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将隔壁玉凰观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
现在求神拜佛的全都往玉青观里涌,水泄不通。
裕王府的人被挡在了半道上,整整两日都没能进得了观子。
观主宁檀子心急如焚,已经被逼到了绝地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三纲五常了,拽住想要远走高飞的祖师爷:“祖师爷!裕王府的人就在半山腰了,眼见着就要来了,您这么一走了之,咱们观子可怎么办啊!”
都说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官府,更何况是当今三皇子。
就算李章钰如今行动不便,母族也被清算的干干净净,但好歹也是皇子,身上留着的也是兴平帝的血。
万一哪天,他就翻身了呢!
“祖师爷,要不,给他们一个面子,先见一见?”
提着行囊的祖师爷,不耐烦地甩开宁檀子的手:“十爷让我立刻去兖州,片刻都不敢耽搁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等信号,刚刚小纸人总算是传来了消息,让他立刻动身。
他深知阎司灵的脾气,让他现在走,必定是有现在走的理由,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一件事耽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要想赶紧去死,就必须遵从。”
宁檀子:“……”
人家都是求生的,偏偏他家祖师爷求死。
祖师爷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上京城的事,你以后得多加操心。对了,以后若延王妃有什么要求,她说什么,你必须得做什么。”
“啊?”
“宁得罪天子,莫得罪她呀。”
再多的,祖师爷就不好说了。
宁檀子还想抓住他多问些什么的,可他比泥鳅都还要滑腻,一转眼的功夫就从后门溜之大吉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前院。
观子里的人,来来往往,香火袅袅。
可他现在很茫然,不知道这观子还能兴盛几时。
正想着,裕王府的人总是是排到了。
侍卫清风问:“你们祖师爷呢?”
宁檀子也不瞒着:“祖师爷云游四海去了。”
“不是昨天都还在吗?”
清风可听得真真的,他们在排队等上玉青观时,归零居的学徒张小五说请祖师爷再开了纸扎的光。
宁檀子指了下后院:“刚刚走。”
“胡闹!”
清风立刻让人去搜捕,他狠戾地瞪了一眼宁檀子,“若耽搁了王爷的大事,我看你们玉青观如何解释!”
宁檀子安抚着:“其实你们请祖师爷不外乎就是抓鬼、问卜什么的,这些我也会的。”
“你能行?”清风上下打量了一番宁檀子。
宁檀子挺起了胸口:“贫道可是玉青观的观主,前钦天监监正诸葛渊与我可是同门师兄弟,要不是因为我要伺候祖师爷,也不定监正之位是谁的。”
这是他心里的结。
明明他比诸葛渊厉害,可祖师爷却让诸葛渊下山去入仕。
而他,只能伴着神像,粗茶淡饭。
他也是人,也有虚荣心,也想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
虽然现在也是被人捧着,但比起被满朝文武捧着,这些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呢。
清风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宁檀子,未免人给跑了:“那正合适,既然你也会抓鬼,便和我们下山去,有总比没有好。”
就算到时候要被王爷和王妃责骂,也还有个人扛住。
宁檀子还是头一次被这样抓住,他有些不高兴:“我自己会走的。”
“那不见得,毕竟要抓的那只鬼,很棘手。”
“什么鬼让裕王殿下头疼?”
“延王妃。”
宁檀子双脚打颤:“……是不是弄错了?”
祖师爷前脚才说让他不要去招惹延王妃,还要尽心尽力地协助,现在裕王府的人来找他驱她?
他想到祖师爷溜之大吉的背影。
哎呀呀,祖师爷怕不是早早地就知道了裕王府的意图,所以才溜之大吉的吧。
啊啊啊,他又被坑了么。
清风才不管那么多:“弄没弄错,不是我们说了算,观主随我们走一遭便知道了。”
宁檀子被强行塞进马车,又一路疾驰,飞快地来到裕王府。
他原本还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在下车的那一刻,他忽然抬起头,手中的拂尘都颤了颤。
好重的怨气!
“观主,请。”
清风才不会自己冲在前面。
恒扬的下场,他是看到过的。
没办好事,在大理寺挨了一顿罚之后,命都去了大半。
被丢回来,没过多久就死了。
所以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明哲保身。
不过上一次的事,的确是恒扬没办妥当,竟然让王妃那副狼狈的样子回来,还将王爷关在房间里折腾了……
哎!
不能多想,都快有画面了。
宁檀子忐忑不安地往里面走。
越是往前,黑乎乎的怨气、邪气就越重。
直到他看到了顶着肚子的秦桑桑。
宁檀子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清风没想到刚刚在玉青观还在和他拍胸脯保证能降妖伏魔的观主,现在居然怂到才见到他们王妃就晕了。
这要是见到延王妃,不得直接嗝屁。
他赶紧给秦桑桑跪道:“王妃恕罪,属下无能,没能请到玉青观的祖师爷,只能将观主带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他竟然胆小至此。”
秦桑桑走上前来:“泼醒。”
冷冷的语调,让假装晕倒的宁檀子暗暗咬牙,真是个毒妇,难怪会被邪祟缠上。
当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他愣是纹丝不动。
他是有虚荣心,但还有良知。
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他分得清楚。
清风见人没什么动静:“王妃,只怕晕的很严重,需不需要……”
“扎醒。”
宁檀子:“……”
实在是装不下去的宁檀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假装自己才醒,看到清风手里那根贼粗的针吓了一大跳:“拿针做什么?”
秦桑桑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观主不是晕了么,正好本王妃此前学过医术,扎人中,醒的快。”
她将茶杯放下,又继续说道:“不过这针还挺有奇效的,都不用扎,观主就醒了。”
宁檀子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湿哒哒的,哪有往日的威风:“王妃说笑了,我这也是被泼醒的。”
秦桑桑懒得和他装傻:“听清风说,祖师爷不在,观主也能代劳收拾延王府的恶鬼,哦?”
“这个……”
宁檀子内心挣扎,去了也只能被收拾的好吧。
祖师爷的话犹在耳边,他敢去,只怕祖师爷回来就能打断他的腿。
“我……”
诶!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勇猛地拍胸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