的话语顶撞过。
不过她依旧有着良好的教养,微微一笑,拢了一下披风,道:“江哥哥头痛,下人见他痛苦难耐,便将我唤来,我会医术,这不是什么秘事。况且我与他之间,不过差一纸婚书罢了。”
见言疏脸色不好,顾采薇继续道:“不止是中原女子,所有人都知克己复礼,可这不代表迂腐不知变通,你说是吗,言小姐。”
言疏脸色越发不好。论家世,她家也不比顾家差多少。可在这重文轻武的年代,言疏就是要输顾采薇一等。
不过气势这东西,言疏最会拿捏了。有些东西是必输,可有些东西却不能输。
言疏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道:“说话做事都要拿捏分寸,顾小姐懂得变通,可惜就是拿捏不到那个度。我家中还有事情,告辞。”
言疏调转马头的时候,分明见到了帝江的身影。她拽紧缰绳,希望帝江能喊住自己,但马蹄声响起,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动作。
帝江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才向顾采薇点了点头。
“劳烦顾姑娘半夜赶来,这种事情本该不劳烦你,让你来回奔波甚是抱歉。”
顾采薇还礼,眉眼间是藏不住的低落。
她知道,若不是下人自以为是将她喊来,她断是没有出现在此的机会。
而这个下人,又刚好是顾采薇安排在王爷府上的人。
这般,顾采薇的父亲也当真以为帝江心中有她。
顾采薇离开过后,一向面色温和的帝江瞥了一眼身旁的下人,眸中透着寒光。
今日之事若是没有牵扯言疏,他尚且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忆起言疏离去的萧瑟背影,他便无法容忍。
言疏策马狂奔,心乱如麻。
她想要听帝江一个解释,可是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要让顾采薇半夜来他家吗?他根本无需解释,自己也不是那个有立场听他解释的人。
可还是很难受啊,胸腔里那颗心揪得她生疼。
兜兜转转,言疏来到一条尚且还点着灯的烟花柳巷。下马在一棵树下站了一会,果真不多时,就见了喝的醉眼朦胧的莫怀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