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滋补大药?
纪新看着锦盒,眉头微挑。
这些人都还以为他是过往那个病秧子呢?
不对!
仕林党送药,这是摆明了向自己示好。
不出所料的话,仕林党这是希望自己继续针对阉党。
从而沦为仕林党,打压阉党的一把刀?
看着窦桓打开锦盒,露出其中一支黄橙橙的粗壮人参,纪新的心底迅速猜测着对方的用意。
尽管窦桓今日前来,只字不提仕林党,一切言辞都表明是个人意愿。
但,到了窦桓这般位置的人物,一言一行,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代表个人。
即便其言行举止再如何撇清,幕后的寓意,都是毋庸置疑的。
意识到这点,纪新顿时计上心头。
仕林党既然想要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妨利用仕林党呢?
刑部正好隶属仕林党麾下,窦桓又是刑部第二梯队的主官。
自己又正巧急需爆死囚的经验。
窦桓今日前来,这如何不算是瞌睡来了,正好送枕头呢?
思及于此,纪新顿时神色一正,轻轻地将打开的锦盒,重又合了起来。
然后,不由分说地推还给了窦桓。
“大人这是作甚?本世子无功不受禄,大人却是馈赠如此厚礼,本世子受之有愧。”
纪新义正言辞的拒绝,神色毫无眷恋。
千年人参固然稀罕,对武道修炼者而言,都属于极佳的修炼大药。
哪怕是忠伯这样的地榜人物,服之都仍有妙用。
世所皆知,人参是效果极佳的壮血大药。
而武道修炼者的根基,都是滋补血气,壮硕气血。
即便是归元境宗师人物,也是依旧。
因此,似人参这样的壮血大药,在任何人物面前,都是颇为珍贵的。
但,纪新不需要啊。
他又不需要像其他人那般艰苦修炼,只需要杀人爆经验就行。
因此,任何补药,或是其他稀珍,对他的吸引力都会大打折扣。
故而纪新这般推辞,也不全是假装。
他是真心没瞧上。
这般义正言辞的姿态,落入窦桓眼中,却是让得窦桓愈发欣赏。
“世子果真是侠义心肠,竟能对千年人参这般滋补大药无动于衷。”
窦桓做出一副由衷地姿态赞叹起来。
“本世子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什么侠义。”
纪新肃然不改,做出慷慨激昂的姿态推辞:“世所皆知,千年人参的稀珍。本世子身无寸功,岂敢贪图这般宝贝?”
“不妥!不妥!”
说着,纪新更是作势,要将装着千年人参的锦盒往窦桓怀里推。
“哈哈哈……”
看着纪新这般姿态,窦桓爽朗地笑了起来,伸手按住了纪新的动作,随即笑道:“谁说世子身无寸功?”
说话间,窦桓将锦盒再度推了回来,紧接着笑道:“世子横刀立马,阻截妖族南下,横挡妖祸临朝。”
“如此侠肝义胆,忠义无双,普天之下,难有匹及之辈。世子这般功绩,焉能不算千古奇功?”
说罢,窦桓用力地将锦盒,塞进了纪新的怀里。
馈赠之意,坚决至极。
纪新见状,也没坚持推脱。
此前的推辞,原本就是演戏,只是将话题引向更深处而已。
纪新一脸惊诧,佯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大人这是真的奖赏本世子?”
纪新捧着锦盒,再三确认。
“窦某何德何能,焉有资格奖赏世子?”
窦桓摆手一笑:“窦某只是以拳拳之心,谨代表天下百姓对世子聊表敬意,以壮世子侠义之气。”
“并站在天下民生的立场,希冀世子往后仍能延续这份侠义肝肠,不忘初心,承续豪情。”
啧……
这家伙讲话,真是好听啊。
纪新不由得咂舌,若非知晓对方的本意,他都是恨不能对窦桓肃然起敬。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纪新却是压下了这些杂乱的思绪。
“大人高赞,着实让本世子羞惭不已。”
纪新将锦盒放置在桌面,随即捶桌叹道:“尽管本世子竭力而为,有心阻挠妖族。然,终归势单力薄,徒逞匹夫之勇。”
话到此处,纪新伏案嚎啕起来。
这……
纪新突然的举止,让得身后随同的忠伯,眉头不着痕迹地跳动了下。
以他近段时日对纪新的了解,心底顿时有所预感,世子这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世子不必气馁,来日方长,往后仍然大有机会。”
窦桓却是不疑有他,只当纪新仍然谦虚,对今日的馈赠受之有愧。
“不错!本世子也是这样认为,并且痛定思痛,反复推敲,仔细思虑了自身的不足。”
听着窦桓的劝解,纪新当即抬头,看向窦桓道:“正是因为本世子势单力薄,缺乏帮扶,才会导致这般失利。”
“因此,窦大人若是真心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人族苍生着想。本世子今日斗胆,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窦大人能够成全。”
纪新的态度转变,让得窦桓都是有些错愕。
这家伙年纪轻轻,是如何做到上一秒嚎啕大哭,下一秒就义正言辞的转变的?
这般流畅的神态转换,如他这样的老狐狸都是难以自如。
怀揣着满腔狐疑,窦桓有心推拒,深怕纪新狮子大开口,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来。
但,纪新以天下为名,效仿他此前的口吻恳求,他便没法直接拒绝。
否则,岂不是显得他此前的大义凛然,全都是道貌岸然?
这家伙的心思,怎地也如此精细?
窦桓本能地瞥了眼忠伯,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忠伯在幕后指点?
察觉到窦桓的目光,忠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情绪显露。
但在心底,却是不免愤懑。
“窦大人不语,莫不是大人此前的拳拳之心,都是诓骗本世子的吗?”
正值窦桓思索纪新的用意时,却听纪新的质询,随即传来。
果然!
果然!
这家伙也是懂得借势压人。
窦桓暗叹了声,表面却是飒然笑道:“窦某岂是那种敢于失信天下之辈?世子有何要求,但讲无妨。”
“只要不违背天下道义,朝廷纲常,祖宗法制,窦某都愿尽力帮衬。”
一番话,讲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好!不愧是为国为民的窦大人,可为天下楷模,人族前贤。”
纪新顿时拍桌赞叹,毫不吝啬地对窦桓一阵夸奖。
“既然窦大人如此慷慨,本世子也就不与大人客套了。”
夸奖过后,纪新便是正式将话题切入了主题:“本世子想请窦大人帮衬,容许本世子,前去一趟刑部大牢。”
去刑部大牢?
窦桓诧然,不明所以。
纪新的这个要求,倒是超出了他的猜想。
打破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到纪新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要求。
“这是何故?”
窦桓毫不掩饰自己的狐疑,直勾勾地盯着纪新询问。
“事已至此,本世子也不瞒着大人。”
纪新怅然轻叹,一副诚挚的口吻讲述道:“本世子早些年间,曾有幸结识过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此人仗义豪情,尤胜本世子数倍。然,却被宵小陷害,锒铛入狱。因此,本世子历经此事,有心寻求友朋,助本世子一臂之力。”
话到此处,纪新目光灼灼,迎视着窦桓的眼神,肃然道:“窦大人若是当真为天下百姓所求,本世子今日斗胆。”
“恳请大人成全本世子所愿,容许本世子前往刑部大牢一趟。让本世子苦心相劝,让本世子的友朋慷慨赴义,改过自新,为天下生民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