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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流则道，流民肆起，我一路走到京城不知看了多少死去的百姓！”
子恒是她的夫君，而皇上对她一见倾心，蓄意害死了她的夫君，她逃了出去，却也含恨在心。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帮你报仇，你帮我害死那两人。”
栖梧搁着门，似乎有些不相信我：“你的孩子可还小，你可忍心害死孩子的阿爹？”
我冷笑一声，“妹妹真爱说笑，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有个白月光，他可是守身如玉得很，很少来后宫，我不过使了个法子而已。”
一个能有所谓“白月光”的皇帝，想必也不会多聪明。
孩子自然不是皇上的，他是紫阳侯独子宋承的。我可舍不得伤害孩子的亲爹。
“我和阿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
阿爹气血攻心，第一次给了我一耳光，我捂着肿胀的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阿爹莫生气了，这怎么会是火坑呢？皇上一直念着栖梧，我不过帮了一把而已。”
“毒妇，明知道为父在为栖梧商议与宋承的婚事，你还要横叉一手？”阿爹还想着动手，倒是阿娘拦住了他。
阿爹和阿娘从来不带着我去什么地方，可他们为了栖梧的婚事竟然带着她四处拜访，结识有权之人。
我知晓她们中秋夜一定会去宋府一起过，而我仗着那张相似的脸，求着皇上摆驾宋府，“陛下，臣妾也想着和阿爹和阿娘一起赏月。”
皇帝看见了如玉兰般纯洁的栖梧，眼睛都直了，我想他应该已经想起了他在江南的“艳事”。
我这专宠十年，顶着妖妃之名的人，立刻就落了下风。而皇帝则是几乎是顶着谋夺臣妻的嫌疑，日日来宋府吃些阖家宴。
“姝儿，你也不该这么不懂事，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如此行事？”
阿娘想过来扶我，我一把推开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亲近我们，怎么栖梧回来你反而这样行事了。”
那副痛心的模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阿娘是个很好的慈母。
我自己站了起来，像每一个被鞭打的夜晚里，独自站了起来。
冷眼看着阿娘劝着阿爹，我终究还是憋不住了，“阿娘，你还真心善啊，如果因为每年的雨季我都会隐隐作痛，我还真以为阿娘有多疼我。”
阿娘脸色一变，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可怖，僵在原地却是动也不敢动了。阿爹那里看得了这些，再也不顾什么清流之名，文官之风，对我又是一脚。
“下贱坯子，到底是那龌龊东西生的！”
我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怒不可遏，“宰相大人，你可知谋害后妃是什么下场？大魏律法想必您比我熟悉！”
“阿爹和阿娘，你们说那后宫是个火坑，说宋承行事纨绔，不是良人。”
“可为什么我要入宫为妃？为什么要让栖梧嫁给宋承？”
我咬牙切齿，“到底是你们对我的千般娇宠是假的，还是你们对栖梧的娇宠是假的！”
阿爹气血攻心，连喊了好几声“逆子”。
“如今，你为贵妃，膝下有子，何等风光，”阿娘顿了顿，“我们只不过补偿补偿栖梧！你就如此嫉妒？”
“如何为人女？如何为人妇？你又能如何当好昭儿的母亲？”这话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一样。
我心痛如绞，紧紧抓着衣裙，咬着唇，绝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说来真奇怪啊，哪怕在宫中受了再多的苦难，我的眼泪也从来不会落下来，可在阿爹和阿娘身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留下眼泪。
大概是我总会对阿爹和阿娘有所期望吧。
栖梧适时从屏风后出来，瞧见我的模样，别过头去，有些不忍心。
“阿娘，您何必对姐姐如此呢？我对皇上本就……”栖梧靠在阿娘身上，好不亲昵。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啊，入后宫如若无子，皇帝崩便要一同入皇陵陪葬。”
“这叫阿爹如何舍得！”阿爹语气亲昵，怜爱地摸了摸栖梧的头。
“紫阳侯的独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人家，与你也是相配的。”
阿爹把阿娘和栖梧搂在了怀里，“你这丫头怎么也不懂事。”
栖梧故作娇嗔，“阿爹，不若让姐姐帮忙如何？我与陛下其实早就相识。”
他摆了摆手，状似无奈，“她这逆子，如此妒忌你，如何能做良善之事。”
我知道我这个好妹妹的话，阿爹和阿娘定然是会答应的。
只是我不明白，同样不是阿娘的女儿，为何阿娘对栖梧如此之好，她为何要这种时候想起做一个好母亲了。
虽然如此，这宋承也是与栖梧有了婚约，皇权虽好使，但对着紫阳侯也得稍稍收敛些，总不能跟平民一样，杀了便是。
为此皇帝假模假样的下旨，紫阳侯平白多了个封号，宋承和我说这话时，正细心地为我擦着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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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倒是喜欢抢夺人妻，就是可怜我家姝儿。”宋承替我擦着药，格外疼惜。
宋承早就承袭了紫阳侯的位子，早早就开始走上朝堂，这几日更是连连参了丞相好几本，让那丞相好生下不来台。
“栖梧是子恒的遗孀，你怕不是走了个过场，就以假当真了。”我有些不高兴，宋承却还是带着笑将我搂进怀里里。
“我说的可是你，当初我的聘礼可有整整100箱，整个宰相府都快装不下了，可是你又偏偏入了宫。”他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把我往怀里送了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可就算你不要我了，你也不能进那后宫，那里可可怕了。”
我没有说话，那时候我早早就入了宫，全然不知道这些，自以为宋承也如阿爹阿娘一般，不要我了。
“姝儿，我马上就要去北边打仗了，你看这个。”他摊开一幅地图，上面有块地被红墨圈起来。
“你说那是你的家乡，虽然我不太懂你明明是京城出生的，家乡怎么会是那呢？”
“但你想要，我便替你打下来，拱手送给我家好姝儿。”那不是我的家乡，那是我的奶娘的家乡，她一路逃亡好不容易才跟到了京城，临死的时候却还是念着这些。
我想看看那里的风景，只是奶娘的家乡至今仍在金人手上。
宋承出征了，这人向来不正经，哪怕是出征前夜也要火急火燎地跑到我这宫里来。皇上几乎日日都宿在栖梧那里，而我这里到成了宋承的家似的。
整个后宫都知晓真正的相府千金回来了，虽然是挂在这尚书大人名下，我这个奴仆的女儿，也终于要退位了。
宫里的女人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哪怕是已经贵为贵妃，也比不过宠妃身边的大宫女，更何况是我这样没有娘家背景的家生子呢。
宫里的太监宫女嫔妃什么的最会看人脸色，虽不敢明面上说些什么，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坏。
从前在我宫里请安的妃嫔们，也渐渐地去了栖梧的宫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
我习以为常，身边的宫女替我抱不平，还安慰我，“娘娘，咱们身边可是有皇上的嫡子，怎么也不怕那女人。”
我捧着茶，也不言语。最近相府里的人也为了栖梧能稳固地位，一车又一车的送东西入宫，想当初我在宫里的时候，阿爹和阿娘可从来没有管过我。
栖梧自然是极厌恶皇上的，侍寝之时总是用的我做的香薰。而她为了解气都是让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亲自侍寝。
“我要让这狗皇帝亲自尝尝子恒当日的痛苦！”
“你可真奇怪，相府长大的女儿，倒是学的一手歪门邪道。香薰那法子可真好用。”平常不来演白月光的戏码的时候，栖梧总是会偷偷地来我这陪伴我。
她顺手拿起我桌上的各式兵法，奇书，左翻翻右翻翻，“你自小学的都是些治国理政的法子吗？”
我正写着回宋承的帖子，没有抬头。这人自小学习这些，到没有半路出家的我能参透这些东西。
“阿爹自小就让我不用学些女子之书，阿娘更说过自家的女儿随意玩耍便是。”
“我想阿爹和阿娘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打算好好培养我成什么大家闺秀。”
“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培养我。”
我大概从小就是个要被送进宫里的人，自然总是要死为何要细心呵护呢？等到阿爹和阿娘终于醒悟过来之时，他们的真女儿却回到了家。
全部的爱意和温柔全部都在栖梧身上，一起去点花灯，一起许下家和万事兴的愿望，而那时候的我在宫殿里发着高热，宋承伺候了我一夜。
虽然是我精心算计好的，可一旦成真却还是那么难过。
栖梧越发得会演戏了，经常和我在御花园里相遇，上演一些茶言茶语的桥段。
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也是知晓的，时不时来我这上演什么“贵妃娘娘您该自重”的戏码，对我的厌恶也是一日比一日强。
今日我和她相遇，上演了话本子里的经典桥段，碰瓷。
栖梧“不甚”掉入水中，诬陷是我推的，皇上自然是知道的，气势汹汹地就要往我宫里赶。
瞧见我宫里的模样，恨意更深。
“姝儿，你这宫里的东西可比我这皇室更加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朕的太极殿呢！”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将刚送上来的昆仑羊脂玉打翻在地，“这东西上供皇宫不过几支，你这宫里的玉石却多得放不下？”
“你们丞相府想来是通天的气派！”我瞧着皇帝因为多日服药已经面色不善的脸，微微一笑。
“陛下，臣妾惶恐，阿爹和阿娘想着臣妾许久见不到皇上，便想着让臣妾做几件讨人欢心的…”
皇上更加愤怒了，“丞相府好厉害，这宫外的东西倒是能随意进出宫内。”
“竟然如此气派，那行宫便让丞相负责。”
说起栖梧落水的事情，皇帝反倒没那么生气了，直接将我打入了冷宫，等候发落。
只是这皇上回头看我的眼神却是那样复杂，算了，左不过是些男人无聊的戏码。
阿爹阿娘，你们可要好好接住女儿们的“报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