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十分抱歉,所以特意带来了首饰来向你赔个罪。”许诺语气温和,和昔日咄咄逼人的她判若两人。
“不知道你是哪儿对不起我啊?”阮软着实不明白许诺的操作,她能感觉到许诺不喜欢她,却还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
“我……”许诺咬牙,认为阮软是在故意刁难她,她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那日在宫内我的语气不大好,所以才向你道个歉。”
许挽惊奇地看着许诺,像是看到铁树开花了一般。
阮软并不想原谅许诺,当日在殿内,许诺句句看似都与她无关,实则句句都在指认她,推她进入万劫不复之地,尤其是现在怀疑许诺陷害她的情况下。
许诺看阮软不出声,自顾自便拿出了木匣递给阮软:“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阮软接过首饰,打开便看到了雕着凤凰的金步摇,金步摇瞧来金光闪闪,贵气十足。阮软当即就关上了木匣,复又递回给许诺,道:“这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诺笑着说:“说什么呢,只有足够贵重才能说明我的歉意足够真诚啊,你就收下吧。”
阮软还是拒绝了,许鹤宁派人给她准备了很多首饰,可那些首饰在头上太过重了,所以她很少戴。
许诺眼眶一红,道:“我花了大价钱才买了这一件首饰,你为什么不收啊?”
阮软还是心软了,收下了首饰。
看着许诺的反应,许挽越发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想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回宫后,许挽看到淑太妃,终于想起来了什么,那金步摇是前朝皇后的遗物!
淑太妃同她讲过前朝皇后的事,前朝皇后与人野合被抓,本来贤良淑德的名声一落千丈,被打入冷宫。但前朝皇后长相貌美,艳冠天下,她戴过的首饰都被人视若天价之宝,争相竞价。
就在这种首饰风靡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前朝皇帝严令制止了,皇后名声如此差,还有人竞相模仿,实在是有损皇室颜面,所以皇帝追回了皇后所有首饰,不知放在了何处。被皇帝明令禁止以后,前朝皇后的首饰便成为了不洁之物,谁戴了便是不贞的表现。
与其说是不贞,不如说是前朝皇帝为维护自己的颜面而冠上的其它罪名。
看着落了锁的宫殿,许挽决定明日派人告知阮软。
收了那个木匣,阮软随手放在了一旁,油收到消息说是许鹤宁今日又在忙,要晚回来,阮软又开始失落了。
自从发生了不少事后,阮软就很黏许鹤宁,恨不得寸步不离。
阮软躺在床上之后,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披散着一头长发起来了,要去书房寻许鹤宁。
“哟,怎么了?伤全好了?”调笑的声音响起。
阮软吓了一大跳,转过身,便撞进了谢舟凶狠的眼睛,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床帘,张口就要唤春溪,但还没来得及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谢舟笑了起来:“不要叫人啊,我可是特地来看你的。”
阮软被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谢舟。
“你的眼睛像团子,脸也像团子。”谢舟笑容扩大。
“伤口怎么样了?”谢舟松开了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阮软的伤口。
阮软抿着嘴巴不说话。
“再不说我就把你从摄政王府掳走。”谢舟弯腰,看着阮软鼓起的脸颊。
“好多了。”阮软不情不愿道,“你怎么进来的?”
“摄政王府,也不过如此。”谢舟轻嗤了一声,但他手臂上的血却在黑衣之下缓缓流动,靠近胸口的地方也受了伤,再多一分他估计就没命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阮软问。
谢舟被气得哑口无言,他都来到她这个屋子里了,能来干什么?来看她的伤啊!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一趟。只是那次女儿村之后,谢舟时不时想起来那个像团子一样软糯的姑娘,这次听过她受伤了,才忍不住过来看了看。
“本殿来瞧瞧摄政王府的护卫好不好!”谢舟硬邦邦道。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话里话外有些赌气的成分。
“那你瞧完了就快走吧!我要去找阿宁。”阮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绕过谢舟要走开。她想,大晚上来瞧摄政王府都护卫,真真是傻到了极点!还说她是个蠢货,他明明才是个蠢货。
看着阮软忽视他要出门了,谢舟气极反笑,他道:“其实本殿是来看你的伤,你就这样对待本殿?”
“啊?”阮软后知后觉到,“看我的伤,为什么?”
“去去去!给本殿倒杯茶。”若不是阮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带一丝杂质,像是剥了皮的大颗大颗的葡萄,露出极淡的脉络,能透过晶莹的果肉看到里面的葡萄籽。谢舟指定认为这是个欲擒故纵的老手。
“哦。”阮软不情不愿地去倒了杯茶递给谢舟,毕竟他来看她,她也不能不给他一杯茶吧?
谢舟接过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顺手把杯子放在一边时看到了那个显眼的木匣,谢舟蹙眉,打开了木匣,便看到了那一对金步摇和耳环,栩栩如生的凤凰昂着头,似要长啸一声,冲破天空。
谢舟脸色立马变了,他拿起木匣道:这是谁给你的?”
“五公主。”阮软不解,谢舟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
“立马处理掉它,如果别人发现你有这个东西,你的项上人头就要掉了!”谢舟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毕竟摄政王是许鹤宁,可以一手遮天,就算阮软戴了这玩意儿,能有什么事呢?
到最后谢舟还是叮嘱了阮软一句,让她把首饰拿给许鹤宁看。
看着阮软走出房间,谢舟才放松下来,靠在了墙上,捂住了自己对伤口。摄政王府的机关怎地如此精巧,怕不是许鹤宁那厮自己做的!
谢舟坐了下来,他怕是要在这儿歇一晚上了,否则是出不去的。于是谢舟闭上了眼睛,静静养神。
而就在此时,一双眼睛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这正是白天混进府内的安王,他自从进了府就一直在密切观察着阮软,看到了许诺按照他的吩咐把首饰给了阮软,又看到了阮软和谢舟的接触,听到谢舟对阮软的提醒,安王十分惊讶,他对谢舟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无权无势的邻国质子上。
这个无权无势的邻国质子竟然能进摄政王府,说明这个质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明亮的月光下,安王勾起笑容。
阮软抱着一个木匣子来到书房,轻舟一看到阮软赶紧汇报:“王爷,阮姑娘来了。”
许鹤宁揉了揉眉心:“进来吧。”小皇帝身体实在是太差劲了,暂时都批阅不了奏折,许鹤宁又重新开始批阅奏折。
阮软看着许鹤宁认真的模样,不敢打扰他,静悄悄坐在了桌子对面,不出声,就这么抱着木匣子看着许鹤宁。
过了不知多久,许鹤宁似乎是忘记了阮软还在这里,手中的朱笔不停地在奏折上批注。
阮软困得头一磕一磕的,下巴不小心磕到了木匣子,疼得她立刻就清醒了,她思索了一下怯生生地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眉眼低垂,看着手中的奏折,丝毫不理会她。
桌子有些宽,将许鹤宁围在了中间,阮软无法走到许鹤宁身边。
于是,阮软抱着匣子爬上了桌子,艰难地越过桌子,她的鞋不小心碰到了在桌子角落放着的奏折,奏折滑落并顺便打翻了烛台,火很快席卷了奏折,奏折被烧掉了一半。
阮软好像意识到自己闯祸,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许鹤宁。
许鹤宁安静地看着她。
阮软抿了抿唇,低下了头,手开始抠木匣子。
外头的轻舟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便看到阮软抱着木匣子坐在桌子上,而许鹤宁的黑靴边是打翻的早已熄灭的烛台以及烧了一半的奏折。
轻舟自觉要收拾一下奏折,正要走上前,便看到了低着头的阮软,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怎么好。
许鹤宁揉了揉太阳穴,对轻舟道:“你先下去。”
轻舟赶紧依言下去了。
阮软一直低着头,许鹤宁就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果然不出所料,阮软又红了眼眶。
“怎么又哭了?”许鹤宁挑眉。
阮软绞着手指不说话。
“奏折让你给毁了,本王怎么跟皇上交代啊?”许鹤宁淡淡道。
阮软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但阮软紧紧抿着唇不出一点声音。
本来许鹤宁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只觉阮软最近黏人了些,但他发现阮软的情况有些严重了,她表面看起来没有因为发生的事而有任何改变,但实际阮软的心现在就跟琉璃一样,一碰就碎了。
许鹤宁很担心阮软的状况,所以让阮软习惯一个人就寝,然后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阮软不想习惯,还是要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