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和翟光明都是一愣。
马千里看到徐牧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徐牧野?你怎么在这里?”
他又看向翟光明,眉头紧锁。
“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徐牧野连忙解释。
“马队,一场误会。”
“刚才有人喊有鬼,大家跑出来看热闹,这孩子……可能是想趁乱……”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看向马千里,语气诚恳。
“马队,这孩子叫翟光明,是我一个朋友的……晚辈。”
“他一时糊涂,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我正打算带他回海阳,给他找份正经工作。”
马千里盯着翟光明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徐牧野。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次就算了。”
他严厉地警告翟光明。
“小子,别以为每次都这么好运!”
“再让我抓到你干这事,绝不轻饶!”
翟光明被吓得不轻,连连点头,脸色苍白。
经历这番惊吓,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下去的危险。
他抬起头,看向徐牧野,眼神里多了一丝恳求。
“徐……徐大哥,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想……跟你去海阳。”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又塞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能不能……再借我十块钱,我回家拿趟换洗衣服,就跟你走。”
肖伟业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这话,悄悄拉了拉徐牧野的衣角,低声嘀咕。
“徐厂长,你可想好了,别让他把钱骗跑了。”
徐牧野没理会肖伟业,掏出十块钱递给翟光明。
“去吧,我在海阳等你。”
翟光明接过钱,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下了楼梯。
马千里看着翟光明消失的背影,转头对徐牧野说。
“走吧,徐牧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正好跟你聊聊。”
两人来到招待所附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饭馆。
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
马千里喝了口酒,脸色凝重地开口。
“徐牧野,我来河口县,不是偶然。”
“招待所隔壁那间房死的那个客人,不是心脏病突发。”
“是被人杀死的。”
徐牧野心里一沉。
“凶手是……”
马千里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
“初步怀疑,是胡大利。”
“我们收到线报,他从中福逃出来后,就流窜到了河口县这一带。”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犯案了。”
“这个混蛋,真是穷凶极恶!”
两人吃完最后一口菜,小饭馆的老板已经开始收拾桌椅。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边擦桌子一边嘟囔。
“两位赶紧回吧,这几天晚上不太平。”
徐牧野放下筷子,有些意外。
“现在不是正在严打吗?治安还没好转?”
老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严打?是打了,可哪能一下子就打干净?”
“总有些不怕死的混混,天一黑就出来惹事。”
“前几天招待所那边还死了人呢,听说是外地来的。”
他朝着招待所的方向努努嘴,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太晚了,不安全。”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隔壁的炒面摊子,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起初徐牧野和马千里都没太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酒后口角。
然而,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飘进耳朵,让徐牧野的神经瞬间绷紧。
“……招待所那事儿!老子跟你说,我知道胡大利那狗日的藏哪儿了!”
一个粗哑的男声吼道,带着浓重的酒气。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充满了不屑。
“吹牛逼吧你!胡大山!就你?还知道胡大利在哪儿?”
“你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儿喝西北风?”
“我看你就是喝多了说胡话!”
被称为胡大山的男人似乎被激怒了。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的!”
“他……”
争吵骤然升级。
“哐当!”一声脆响。
是啤酒瓶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炒面摊子瞬间乱成一团,食客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马千里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
他几步冲上前,拨开慌乱的人群,厉声喝道。
“警察!都别动!”
那两个吵架的男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半截碎掉的啤酒瓶。
马千里亮出证件,但那两人喝红了眼,根本不听。
他动作迅猛,一个擒拿,就将那个自称胡大山的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个男人见状,挥舞着拳头想冲上来。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
马千里朝天鸣枪示警。
混乱的场面瞬间静止。
那个企图冲上来的男人吓得腿一软,酒醒了大半,连滚爬爬地跑了。
被按在地上的胡大山也吓傻了,浑身哆嗦,酒意全无。
马千里收起枪,语气冰冷。
“姓名?”
“胡……胡大山……”
“哪里人?”
“长……长水县的……”
“来河口县干什么?暂住证办了吗?”
“打……打零工……没……没办……”
马千里盯着他。
“刚才说你知道胡大利的下落?”
胡大山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不……不知道……警官,我吹牛的,我喝多了胡说的……”
马千里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他拿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
很快,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赶到现场。
“把他带到县公安局里,连夜审!”马千里命令道。
两名公安架起瘫软的胡大山,塞上了挎斗摩托车。
徐牧野看着警车远去,心里却并不轻松。
胡大利竟然真的流窜到了河口县。
招待所的死者,还是他下的手。
马千里走过来,拍了拍徐牧野的肩膀。
“你先回招待所吧,注意安全。”
“这边我来处理。”
徐牧野点点头,和马千里道别,独自返回招待所。
推开房门,肖伟业果然还没睡。
他正坐在床边,抱着膝盖,一脸忧心忡忡。
看到徐牧野回来,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问道。
“徐厂长,外面……没事吧?”
徐牧野简单说了几句。
肖伟业听得心惊肉跳,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徐厂长,我……我琢磨了一晚上,心里不踏实。”
“你说咱们拿双庆厂的指标,买了这么多配件,回头再……再想办法卖出去……”
他压低声音,紧张兮兮地问。
“这……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万一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