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看着他，眼眸颤了颤。
“那是我和阿燕之间的……”
燕庭彻恼火了，他抬手把衣服狠狠地砸到我身上。
“阿燕阿燕，难道阿燕不是我吗？他和我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的脸被甩得有些疼，但我还是坚持说：“当然有区别，阿燕不会这么对我的。”
燕庭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声线软了些：
“琢儿，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可是如果我不这样，你一眼都不会看我，凭什么？就因为我毁了蒋南擎吗？你就见了他几面，难不成你还爱上他了？”
我面色苍白地看着燕庭彻。
“不，你毁的不是蒋南擎，你毁的是燕庭彻，明明当初的事情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可是你偏要剑走偏锋，是你亲手把我们的爱情毁了。”
燕庭彻的身形摇摇欲坠，他痛苦地捂住脸。
“你还是恨我，你总是怨我当初做法不对，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你就要嫁给别人了！你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吗！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落入别的男人怀里！”
他提到这件事，我就痛心疾首，情绪也完全受不住。
我朝着他大吼：“是，你见不得我和别人成婚，所以你就杀了他全家！所以你就自断一臂！燕庭彻，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想要拥有的一切吗！”
燕庭彻怔怔地看着我。
他自嘲地笑了下：“……是，我什么都没得到，我活该！可是连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你知道我这两年有多难受吗？”
我咬住嘴唇：“那我呢？你想过我吗？我根本就不需要你那样的牺牲。”
……
我们两厢僵持着，一时无言，连空气都是窒息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垂眸，近乎妥协地说：“燕庭彻，别再消耗我们之间仅存的那点情意了好吗，我不希望以后想起这些事，总是恨你的……你放我走吧。”
燕庭彻沉默地看着我。
我无意识地蜷了下小指，只觉得心头泛酸。
“这两年，我被你关在这里也是我的报应，但是现在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掺合到你的生活里了，也不想再莫名地背负着指责，我们……就这样吧。”
我浑身再也聚不出一点力气，也不敢抬头去看燕庭彻，连那一地七零八落的衣服我都不要了，只是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外走。
然而在我就要和燕庭彻擦肩而过时，他还是死死地拽住了我的手腕。
燕庭彻的声音干哑低沉：“琢儿，你曾经说过的，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说话不算话了吗？”
我顿了顿，顷刻间心如刀绞。
那一年我们正当年少，又彼此亲昵，密不可分。
在梨花落满地的季节里，燕庭彻曾经给过我一个轻柔的吻，而我们就在漫天的白色花瓣里私定了终身。
我说：“阿燕，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燕庭彻那时回的是：“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7
物是人非之后，再听见燕庭彻提起曾经，徒余无尽的心酸。
我没再往前走，只是转过身，抬手碰了碰燕庭彻的脸，他猝然看向我，眼里明晃晃地闪着微光。
“琢儿。”他的目光掺着柔情。
我在他的注视里轻轻开口。
“燕庭彻，我没有说话不算话，我没有爱上别人，你依然是唯一，只是……我们再也不适合在一起了，只是这样而已。”
燕庭彻突然懵了。
我退后了几步，转身就往门外跑。
然而等燕庭彻回过神来，他很快就大步流星地追上我，府里的那些侍卫也将我层层围住。
我心知单凭我自己一个人是跑不出去的，可是…这一次我非走不可了。
燕庭彻还有些恍然，我趁他不备，迅速地夺过一个侍卫手里的长刀。
然后在他灼灼的目光里，将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燕庭彻慌了，双目赤红，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叫着我的名字：“琢儿，你别冲动。”
我闭了闭眼，威胁他。
“燕庭彻，让我走，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燕庭彻依然寸步不让。
我的眼眸渐渐有些发热，却依然不得不把锋利的刀刃逼得离自己更近。
燕庭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一见到刀动，他就立刻喊停。
良久，我的手都快要酸了时，燕庭彻才妥协地说：“好，我放你走，你先把刀扔了。”
我摇头，抿唇道：“你先放我走。”
燕庭彻的眸子彻底红了，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沈玉琢，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把阿燕还给你，可是你一样也夺走了我的琢儿。”
我呼吸瞬间暂停，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了下。
然而燕庭彻已经背过身去，摆了摆手对府里的侍卫说：“放她走吧，谁也不要拦着。”
他的声音疲倦无力，好像所有的精气神真的已经被消耗殆尽。
我有些心软，刚想说点什么，视线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躲在长廊后面的沈玉琬。
一时间，我进退两难。
半晌后，我才艰难地扔了手里的长刀。
燕庭彻依然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僵硬地迈开步子往门外走，走了两步之后还是回头了。
“燕庭彻，祝你以后幸福。”
我话音刚落，燕庭彻便怒吼着捶了一拳旁边的墙面，留下一片血迹斑斑。
“滚！既然连你都不要我了，就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话！”
“……好，那我走了。”
在无数侍卫的注目里，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侯爷府。
这个我住了两年，却根本连大概地形都没有弄清楚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心如刀绞，好像有谁拿着弯刀在凌迟我。
可最终，我还是头也不回。
出了京都之后，我无处可去，正好码头上有一艘船要去江南走货，于是我便随波逐流地跟着走了。
没想到船上有不少要下江南的京都人，我疲惫不堪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刚在侯府里发生的事。
就在我怔神的片刻，耳边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沈玉琢。”
我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视线四下里找着。
却在看见来人时，悬着的心又没来由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