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场逃回去,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以至于第二天的工作也不得不请了假。
我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又一觉,饿了就啃啃冰箱里的干面包,渴了就咽点口水,然后继续回去做梦。
这样糟糕的状态维持到第七天。被雇佣的老子爵催促我来继续他孩子的功课,我才勉强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耐心洗漱一番整理心情,骑着自行车,前往我学生的宅邸。
我本来是在镇上的贵族学校教书,可是却意外的被子爵先生相中。他不由分说的代替我辞掉了学校的工作,让我成为他家小少爷——比我只小了三四岁的小子爵,成为那孩子的家庭教师。
和公爵血族般的冷冽不同,我的学生更符合我认知里的年轻贵族。
纯正干净的金色头发在家里从不打理,却依然带着太阳的光芒。透彻的绿色眼眸中,贪玩永远大过好学和沉着。五官的组合像是贵族战争电影的主人公,但实际上却对领导毫无兴趣。
他手指擅长舞弄琴弦或马鞭,最喜欢的功课是自称抽象派的绘画,最优秀的是能说会道八卦灵通——据说是父亲的教诲:八卦是贵族的必修课。
以上几点可以简称不学无术,作为他语言课的老师,我理该严厉至极的教诲他。可这孩子咧嘴笑的时候总会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和浅浅的酒窝——我得向上帝和老子爵忏悔,就因为这个笑容,我放弃了
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挺喜欢我的。
“老师,您这几天没来——该不会是别是被吓到了吧?”
钢笔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的学生左手撑着脑袋。他歪着头半关心半戏谑的笑着“虽说挺好玩,可确实很过分——您不觉得么”
“你也跟着起哄了?”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颇为痛苦的揉揉太阳穴。
“当然的吧?”他撅嘴“难得有这种事情,不好好玩一下,怎么尽兴啊。”
我哭笑不得,这孩子可不知道他的好玩给那位演唱者带来多大的困扰。我手指敲敲他的硬皮笔记本,微微沉下表情,教训道“你要是有公爵大人一点点的气质就好了,我至少能省一多半的心。”
“诶?”学生眨了下绿色的大眼睛,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看着我“高贵?”
“当然吧,要不是昨天公爵大人出手,你们尽兴,那些想好好看戏的其他人就——”虽然没有看到下半场,但是这样的情况想下来倒是理所当然。
“——真是别人家的贵族。”我最后总结到。
小子爵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老师你——老师你真是,哈哈哈哈,您太可爱了!”他揉着笑出眼泪的眼角,伸爪子过来揉乱了我的头发“真是——”
我不解“怎,怎么了。”
子爵放下了有些失礼的手,他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蒙斯汀把那个孩子拐到家了。”
“诶!”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公爵的新情夫。”子爵坐回去,真诚的看着我“我们之前开的那些玩笑,公爵把它们都实现了。”
“不可能!”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明明是不相干的人,我却忍不住吵架般的和我的学生争辩
“首场的那个时候,那天,距离他的那位画家小姐的死,才过了两天啊!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这是对他的玷污——公爵先生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子爵叹着气,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下一口带着水果味道的花茶。“老师,我没理由骗您。”他垂下眼睛,失落的看向旁边“您不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别人。”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却又不想承认“可是——”
“可是公爵就是那样的人。”我的学生说“画家和歌唱家,这对公爵来说完全不同。一幅画被烧毁,所以更要在其他事情上寻找安慰——那孩子和他的歌声,不过是公爵转移心情的慰籍品而已。”
“是这样么。”我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情。
“您被他骗了。”我的学生严肃道。“老师要是想从公爵得到实质利益,那家伙给您的我也不会差,但如果您想得到感情的话——”他顿了顿,带着些怜悯的看向我“我劝您还是清醒一点吧。”
“我,”
我还想说什么,可我的学生却似乎不想继续话题,他握好了手里的钢笔,下巴一抬,笑出两个酒窝,颇为轻巧的打断我的话“够了,老师,我这个题还是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