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帮忙的态度很好,无论慕九歌需要什么,他都能够第一时间将她要的东西找到送过来,可不知怎的,她非但没感到轻松,反而是觉得这人越帮自己就越忙。
“罢了。”她扶额道,“总看这些文字也看不出结果来,不如还是带去见见他们吧。”
这些记录写得委实详实,但无聊琐碎的内容也很多,若是有人想在其中添上几笔的话,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管家原本是指望着靠这招多拖延些时间的,见慕九歌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唯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是自然,只不过府中下人委实不少,姑娘挨个看下来的话,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慕九歌睨了他一眼,合上手中的册子道:“这也没什么难的,你身为管家,自然对各处的情况都很了解,亲自带我去看看不就得了。”
她并无证据,仅凭直觉就觉得这人有问题,故而走到哪里都得把他带上,免得他作妖。
管家闻言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遵命。”
城主和夫人都不是严苛之人,府中伺候的下人虽然不少,但各司其职,要想把各处走完都看一遍,至多也就是半天的功夫,由他带着走,却是九曲十八弯的绕到下午都还没有把人见完。
慕九歌到底也是在城主府中借宿过两次,虽然并不曾走完全府,但她对各处的构造布置还是有所了解,忍无可忍的问到:“你总带我看这些下人养老的地方做什么?”
城主年事已高,府中的下人有不少是自小就开始服侍他的,等到年老之后,自然也由府上出钱安置,就住在府邸后面的院子里种种花草蔬菜,做些打法时间的活计,也算是在此颐养天年。
“管家,这些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是既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背叛城主的,你该不会觉得他们有嫌疑吧?”慕九歌是真觉得管家把自己当傻子了。
管家见她按捺不住,反而开始装无辜:“回姑娘的话,我这可是按照姑娘的要求做的,既然是要将各处下人都看过,那自然就应该一处不漏,您要是提前说府上的老人都不算,我也不费这个事。”
慕九歌淡淡一笑:“看来这倒是我的错了,既然如此,接下来就不麻烦管家了,我自己找人问问就是。”
说完这句,她不等管家反应过来,甩开他就继续往前走,很快走过小径来到了前院。
前院里聚集着几名平日里专事洒扫的下人,正拿着白布条往各处的房檐下悬挂,见慕九歌来了,虽然不解其身份,也还是规规矩矩的对其行礼,是把她当成了城主夫人特意请来的贵客。
恰好,战狂澜也同城主府里的几名护卫交谈完毕,正准备来这边继续查探情况,见慕九歌独自一人,忍不住问到:“管家呢?他不是应该陪你一起么?”
“我把他甩掉了,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跟上来。”慕九歌说着,余光瞥向身后的月亮门。
话音未落,一道行色匆匆的身影就从门里钻了出来,管家焦急道:“慕姑娘,有话好好说,你——”他的目光注意到战狂澜,立刻俯首恭敬道,“没想到公子您也在这儿啊,真是失敬。”
相比于总是唱红脸的慕九歌,一直绷着一张冷脸站在她身边的战狂澜显然更有威胁性,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端正态度。
战狂澜对自己的这个本事很有信心,他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你来的倒是很是时候。”
他不过是习惯性的试探一句,慕九歌却是从中得到灵感,在管家看不到的地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试探道:“我听说你刚来府中没多少时日,那对府中的下人想来也没多少了解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让管家心中一凛,实在是没办法不多想的答道:“小人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我这管家的活儿是临时顶上来的不假,但将府中的人都认个脸熟却也不难。”
说这话时,他目光往院中所在的下人身上转了一圈,是想要找出个可疑的人来问罪。
管家自认为跟过来的已经够快,可从如今的情形来看,恐怕还是有人对慕九歌和战狂澜多嘴多舌了。
下人们像往常一样干活,却莫名被卷了进来,个个都茫然得很,想赶快逃走的心都有了。
慕九歌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意有所指的继续暗示道:“说的也是,你是管家,能够认清楚人就是好的,没必要跟下人太亲近,要不然他们出事的话,你搞不好也是要无辜受连累的。”
这下子,就连战狂澜这个没跟管家打过交道的也听出她是在刻意敲打了,当即一声不吭的来到他身边,脚步轻的没发出哪怕一点动静。
管家原本就心虚,被他这么一吓,差点惊呼出声,望着他手中剑柄,干巴巴的笑道:“公子这是何意?”
“剑上落了灰,让风一下而已。”战狂澜说着,将刚出鞘一寸的剑重新又给按了回去。
院中本就冷冽的气氛因着他的动作彻底变得肃杀起来,下人们再不敢四处张望看热闹,纷纷收回目光干活,管家倒是有心再确认一下情况,但到底还是活命的欲望占了上风,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慕九歌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没胆子再跟上来,趁机带着战狂澜离开这边的小院,走了个无影无踪,她小声道:“最迟明晚,他肯定会有所动作,一定得让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需要我做什么?”战狂澜不必她过多叮嘱,便主动请缨要帮忙。
慕九歌见他这么配合,莞尔道:“你若是不怕辛苦的话,帮着注意管家的动向也就是了,到时候我会请夫人前来蹲点,争取抓他个现行。”
捉贼捉赃,管家毕竟是城主生前提拔过的人,他们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到时候在这城中的处境便会很被动,至于云城城主,不添乱就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