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会试的日子快要来临,阮软也在府中唉声叹气,毕竟唯一一条她认为能和许鹤宁比肩的路被堵死了,她只能在家临摹许鹤宁给她抄的字帖,也温习过去许鹤宁给她讲的课。
阮软在白纸上手抄了不少文章打发时间,可到最后落笔不知为何都是三个字:许鹤宁。
阮软看着自己笔下的字,有些慌乱,赶紧把纸揉成团扔到一边,春溪正端着茶点走来,看到一个纸团骨碌碌滚到自己脚下,正要弯腰拾起来,阮软看到了,慌忙走过去,自己拾了起来。
春溪看着阮软面上掩饰不住的慌张,心下觉得奇怪。
阮软连忙岔开了话题:“库房中还有墨吗?”
“回姑娘,库房中的墨还有许多,您要用吗?奴婢去给您拿。”
阮软摇摇头:“我想出府去买些。”
一听这话,春溪心下了然,知晓姑娘这是又嫌憋得慌了,要出门走走。不过,往日里,殿下都不许姑娘出门,但今日还吩咐她道:“若是姑娘要出去,不必阻拦。”
殿下都这么吩咐了,春溪自然道:“好,奴婢去给您备马车。”
看着春溪转过身,阮软又叫住了她:“春溪,你帮我准备好银钱,我一个人去就好。”说这话时,阮软有些心虚,因为她还想去茶馆里听书,怕春溪念叨她。
果然,春溪道:“这怎么能行呢?您要是……”
春溪说了一大堆话,说得阮软头昏脑胀,阮软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撒娇道:“春溪,我想要几个荷包,你在府里给我绣好不好啊?”
春溪也受不住阮软撒娇,阮软撒娇时一双眼尾下垂的眼睛跟包着一汪水似的,显得无辜又可怜兮兮。
“………”春溪看着阮软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奴婢晓得了,不过您要……”
还没等春溪说完,阮软就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窜了出去,还笑着道:“我回来带好吃的!”
春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去整理书案,书案上并不算很乱,只有快干的了墨,还有微乱的纸张,还有阮软因为一时兴奋而忘记处理掉的纸团。
春溪想着把纸团抚平,而后夹入书中,等阮软回来再处理,于是春溪慢慢展开了纸团。
春溪的父亲是个书生,虽说没能入朝为官,但也做了个教书先生,也让春溪跟着去读书,后来父亲病故了,春溪才进了摄政王府当个侍女,所以春溪不但识字,还能作不少诗。
故而,当春溪展开那个纸团时,瞳孔一缩,“许鹤宁”三个字密密麻麻铺在了那张纸的后半段,春溪大气也不敢出,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妥帖地将那张纸给叠起,夹在了白纸中间。
她心中大惊,姑娘在纸上写殿下的名讳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春溪不敢再想,整理好书案后,便出了屋。
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殿下也心悦姑娘呢,春溪这般想到。她向来以为殿下和姑娘都为兄妹之情,如今回过头来一瞧,才觉不对。不过也无妨,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是什么关系又何妨?
想通了这一点,春溪的脚步轻快了不少,只愿姑娘能平安就好了。
阮软则坐了马车进了墨香阁,挑选笔墨。
墨香阁的墨再好,也不如贡给摄政王府的墨好,阮软瞧了一圈,兴致缺缺,随手正要拿起一个墨条看,但怎料有人先她一步拿起她想拿的墨条。
阮软无所谓,要去拿另一个墨条,谁知也被人抢先拿了,阮软不得不抬起头瞧瞧到底是谁一直抢墨条,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却不记得从哪儿见过。
阮软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他拿着墨条的两只手上,蹙起了眉,但也没说什么,准备离开墨香阁,但却被这男子挡住了去路。
阮软不记得这男子,这男子却是记得阮软,他正是那日误闯小巷到了摄政王府的男子,他只是来墨香阁买笔,谁知便碰上了这位在摄政王府前看到的姑娘,他微笑拱手:“在下沈邦,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阮软想了想道:“萍水相逢,不必留名。这位公子,你挡着我的路了。”
沈邦一听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心下又是一动,但阮软不喜和陌生人打交道,脚步迈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沈邦追出墨香阁,来来往往行人无数,唯独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他有些失望,这时,一个瘦弱的女孩走到了沈邦面前,她笑着道:“大哥哥,你要找一个白衣的姐姐吗?”
“你怎么知道?”沈邦疑惑。
“她在小巷里等你,特地命我来唤你去,你且随我来。”
虽然女孩脸上带着笑,但沈邦看着她的笑却不是很舒服,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但想了想那白衣女子如此貌美,便跟着女孩去了她口中所谓的小巷。
小巷很偏僻,空无一人,沈邦狠狠皱起了眉头,问身后的女孩:“那姑娘……”还没等他问出口,女孩就手持一把弯刀,飞身而起,手起刀落之下,沈邦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女孩看着死去的沈邦,目光毫无波动,在他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弯刀,收回了弯刀。
阮软没让车夫跟着自己,自己拿了银子买了一串糖葫芦吃,又包起了两串,自己一个人漫步走着,吃完了一串糖葫芦,阮软正想去自己心心念念的茶馆看一看,突然看到了一个很像阿榆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赶紧追了上去。
毕竟她刚知道女儿村的人都没有死,要告诉阿榆,解开阿榆的心结,可阮软气喘吁吁地追着那个身影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状似阿榆的身影就不见了。
阮软拿着两串糖葫芦愣愣地站在原地,寻找着阿榆的身影,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悄悄来到了她身后,打晕了阮软。
屠龙卫是一直跟着阮软,赵四一看阮软被打晕了,想要出手,却被一个暗卫拉住了,他道:“你且先不要动手,瞧瞧这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要拿阮姑娘当饵?”赵四震惊。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殿下对这位姑娘可谓无微不至,这位姑娘付出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四!”赵四声音骤然变高,“你也知道殿下对姑娘无微不至,这会子要拿姑娘作饵,殿下可饶不了你!”
白四无所谓道:“那就处罚我呗,反正横竖都是为了殿下好。”
“你!”赵四气结。
白四拍拍他的肩膀:“放宽心,我们都在这儿,若是有人要残害姑娘性命,咱们再上也不迟。”
赵四气得偏过头,不再理他,自己垂首看着下头的情况,想要出手时,只听白四道:“赵四,你要是出手,就甭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赵四一听这话,只得收手,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他们,若是被打晕了,也看不到姑娘的状况,无法向殿下禀报,得不偿失。
白四看到赵四不出声,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也投了下去。
只见那黑衣人扛起阮软,到了云来客栈,进京赶考的有些家底的书生都会住在这个客栈里头。
黑衣人带着阮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云来客栈的一间雅间内,一个瘦弱的女孩早就在这里等着黑衣人的到来,这正是刚才杀掉沈邦的那个女孩,也就是阿榆。
赵四和白四伏在相邻的屋檐下看着屋内的情况,只见那黑衣人拿出一个人皮面具递给了阿榆。
阿榆颔首,那黑衣人就离开了。
阿榆看了一眼阮软,低声道:“姐姐,你放心,此事若成,你再也不用在那个摄政王身边了。”说完她把人皮面具贴到了阮软脸上,阮软无意识地偏头,云四和赵四看到那张脸,目光都变了,那正是沈邦的脸。
然后,阿榆去屏风前拿了一件沈邦的衣服,下一刻,阿榆开始脱阮软的衣服。
云四和赵四赶忙转过头,在暗处隐着的暗卫们也纷纷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待他们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沈邦。
云四和赵四对视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炷香之后,阮软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脖子有点疼,她坐了起来,觉得有些奇怪,便看到了阿榆。
她眼中立刻多了些欣喜,她道:“阿榆!我跟你说件事!”还没等她说完,阿榆就拿了镜子放在了她面前,阮软定睛一看,竟然是沈邦那张脸,她下意识想要尖叫,却被阿榆捂住了嘴。
阿榆笑了笑:“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在那摄政王眼中,到底是他的王位重要,还是你重要?”
阮软放下她的手,虽然不知道阿榆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摇摇头,道:“我不想知道。”
阿榆摸了摸她的头,一个孩子如同长者般摸了摸她的头,阮软只觉有些毛骨悚然,她道:“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代替这个沈邦参加会试而已,若是姐姐不参加,我便杀了那沈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