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空荡荡的胸膛里还安放着一根透明的管子。
贺安阳蹲下身,细长的镊子穿过黑色丝线将管子拿出来。
管子的一端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端被削成尖角插在白色带有弹簧的装置里。
“这是什么?”李子木强压下胃里的不适感,询问。
贺安阳敛眉,将管子连同镊子一起放进证物袋里,扔给赵晨:“把尸体带回尸检所。”
赵晨慌忙接住。
贺安阳摘下手套,踱步走在前面,李子木紧跟在身后:“我们要去哪里?”
“查监控。”
-
监控室。
反复查看监控,李子木大脑昏昏沉沉的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画面上的内容几乎看不清楚。贺安阳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双狭长的眼炯炯盯着电脑屏幕,反复观看。
早上8:30分一辆车牌号为0397的黑色吉普车出现在中山公园,驾驶位下来一个穿着棕红色风衣、佝偻弯背的男人,带着一顶不合尺寸的帽子,歪歪斜斜的扣在头顶,露出灰白的头发。
老人停在吉普车前停留片刻,点燃一根香烟,期间街边有行走匆忙的行人经过。
8:35分老人打开后备箱,提着行李箱下来,审视四周,步履匆匆的来到假山下,拉开行李箱,将尸体扔下,摆放好姿势,而后离开抛尸现场。
直到9:00发现尸体。
赵晨跟进那辆车牌号为0397的黑色吉普车,正值放假期间,人手不足,显然调查进度缓慢。
“要喝点什么吗?”李子木靠着座椅,询问。
贺安阳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回应:“无糖咖啡,谢谢。”
街对面有一家咖啡店,李子木点了两杯咖啡,坐在吧台等待。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张路一边熟练无比的操作,一边询问她。
她想着案子,懒散应了一句:“是。”
张路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声说着:“听说中山公园死人了,刚刚有好几辆警车都过来了,这边不太平,你一个人女孩还是注意点吧。”
李子木单手托腮,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咖啡店有两扇落地窗,正对着中山公园,从这里看,对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你有看到可疑人员出现吗?”
张路摇头:“没有,我一整天都在店里忙活儿。”
“国庆你不放假吗?”李子木好奇问。
他抓了抓头发,无奈笑了:“不放假,趁着假期都赚点钱,明年好买套房子,你也知道现在房价暴涨,还是早点买房好。”
李子木打量他,年纪不大,看样子倒像是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一想到比她年纪小却考虑买房,而她……
内心升腾起一份羞愧,巧妙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知道对面死人了?”
“刚店里来了几位客人,我听他们说的。”
交谈了几句,咖啡好了,她提着咖啡袋子离开。
贺安阳还在专注的盯着监控,看她回去,身子后倾,冲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我有发现,你过来看看。”
李子木快步走过去。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两下,画面从8:30分开始播放,反复播放男人下车到打开后备箱的画面。
李子木看的仔细,并未从中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好奇问:“你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贺安阳单手扶额,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语气尽显无奈:“他的动作。”
经他的提点,她仔细盯着老人的动作,仍是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他在看时间,车在7:59左右停下,期间他几度看腕表,下车后在路边吸烟不是犯了烟瘾,而是在等待时间。”贺安阳沉缓说着。
李子木身子前倾,画面并不清晰,时而看到老人看向手腕。可她仍旧好奇:“为什么要等待时间,他在等什么?”
修长的手指慵懒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膝盖,大脑飞速运转着:“时机。显然凶手是有备而来,他在推算时间,什么时间作案,什么时间被发现尸体,什么时间对他来说最有利。而之所以会在假期间且是公园作案,被目击者发现的可能性低,留有更多的时间处理现场以及离开。”
李子木若有所思。
单是从监控录像上并看不出什么重要线索来,接下来还是要看赵晨那边有什么有利的线索了。
她将咖啡递给贺安阳:“休息会儿吧,不急这一刻。”
修长的手接过,冰凉的指尖与她手指擦过。
贺安阳一手搭在腹部,一手握着被子,半眯着眼小口喝着咖啡,一双墨黑的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越是细致剖析越能找出破绽。”
“从这视频里?”她有些怀疑,单是从抛尸的视频里面能够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啊?
他点头,眉峰微挑:“单纯来讲,从作案手法、案发现场等均可以反应出罪犯最真实的作案动机,在作案时仍无法掩饰内心中的澎湃与激动,以及杀戮带来的快感。而他……”修长的手指着画面的男人:“反应过于平淡,焦急大于警惕,不是担心抛尸会暴露,反而是在担心时间。摆放尸体时熟练且平静,这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出同样的事情。”
“当然还有几个疑点,尸体为何要以怪异的姿势摆放,尸体上未残留任何血液,胸膛内的特殊装置的用途,以及缝合伤口的黑线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他平缓的发表观点。
李子木听的一知半解,迷惘开口:“或许没有其他含义,只是随便摆放,或许只是把管子遗忘了,又或者凶手仅仅只是想要缝合伤口,没想过刻意要留下什么含义呢?”
贺安阳摇头:“不会。这是一起有组织型犯罪,在犯罪前曾计划过犯罪的过程,抛尸地点,以及犯罪过后的逃离计划。大部分有组织型犯罪,在尸体上留下的线索均会真实表达出罪犯的作案动机。”
“那你认为凶手杀害受害人的动机是什么?”她偏头看着贺安阳,询问。
他单手撑在椅子扶手,身体前倾,薄唇轻启:“动机分两种,有预谋杀害或是激情杀人,前者偏为复仇,死者和受害人之间有过密切或争执,从而产生杀人欲望。后者无非是单纯通过杀戮从而满足内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