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祈未动，轮廓分明的脸情绪不明。
但有一刹那，眼神晦暗。
“我先说吧。”
苏寒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完全不给自己临阵脱逃的机会。
“我说的喜欢了九年的心上人，一直是你。”
苏寒提着一口气，声音都发颤：“你毕业以后，我以为我的暗恋会无疾而终。直到三年前，我在银宁村见到失明被下药的你。我……你应该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你不用有负担，我是自愿的，我也不愿意因为我让你招惹上麻烦，所以我才先走的。”
苏寒了解自己父母的品行，他们从不会真心为苏寒着想，只会考虑她的牺牲能带来多少金钱。
如果当初他们知道顾知祈的存在，会用尽一切卑劣无赖的手段去压榨。
苏寒没底的说完，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顾知祈非常平静，甚至连一丝惊诧都没有，只是无声的纵容她继续说下去。
苏寒压制住心慌补充：“后来，我在民政局认错人，看到对方是你，那种感觉和中大奖没有区别，我没想到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顾知祈看着她，情绪上并无波澜：“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会信吗？”
苏寒苦涩一笑，以他的戒备，不仅不信，甚至觉得她别有用心。
毕竟最初她坦白结错婚的原因，他都是再三怀疑后选择不信。
顾知祈勾了下唇：“为什么现在要说？”
“因为这么离谱的巧合，永远都不会有合适的时机。可我想告诉你，我的暗恋是你，初恋、初吻和初次都是你，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最后两个直白的字，苏寒咬的极轻，耳尖更是忍不住一红。
苏寒抬眼，却撞上顾知祈眼底的讥讽，澎湃的心倏地一凉。
她所说的，顾知祈一个字都没有信。
顾知祈沉声反问：“这样的故事，你觉得我该信？”
“这三年里，我一直在找银宁村那个女人，潘心心就是那个女人。我许诺过会娶她，现在我兑现不了承诺，只能尽力弥补。”
苏寒身体一僵，怎么也没料到顾知祈会这么说。
他为什么认定潘心心是她？！
顿时，苏寒浑身像是浸没在冰水里，浑身麻木，只听到顾知祈冷声的阐述。
“其实你没必要撒这样的谎，她的出现威胁不了你。”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不然这些事我为什么会知道？”
苏寒情绪激动反驳，一张脸透着苍白。
顾知祈语气很淡：“你找过潘心心，她事无巨细全告诉你了。”
今天，他送潘心心去医院，在病房内，潘心心打了一长串文字。
大概的意思是她前几天就见过苏寒，苏寒摆明身份要求潘心心远离顾知祈。
潘心心为了证明她和顾知祈不是那种关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苏寒。
今天的意外，顾成的那些话，也许让苏寒产生了危机感，她急于替顾知祈摆脱潘心心。
总之，在他看来，苏寒撒了一个完整却阴暗的谎。
苏寒瞳孔震动，紧滞的呼吸有些疼：“你的意思是我盗用了潘心心的故事？”
“苏寒，今天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这样离谱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顾知祈疲惫捏了捏眉心，并不想在这种无用话题上争论。
“我说的，你一句都不信是吗？”
苏寒却觉得可笑，明明她说的才是真话。
顾知祈耗着最后一丝耐心，坦言：“是，我不信。”
“苏寒，换做你是我，你也不会信，证据比人言更有说服力。”
这是他一向办事准则，缘分这种事，他不信，过多的巧合一定是人为。
人会撒谎，但证据不会。
“可我真的没有撒谎。”
苏寒死死咬着唇，莫大的委屈让她哽咽：“撒谎的是潘心心，我根本没见过她，是她顶替的我……”
“苏寒！”
顾知祈眼含警告，嗓音低沉：“我不喜欢你撒谎，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苏寒有些脱力，虚扶了一把沙发靠背才站稳。
她没有撒谎，有了潘心心的先入为主，无论她怎么解释，顾知祈都不会信。
她垂首，一双水雾缭绕的眼，顾知祈看不见。
两人都未说话，一室沉默被老太太打给顾知祈的电话打破。
顾知祈薄唇微动，接了电话：“外婆。”
“家里怎么没人？你和寒崽去哪儿了？”
老太太没打招呼去了绿阴里，发现两人不仅不在家，就连家具都变了。
顾知祈脸色缓和了些：“搬家了，我让元朔去接你。”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顾知祈挂了电话。
苏寒没抬头，心不在焉询问：“外婆要来吗？”
“嗯。”顾知祈应了声。
再怎么样，不能让老太太担心。
苏寒撩了下头发，闷声走入衣帽间：“我收拾一下。”
顾知祈心里那抹不快，因为她的懂事消散了不少。
老太太来时，苏寒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除了眼眶微红，几乎看不出什么。
苏寒笑着去挽老太太，“外婆，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老太太亲昵的握着苏寒的手，反问道：“你们怎么忽然搬家了？”
苏寒看顾知祈一眼，他没说话，苏寒便解释道：“是我的意思，我说喜欢大房子，知祈就送了我一个。”
临了，她又俏笑补充了句：“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老太太开怀一笑：“臭小子还是有点家底的，这房子写的是不是你的名字？”
“是我。”
老太太避开顾知祈，刻意压低声音：“那就好，女人还得握点资产才有底气，他给，你就收了，千万不要矜持，最好能悄无声息搬走他一半的财产，这样他才离不开你。”
“……”
顾知祈有些哭笑不得：“外婆，我已经听到了。”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那就好好听着，你姥姥终究是你姥姥，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在教你怎么疼老婆。”
老太太环视了一圈客厅，面对苏寒满脸笑意：“臭小子疼老婆方式有所进步。”
苏寒浅浅一笑，让李婶去准备晚饭。
老太太拉近顾知祈，忽然发问：“上两个月你们不是在备孕，还没消息？”
“……”
顾知祈和苏寒无声对视，唇角邪邪一扬，意有所指道：“没有，可能是我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