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听到阮软的声音,下意识想转身,一想到医女正在为阮软治疗伤口,又硬生生转了回去。
医女动作利落地给阮软包扎了伤口,又喂阮软喝了点水,阮软已经基本清醒了。
“阿宁……”阮软眼睛还含着泪,就要伸过手去找许鹤宁。医女一把按下阮软,有些呵斥的意味道:“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了吗?还抱!想死吗?”
阮软咬住唇,下睫毛上还有泪珠挂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许鹤宁。
医女看到阮软这副模样,不禁轻嗤了一声:“没出息。”
阮软看了医女一眼,心想我就是没出息,想跟阿宁在一起。
“你们是刚成亲没多久吗?”医女问阮软。
“成亲?”阮软涨红了脸,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成亲?”医女怀疑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兄妹吗?”
阮软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跟着阿宁。
医女出去看药了,让许鹤宁去看着阮软,临走时还嘱咐道:“不要抱,伤口裂开了我不管了啊。”
看到许鹤宁来了,阮软心下有些愧疚,她低着头道:“对不起,阿宁。”
许鹤宁没有出声,只听阮软道:“我是不是要连累你了。太后说我下毒,可是我没有下毒,她说错了。”
阮软闷闷不乐:“她会不会觉得我下毒和你有关啊。”
许鹤宁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阮软抬头,正好撞进许鹤宁颇带揶揄的目光:“就凭你?”
“啊?”阮软不解。
“放心,你还不至于能连累本王。”许鹤宁淡淡道。
“真的吗?”
阮软眼看着许鹤宁点头,才安心了一点。
医女把要端来,阮软很乖地把药喝得一点不剩。
许鹤宁再次抱起阮软朝外走,轻舟正好准备完马车进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递给了医女,医女接过后,掀开上面盖的红布,只见金锭摆了一排,余下的都是珍贵药材。
医女蹙眉:“这太贵重了。”
“您收下吧,不过要记得今日您没有医治这位姑娘。”轻舟微笑。
医女犹豫了一下,道:“好,我明白了。”
阮软毕竟穿着囚服,还有一鞭子伤,传出去不知道又有什么流言。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从源头掐断根源比较好。
许鹤宁把阮软送上了马车,还问了一句话:“你和他们一起用膳时,有人碰过你吗?”
阮软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五公主碰过我的衣服,说是看我衣服的布匹。当天晚上宫里来人说皇上中毒了,我就穿着那件衣服进宫了。但是五公主又撞了我一下。”
许鹤宁颔首,道:“你先回府,本王有事要办。”
阮软怕再给许鹤宁添乱,乖乖点了点头。
宫里面,许诺正和安王站在一起。
安王俯下身,微微一笑,极尽温柔,他轻声道:“没被别人发现吧?”
许诺用力点了点头,道:“没有。”
“那就好。”安王拍了拍许诺的头,他本便是一张风流面,笑起来眉眼更为出众,让人想起大朵大朵艳丽的牡丹,盛开在黑夜之中,却依旧夺人眼目。
许诺拉住了安王的衣角,道:“皇兄……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皇兄最近有些忙。”安王直起身,“不过你要记得一件事,无论谁问你这个事,你都要否认。”
许诺眼珠转了两圈,点了点头。
“来,送你个发钗。”安王拿出一支发钗给许诺簪上。
许诺欣喜地摸了摸发钗,道:“谢谢皇兄。”
“去吧。”安王笑着说,看着许诺的背影消失,安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
于策从暗处出来,道:“王爷,摄政王很快就会顺藤摸瓜到五公主这儿,怎么办?”
“所以让她否认,只要拖过这两天,小皇帝死了,还有谁关心凶手呢。”安王眯起了眼睛。
“若是摄政王摸到咱们这儿来……”
“若是许鹤宁足够聪明,就不会来本王这儿找本王,毕竟小皇帝死了,登基的就是他了。”安王似是有些畅快,道:“这样一来,我们也好办事了。”
“王爷英明。”于策垂首。
许鹤宁却没有直接进宫而是折返到医馆,去找了医女。
医女看到许鹤宁折返,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是要抓药吗?”
“你的医术如何?”许鹤宁直截了当问。
“尚可。”医女回答得中规中矩。
“医谷传人如此谦虚吗?”许鹤宁挑眉。
“你是如何得知的?”医女眼神开始有了警惕。
抱着阮软进医馆时许鹤宁没有多想,他看到医女虎口处风的印记时才想起了医谷。
医谷中人,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这也只是民间传说,但毕竟都这么流传下来,说明医谷中的人医术一定是佼佼者。
听到许鹤宁说完后,医女了然,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进宫医治皇帝。”
“皇帝?”医女并没有很惊讶,在他抱着阮软进来时,她就能看出许鹤宁是宫里人,但并没有戳穿,因为她也并不想沾染麻烦事,可这会子麻烦事找上门了,看情况她也不能拒绝。
许鹤宁颔首:“若是治好了,必有重金相酬。”
“不必。”医女拒绝了,“方才你们给我的药材就够了。”
随后,许鹤宁就带着医女进宫了。
阮软回府后,第一个迎上来的竟然是阮婉儿。
她被侍女搀扶着,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看起来比阮软还像受了伤的人。
“妹妹,你没事吧?”阮婉儿关切地问,她的手哆哆嗦嗦,像是得了绝症。但她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发亮,她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阮软,看到阮软身上还穿着囚服,阮婉儿眸色有些变深了。
随着阮婉儿的逐渐靠近,阮软连打好几个喷嚏,伤口有些发疼,阮软皱着眉头:“你在做什么?你脸上的脂粉太厚了,有些难闻。”
阮婉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白,她勉强笑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呀?”阮婉儿以为自己装病装的好,但实际上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装病,毕竟没有一个生病的人会跑来跑去。
“我先进去了,你也回院子吧。”阮软语气冷淡,又让阮婉儿憋了一肚子火气。
阮婉儿现在住的还是阮软的院子,而阮软就是和许鹤宁住在一起了。
阮婉儿回到阮软的院子,拿起一个花瓶就要砸,被侍女制止,侍女嗓音有些发抖:“姑娘,这不能摔啊!这花瓶价值千金!”
自从阮软住进这个院子,吃穿都是最好的用度,连摆件都价值不菲。
“千金?”阮婉儿想说这算什么,以前在武安侯府时万金的东西她也照样摔!她抬起手又要摔,侍女赶紧道:“这是阮姑娘的院子,不能乱动啊!”
阮婉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阮姑娘阮姑娘,她就不是阮姑娘了吗?最终她还是把花瓶放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阮婉儿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侍女犹豫地看了阮婉儿一眼,出去了。
阮婉儿从袖中拿出小小一张信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而后走到窗口前,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不一会儿一只白鸽飞来了,停留在了窗户上。
阮婉儿将信纸绑在白鸽脚上,轻声道了句:“去吧!”
白鸽扑棱棱飞过天空中,有侍女听到声音,抬头看,空中却空无一物,也没在意。
宫里面,医女正在为皇帝把脉,两柱香之后,医女命人拿来纸和笔,她提起笔,瞬间就写满了一张纸。
“按照这个方子上的药材去拿药。”医女道,“还有,其中一味药材很难得,天山雪莲。只要找到这一味药,我便可保皇帝安然无虞。”
太后也在一边听着,一听天山雪莲,脸色一下就变白了。
“本王记得下面刚进贡上来一味天山雪莲,去命人取出来就好。”许鹤宁掀起眼皮看了太后发白的脸色,状似漫不经心道。
宫内鸦雀无声,许鹤宁随即就吩咐轻舟去取天山雪莲。
“是。”轻舟抬脚就要离开,被太后出声制止:“不用了,哀家已经把天山雪莲给安王了。”
许鹤宁似是有些惊讶:“安王?”
太后咬了咬牙,和盘托出:“安王给哀家要天山雪莲,说是身体有恙,急需天山雪莲。”
“哦?”许鹤宁的语气不咸不淡。
“你早就知道了吧?”太后讽刺道,“何必这般装模作样呢?”
“本王只是惊讶,因为本王都不知道后宫可以与前朝走得如此之近,太后娘娘都可以与安王殿下交涉。”许鹤宁看了一眼小皇帝发紫的脸,如此道。
“现下如何办?”太后硬着头皮道。
“去找安王要天山雪莲,只有这一种方法。”许鹤宁侧过头吩咐轻舟,“你跟在太后派的人后面,看情况不好之后再出来。”
待殿内没人时,太后的声音悠悠响起:“这次皇帝中毒绝对不是偶然吧?”
许鹤宁看着太后,示意她接着说。
“哀家的意思是,这毒,是不是你指使那个小东西下的?”太后语气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