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停,太阳也出来了,下人们一早便把摄政王府打扫得一干二净,摄政王府的牌匾亮堂堂地挂在上面。
此时的阮软却已经累瘫了,她圆乎乎的小脸皱巴巴的,下巴抵在桌子上,全身无力。
李德也累得不轻,他嗓子都哑了,摆摆手:“今日先到这儿,明日老夫再来。”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了阮软的院子。
迎面正好撞上许鹤宁,李德冲他摇摇头,唉声叹气道:“这女娃娃啊,老夫是教不了,字画老夫也不要了,你另请高就吧!”
追着李德出来的春溪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说话,抬头就看到了许鹤宁,她瞪大了眼睛,赶紧跪下:“王爷!”
“怎么了?”许鹤宁问。
“先生离去得太急,书匣都忘了带了,奴婢赶着给他送。”春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轻舟,派人给先生送去书匣,还有谢子运的字画也一并送去。”许鹤宁吩咐道。
“是!”轻舟领了命,带着书匣就离开了。
许鹤宁则迈步进了阮软的院子,春溪害怕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一个不顺心,把阮姑娘的脑袋给拧下来。
阮软一上午都没喝水,嗓子也有些哑了,此刻也太过劳累,她连一个手指都不想动,闭着眼睛,困意袭来,眼看着就要睡着了,被脚步声又吵醒了。
阮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淬了冰的桃花眼,她愣了愣,笑了:“你……来…了。”
她的脸像极了一颗水蜜桃,感觉能掐出水来,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弯弯的,很好看。
许鹤宁看到她的笑,眼睛都多了几分不自觉的柔和,可仍是面无表情:“上午学得怎么样?”
阮软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她眼睛躲躲闪闪,有些心虚,没说话。
许鹤宁看着她畏缩的模样,淡淡道:“还是慢慢来吧。”
春溪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道:“王爷,既然那个先生说不教姑娘了,那谁来教呢?”
听到春溪的话,阮软眼睛骨碌碌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阮软在许鹤宁这儿,妥妥一张白纸,许鹤宁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是他事务繁忙,怕是没有空闲时间教她。
许鹤宁沉吟片刻,道:“用完晚膳,你到本王书房来。”
阮软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许鹤宁正要走,阮软急忙开口:“等……”她急着绕过书桌,拉住许鹤宁,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眼看脸就要着地了,春溪捂住了嘴巴,正要去接,可有人比她更快。
许鹤宁一手托住她的脸,一手横在她的腰前,稳稳将她扶了起来。
阮软吓得都静止了,被许鹤宁扶起来后一动也不动。
“有什么事情吗?”许鹤宁捻了一下手,只感觉触碰到了滑腻的东西,他大略看了她一眼,没有伤。
阮软机械地摇了摇头,但她不知为何又迅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许鹤宁都快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他刚下朝,正因太后的事而烦心,可被她这么一搅,竟然还觉得有些舒心。
“吃饭…一起。”阮软好似怕他走了,急急忙忙说道。
许鹤宁诧异了一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便颔首答应了。
许鹤宁走了好久,春溪张着的嘴才合上,她看向傻笑的阮软,只觉不可思议,和摄政王一起用膳?
很快到了晚上,因为阮软的衣服还没做好,所以阮软还是穿着那身侍女服去了许鹤宁的院子。
今日的许鹤宁倒是清闲,因为朝中的事,所以他没有差人把奏折拿回摄政王府,而是直接交到了太后手中,他倒要看看太后要把从他手中扣出来的奏折交给谁处理。
“主子,该用晚膳了。”轻舟在屋外轻声提醒,“阮姑娘来了。”
“进来。”许鹤宁的声音冷而清晰,与晚上降落的寒霜别无二样。
只听门被打开,阮软穿着青色的侍女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手中还捧着一道菜,咧嘴笑着放在了许鹤宁面前,她身后跟着的捧着菜的侍女却站在帘子外,一动不敢动。
许鹤宁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眼睛,心中突然生了些无奈,他怎么会觉得她……想来真是他荒唐了,不过也罢,事已至此。
春溪赶紧扯了扯阮软的袖子,在阮软耳边道:“姑娘,这不是用膳的桌子。”
阮软愕然,她猛地看向许鹤宁,许鹤宁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怒气。
阮软赶紧把盘子端起来,小声道:“对……不起。”眼尾也随着耷拉下来。
许鹤宁起身,从她手中接过盘子,从她身边走过,道:“无妨。”话音刚落,他便将盘子放在了用膳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阮软嘴角慢慢上扬,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坐在了许鹤宁身边。
许鹤宁这儿的膳食明显比阮软那儿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吃得阮软肚子圆鼓鼓的,连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也红润起来。
在此期间,阮软不止一次地向许鹤宁推荐菜色,例如吃到了万福肉,阮软就盯着许鹤宁使劲推荐:“这个,好吃!”
许鹤宁本不想吃,但看到阮软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时,只得迫不得已在她的推荐下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量,轻舟在一旁看得暗暗发笑,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无奈过啊。
用完膳,轻舟挥手命侍女收拾了桌子,退了下去,他心里想,如果这阮姑娘天天与主子在一起用膳就好,那么主子吃得多了,他们这些下属也好少操点心。
许鹤宁拿出两本诗词,一本递给阮软。当初他说话不利落也是李德教的他,不过李德教的是说话的技巧,他也很快能掌握。可显然,阮软并不能学会,所以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教给阮软读书。
这次倒很有成效,不过一月月有余,阮软说话就利落了,当然教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阮软一会儿想喝水,一会儿要吃糕点。许鹤宁自然不是善茬,毫不犹豫地制止了她。
阮软只得乖乖学,到最后也有了成果。
这天晚上,阮软照例跟许鹤宁一起用膳。许是大鱼大肉吃多了,阮软嘴里面长了个小小的疮,虽说是小疮,但可没少折磨阮软,她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呲牙咧嘴道:“我不想吃。”
许鹤宁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狠狠捏了捏她的脸,恰好能捏到她嘴里的疮。
阮软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还不想吃吗?”许鹤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夹了一筷子黄瓜丝放在她的碗里。
阮软捂着脸气呼呼道:“我吃!”语罢她拿起了筷子,将他夹的黄瓜丝塞进嘴里。
许鹤宁挑眉,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
不过区区一个月,小团子就这么张牙舞爪了,一点也看不出来那个怯懦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