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下朝之后径直去了太后的宫里,却被喜枝拦住:“殿下,太后娘娘养病,不见人。”
“方才母后对儿臣这般好,深夜探望儿臣,儿臣投桃报李,因而来探望母后,母后不会这点脸面也不给儿臣吧?”许鹤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宫里的太后听见。
喜枝听着许鹤宁这话,脸色一白,这不是昨晚太后娘娘拿来说摄政王殿下的话吗?今日今日竟然被完完整整地还给了太后。喜枝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时,太后虚弱的声音响起:“喜枝。”
“奴婢在。”喜枝连忙应道。
“让他进来。”
喜枝无言,默默看着许鹤宁进了殿内,也想跟进去时,被许鹤宁制止:“你留在外面。”
喜枝看向太后,太后颔首,喜枝便关上了门,守着门口。
不过一夜,太后就看上去有些形容枯槁了,本来只有几根白发的头发如今已经接近半白了,看上去死气沉沉。
“你来……看哀家的笑话?”太后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许鹤宁。
“儿臣不敢。”
“不敢?”太后冷笑一声,撑着床缓缓起身,“哀家看这天下就没有你不敢的事!”
许鹤宁微笑:“过去的确不敢。”他小心翼翼捧着那一线亲情,任她欺,任她辱,如今这条线砍断,自然什么都敢。
“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就是和你父皇一模一样,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心狠手辣的性子也一模一样!”太后喘了一口气,缓缓道。
“作为父皇的儿子,儿臣不像父皇又去像谁呢?”许鹤宁反问。
太后哑口无言。
“我本来没想走到这个地步,但你要打阿软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香炉里白烟袅袅升起,许鹤宁的话语在太后脑中转了一圈,引得太后又是冷笑:“去护着一个外人,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太后娘娘不会还以为本王拿你当母后吧?”许鹤宁垂眸看着太后,如同看着一座雕塑,“你将本王扔在那冰天雪地的冷宫时,本王拿你当母后,你把本王推出去为你挡其他嫔妃的暗害时,本王还是拿你当母后,你要皇弟登上皇位,本王仍旧拿你当母后。如今,你来要我的命了,我如何拿你当母后?”他的话如同结成冰却又被水稍稍融化的雪,狠狠塞进了太后的喉咙,太后只觉呼吸有些困难。
“太后娘娘,难道你还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一摊子事吗?”许鹤宁好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本王不想戳破,只是不愿让我国蒙羞,望太后好自为之。”
太后听到许鹤宁的这一袭话,瞳孔骤然放大,他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什么事?太后一下子就惊慌得全身出了汗,她攥紧被褥,一字一句问:“你知道什么了?”
许鹤宁微笑:“您对什么心虚,本王就知道什么。”语罢,许鹤宁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窗户开着,日光洒落进来,这一瞬间把殿内照得锃亮,连空气中静默的灰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太后隐在床帐内,照不亮她。
今日,摄政王探望太后之后下诏:太后身体有恙,不宜过度操劳,请太后在宫内修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这诏书一出,朝廷又是一阵动荡,本来心思蠢蠢欲动的朝臣犹豫了,摄政王这意思就是把太后给禁足了,说明大权还是掌握在摄政王手中,这队该如何站呢?
李德夹杂在其中,扯了扯嘴角,看着这些墙头草,嘲讽一笑,不成气候。朝堂是该有些新鲜血液注入进来了。
“失败了?”莲娘窝在榻上,问。他明明这般绵软的坐着,却自有一种清明严肃之风。
“意料之中。”安王并不惊讶。
“意料之中你还亲自去掳来阮软。”莲娘讽刺。
“这不是得配合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吗?”安王松了松朝服,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便服。
“你哪是配合?明摆着是你想试探阮软在许鹤宁心中的地位,借太后来试一试。”莲娘一针见血,“太后不中用,丢了也不妨事。”
“您真是好眼力。”安王一把扯下朝服,“那不知您为何要杀阮软呢?”他去派人打扫那空屋时,检测出米饭有毒,“摄政王没了把柄,可更不好扳倒了。”
莲娘脸色如常:“不过试探一下,阮软这不还活着吗?”
安王挑了挑眉,也不知莲娘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他也懒得去追究,反正阮软还在。
“那个小丫头留在你身边,你觉得怎么样?”安王突然目光投向屋外。
外头太阳有些晒,瘦削而又黝黑的少女背挺得笔直站在外头。
“我觉得不怎么样。”莲娘目光在阿榆身上转了一圈,“你也晓得我不方便人伺候,这小丫头是个练武的好胚子,你还是留在身边好好培养吧。”
安王听着莲娘的话,默了一刻,随后道“接下来,如何?”
莲娘盯着自己花纹繁复的衣裙,道:“是时候该拉一个人进来了。”
“谢舟?”安王蹙眉,问道。
莲娘摇了摇头:“此人立场不明,再加上为他国之皇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与之合作。”
“那你说的是谁?”
莲娘没有直接挑明,只是幽幽道:“谁权力凌驾于摄政王之上,就拉拢谁。”
“你是说——”安王霍然抬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