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祖君彦,叩见陛下!”中军帅帐之中,祖君彦终得一睹这位传奇天子的风采。但见那天子高坐帅位,气宇轩昂,果是人中龙凤之姿,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严气势,相较李密,更具王者风范,令人心生敬畏。
“起来吧。”杨桐轻轻摆手,目光如电,扫过一旁的李疚,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微微点头,却并未言语。此般举动,二人皆心领神会,无需多言。
李疚此番毅然相随,其立场已然不言而喻。
“此番李密差遣你二人前来,所为何事?”杨桐神色看似随意,口吻却暗藏深意。
“回陛下!”祖君彦一脸郑重,自怀中小心翼翼取出檀木盒,躬身行礼后说道:“不久前,我主李密机缘巧合之下,获此传国玉玺。此乃天子之象征,我主深知其重,岂敢私自隐匿,特命微臣将其恭呈陛下。”
杨桐听闻,不禁深吸一口气。传国玉玺,乃镇国之重器,关乎一国气运。身为天子,且能洞察龙气,杨桐与这传国玉玺之间,本就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应。早在祖君彦等人临近汾丘之际,他便已隐隐有所察觉。此刻,见祖君彦将玉玺取出,那感应愈发强烈,如波涛般在心头涌动。
然而,杨桐面上却未显露过多惊喜之色。他微微扭头,看向身旁的高甑生。高甑生何等聪慧,瞬间心领神会,大步上前,双手稳稳接过檀木盒,轻移脚步,送至杨桐面前,而后缓缓将其打开。
“呼~”
刹那间,一股寻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流,随着木盒的开启,悄然逸散而出。杨桐只觉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瞬间贯通全身百脉,顿感浑身舒畅无比,仿若脱胎换骨一般。眉心之处,似有金钟嗡嗡作响,识海之中,亦传来阵阵欢快的共鸣之声,仿佛在为这重宝的回归而欢呼。
沉默少许,杨桐伸手将传国玉玺稳稳握于手中。就在触及玉玺的瞬间,脑海中陡然响起阵阵龙吟之声,清晰可闻。原本在传国玉玺上不断逸散流失的龙气,在落入杨桐手中的那一刻,竟如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瞬间停止了流失,四周游离的龙气,也纷纷如归巢之鸟,渐渐被玉玺吸纳回去。
传国玉玺:此乃镇国神器,唯天子可持。天子若得之,武力、统帅、谋略、政治之能,皆永久提升五分。且可镇压一国之气运,镇服鬼神,令万邪不得侵。
更拥有特殊天赋:封神(持有此物,天子便可代天封神)
杨桐默默将传国玉玺放下,如今的他,历经诸多风雨,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他面沉如水,毫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测其内心究竟作何想法。这般神态,直让祖君彦心中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代朕向李密转达谢意,此物遗失已久,如今终能物归原主,于朕而言,实乃一桩幸事。”杨桐神色淡然,语气平静。
“陛下……”祖君彦面露苦笑,“除归还此宝,我主恳请陛下退兵,息此干戈。”
“退兵?”杨桐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直射祖君彦,“祖卿莫非以为,辱杀三公这般大罪,仅靠这一方玉石,朕便要就此作罢?如此,朝廷威严将置于何地?李密出身世代豪强之家,朕倒要问问,他辱杀三公,那三公的威严又该如何彰显?”
“陛下,我主当初实是爱才心切啊!瓦岗寨那一带,民情错综复杂,王拓太尉乃大儒之后,其学识与官威,治理此地本是绰绰有余。我主本意,是盼太尉能留下,助力治理民生,不想竟阴差阳错,致使太尉心生误解。太尉不幸身故,我主亦是日夜难安,寝食俱废啊。”祖君彦满脸苦涩,急忙解释。
“寝食难安?原来如此。”杨桐微微点头,“所以他就调遣十万大军,与朝廷公然对抗?哼,世代豪强,果然气魄非凡,稍有不如意,便陈兵于朝廷之前,这是想让朕知晓,他李密财大势雄,已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
祖君彦听得额头冷汗直冒,忙不迭说道:“此事实属小人蒙蔽我主。我主以为有人妄图架空陛下,欲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恶行,故而发兵,意在清君侧。虽险些酿成大错,但我主初衷,实是为救陛下于水火之中啊。”
“哼~”杨桐一声冷哼,面带嘲讽,“那不知祖卿所言这小人究竟是何人?”
“便是那洛勇!”祖君彦与邓超交情深厚,早已知晓洛勇数次刁难邓超,致使战机贻误,后来更是生生将高甑生这员猛将逼至朝廷麾下。此事令祖君彦心中对洛勇极为不满,此刻为了李密,自然毫不介意将脏水往他身上泼。
“嗯,死无对证,这推脱之辞倒是巧妙。如此一来,朕倒不好再深究了。”杨桐微微点头,语气中似有几分赞赏之意。
祖君彦闻言,尴尬地低下头。确实,若洛勇未死,此事还真难以这般轻易推到他身上。一旦朝廷追究起来,让李密交出洛勇,不管洛勇平日为人如何,李密若真交人,帐下将士必定会因此心寒,军心也将随之离散。
“两个要求,只要李密能够做到,朕也并非那不明事理的昏聩之君,自然不会逼人太甚。但若是做不到,那就让李密准备为王伯当收尸吧。”杨桐神色冷峻,语气森然。
“请陛下明示,我主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定会毫无推诿,竭力遵从。”祖君彦心中稍松,赶忙躬身说道。
“其一!”杨桐目光如剑,直视祖君彦,“此次战事之中,有不少洛口将士选择归降朝廷,然而这些将士的家眷却仍在洛口。为免这些将士心存后顾之忧,军中已然统计出其家眷信息。李密必须将这些将士的家眷送来。”
祖君彦听闻,不禁苦笑连连。如此一来,那些将士便彻彻底底归朝廷所有了。更为关键的是人口数量,此次归降朝廷的将士,不算南阳的,单是从洛口先后派来的兵马,就多达十二万。除去汾丘王伯当所部五万以及战死之人,归降朝廷的少说也有三万。若将他们的家眷都送来,那可就是十万百姓,甚至更多。十万人口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此次,李密是抱着忍痛割肉的决心,派他前来与朝廷谈判的。十万人口,虽让李密心疼不已,但以他的家底,倒也并非绝无可能做到。可这仅仅只是第一个条件,那第二个条件又会是什么呢?祖君彦心中沉甸甸的,满心担忧杨桐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这第二个条件嘛,倒也不算难!”杨桐微微一笑,神色看似轻松,“洛阳组织了商行,朕要李密治下商业管理之权。”
“这……”祖君彦一脸茫然,看着杨桐,心中满是疑惑,听起来,似乎并非什么至关重要的条件,可自己怎么就不太明白呢?
“简单来讲,朝廷会在金雍城等李密治下的重要城池组建商会。商会主要经营朝廷出产的精盐、琉璃、肥皂等货物,同时也会收购一些原料。所得收益,会依照朝廷既定的税收标准,向沿途城池缴纳。除此之外,无论货物还是钱粮,李密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拦,并且要在其治下为商会提供周全的保护。否则,便视作叛逆之举。朕会将徐世勣留在南阳,专门负责此事。一旦发现李密胆敢从中动手脚,朝廷的骑兵,自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杨桐微笑着,缓缓解释。
“当然,若李密有意,也可与朝廷的商会进行贸易往来,甚至还能享受一些优惠价格。”杨桐又笑着补充道。
如此听来,似乎还不错,甚至李密还有盈利的机会。朝廷的精盐、战马,在中原地区那可是紧俏无比的货物。到如今,也只有河北有着完备的商路,由赵家开拓出来。而洛口这边,虽有零星的贸易活动,但不成体系,又缺乏专门的管理,再加上官员将士总是爱从中捞取油水,久而久之,贸易活动也就日益减少了。如今李密治下,恐怕也只有李密以及一些世家贵族能够享用这些东西。
“就这两个条件,若李密愿意接受,朕便退兵。但在此之前,对汾丘的围困不会有丝毫放松,水源也不会恢复。回去让李密好好思量,朕等得起,可汾丘这五万将士可等不起。”杨桐微笑着,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喏!”祖君彦深吸一口气,躬身领命。
“军务繁忙,朕就不留祖卿了。文匡,随朕来。”杨桐站起身来,对着祖君彦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对于杨桐召唤李疚,祖君彦并未多问。既然已然明白李疚的心意,再多追问也是徒劳无功。当下,他躬身告退,离开大营之后,径直前往裴元庆处,领了随自己前来的将士,而后快马加鞭,朝着金雍城方向疾驰而去。
隋军大营之中,打发走祖君彦后,杨桐面带微笑,看向李疚道:“文匡此番前来,想必朕上次与你提及之事,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谢陛下赏识,疚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李疚面带微笑,恭敬地躬身说道。
“朝廷的规矩,文匡应当心中有数。当然,文匡乃天下闻名之士,且以往亦有执政理政的经验,倒不必从头做起。暂且任命你为南阳刺史,代朕治理南阳之地。南阳如今的局势,文匡想必心中有数。”杨桐微笑着说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该如何行事。”李疚苦笑着回应。这南阳刺史之位,如今可是个极易得罪人的职位,一般人还真难以担当。没见身为皇叔的杨桥在这个位子上,都只专注于政事,其余诸事一概推诿吗?
不过李疚此前便以刚正不阿闻名,他若上位,那些世家门阀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收敛。最为关键的是,南阳的军权、财权皆掌控在朝廷手中。而他一旦上任,杨桐便会将人事任免权交予他,助他在南阳树立威严。只要这三权在手,其余事情处理起来便会轻松许多。即便南阳世家门阀想要折腾,还有刑部尚书在一旁监督制衡,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想到此处,李疚心中不禁对杨桐生出敬佩之情。眼前这位天子年纪轻轻,却有着非凡的魄力。自北魏武帝以来,历代皇帝可从未有谁敢如此直接地与世家门阀正面抗衡,然而如今看来,效果却颇为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