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新居
舞流云2025-07-02 21:226,197

一顿晚饭吃到很晚,但是大家都情绪很高,虽然没有宾也不存在主,但是在一堆挂着笑的面具后,算是皆大欢喜。就算宋为心里有着某些小九九,至少也没表现出来。本来韩明提议再去唱K,梁寒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消遣了,我这身老骨头,可不兴那,你们去玩吧。”

  等到他和宋为离开后,刘一新打发韩明他们自个玩去,就打算开车带伊澄回去。

  伊澄皱着眉拉住他:”你喝了酒,别开车了。“他回头看了看拉住他胳膊的手,并不逞强,虽然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无大碍,但是有人关心,而且来自于她的关心,他心里很高兴,于是笑着说:”听你的,我们走走散散酒,让人开车跟在咱后面,走不动了就坐车回家。“夜晚有阵阵柔风吹来,吹散了她的长发,有些调皮地飘在了身边人身上,妖挠着他的心。

  ”一新,我给以前的房东打过电话了,他那房子一直空着没租出去。今天晚上我就住酒店,明天把房间打扫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了。“她的行李还在他车子后备箱里,等下得记得提出来。

  ”你要还住以前那?“他的脸色暗了下来,刚才的开心悄然不见。

  昨天晚上得知她要过来,连夜叫人把房间收拾出来,甚至今天白天去买了新的家具,换了新的窗帘,就等着人入住。可是她却说,她还住以前的出租屋。

  听着他语气变冷,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下来,侧头看他,他也正在看她,眼里有浓浓的失望。

  “一新,你答应过我的,并不会强迫我任何事。”她平静地说,她的平静秉持的不过是他眼里失望背后的深情。

  刘一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底涌起的轻微怒意和自己不愿承认的失落,点了点头:“行,我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以前住的出租屋太小,位置也较偏,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重新租个地方。”

  刚想出口拒绝,唇被他点住,“别跟我说拒绝的话,如果你不同意,就只能住我那,反正屋子空着呢。”

  看他一脸坚决,只好点了点头,现在的他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微风依旧,路灯仍然昏暗,但是两人似乎都失了继续散步的心思。刘一新寒着脸拨了个电话,没一会他的车就开了上来,停在了他们身边。

  他给她拉开了后车门,等她坐进去后,他却没有进来,只是关上了车门,走到司机身边道:“送她去凯豪大酒店!”说完就一个人继续独自走着,他的身影在路灯下,后面拖了长长的影子,有形单影只的孤独感。

  是自己的决定惹怒了他吗?伊澄苦笑,这人还是跟以前那样喜怒无常,脾气有些孩子气。

  自己的车子调了个头,划向主车道,看了看四周,发现迎面上来另外一辆车紧紧跟在刘一新身后,心里稍安。

  到了凯豪,司机帮她把行李拿了下来,她想接过自己去开个房间。可是那人并不让,他笑着说:“陆小姐,要是被老大知道我没把您送到房间就离开的话,我回去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说完也不顾她同不同意,一步当先往里走。

  她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那人开好房间,一路把她送上楼,看她进了房间后,他才离去。

  只能慨叹,这年头做人小弟真不容易。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睡衣,其他都没有动,明天就要搬到出租屋去了,用不着整理。至于什么梳洗用品,这套房又什么都有。等洗漱完,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雕刻精致的天花板,心中微叹:云城,我又回来了!

  短短一年多,从离开到回来,恍如梦中,现在是另外一个梦的开始吗?

  第二天一直等到下午,刘一新才珊珊而来,她都准备退房回原来出租屋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又不想电话给他,所以到现在她的肚子颗米未进,早就饿过头了。

  他帮她拎着行李,闻到他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清香,但是仍然遮不住酒味,似乎比昨晚上更甚,他后来又去喝酒了?没打算去询问,一路跟着,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伊澄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其他人在场,坐进副驾驶座,正好对上刘一新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戏谑,昨天晚上的阴影似乎没出现过,他也没有发脾气。嘴角微弯,问道:“在看什么?”

  伊澄笑笑:“没看什么,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刘一新了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点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每次出行都需要前赴后拥,然后小弟随行?”

  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黑社会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他轰然大笑,轻敲了下她的脑壳,才停了笑:“还黑社会呢,你当拍港片啊。我这叫走灰暗地带,撞政府的擦边球,我可是有正当生意的。”

  是这样吗?伊澄有些茫然,可是如果接触到毒品,这还不能称之为黑社会?想到这不免心中一暗。

  车子开到了一处豪华小区,下得车来,抬眼望去,很是壮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丝熟悉感。直到走进小区门口,看着那四个大字,才恍然大悟——云顶公寓。

  这正是那年萧辰逸派给她考验的一个项目,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初稿曾经被他批评得灰头土脸。不错,这个小区正是她设计的,从理念到选材,甚至是一砖一瓦,都经过她的精心挑选。当然她是纸上谈兵,不可能她来建造。

  没想到这么快,短短一年多已经落成了,名字没有变,里面的房型构造,绿化设施,一切都完全参照她的设计。

  刘一新不清楚为什么她的眼里流露出欣喜,但是看到她高兴,他也很开心,只当她喜欢住在这,满意他的安排。

  他在这个有名的豪华小区里买了一套房子,小区不大,一共就三幢房子,这里是市中心的豪华地段。昨天被她的提议气的够呛,以至于当时就想把她赶紧塞车里载走,免得他越看越生气,她还真是会糟蹋他的心意。

  后来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点,才想起自己名下有这么一套公寓。一整个上午就安排人来这边打扫布置了,时间虽紧,但是还好人手多,一上午弄弄也可以差不多住人。幸亏这是精装房,不用买什么家具之类的。

  每个层面分为两户,每户大概两百多平米。A幢601,推门进去,果然完全是她的理念。当时她为这公寓设计了六种款式的精装样品,而其中客厅一面墙全是窗户的设计是她最喜欢的一副,这个屋子正是。

  设计这种样板,她秉持的原则是用尽量少而鲜明的颜色。就像写小说一样,用黑与白铺陈故事,用红和蓝穿插点缀,还要时时注意前后关照,要每一个细节都熨帖流畅。

  正对着门的,是一条宽而长的走廊,两侧的白墙上挂了灰黑色调的当代油画,天花板也是一片纯白,惟一的装饰是两只小小的射灯,柔和的光芒投射在油画的上方。

  在整个视觉空间里,白色的墙壁占去三分之二还多,然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剩余部分反而成为了视觉的焦点。客厅空间很大,但是最吸引人眼球就是那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可以俯瞰市中心的繁华。

  曾经萧辰逸看完她这张设计图,戏言站在玻璃窗前,有帝王指点江山之豪气,很附和喜欢低调奢华的有钱人的思想。

  等伊澄把行李整理完毕出来后,才想起她把刘一新忘在客厅了。可能是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太过陶醉,跟以前的出租屋相比,这里简直能用完美堪称。

  她想到还没有跟他谈房租的事,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道明心里所想后,刘一新皱了皱眉,她以为他又会像昨天那样发火,可能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撇清关系。但是他也只是皱了皱眉,随意地比了两根手指。

  “2000?”见到他点头后,她非常惊讶,这豪华地段的租金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一新,你别蒙我,这房子只要2000块钱一个月?”

  刘一新禁不住怒意泛滥,这女人有需要跟他算这么清吗?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口气不太好:“我朋友的房子,2000块钱一个月就行了,收你便宜你还那么多话。”

  伊澄瞥了瞥嘴,也不矫情了,她现在没工作,靠卡里那些钱,吃不了多久老本的。而且自己做得太过的话,是可能会惹毛眼前的男人的。

  从皮夹里点出2000块塞到他手里,她拿出来的现金不太多,看看皮夹里剩下也就可怜的几张了,看来等会得出去提点钱,日常生活用品总得买的。

  刘一新瞥了一眼她的皮夹,再看看手里的钱,胡乱往兜里一塞。心里暗骂:活该,让你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好饿死你!我才不心疼呢。暗恼刚才怎么不多说点价,看她拿什么来付房租!

  伊澄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收拾手机和零钱包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速冻食品回来。看在这新居令她如此满意的份上,决定请他吃饭,“行,先谢了哦,晚上我请你吃饺子,现在陪我去超市买些杂物生活所需吧。”

  免费劳动力还是需要充分利用的,以前在学校她和陶云也少没差遣他,有需要提东西的时候,他都是随叫随到。

  本打算就随便买些速冻饺子的,可是到了超市,就是看看这也想买,看看那也想买。而她看了想买的,都被刘一新拿到了推车里,他拿进来后,她就不好意思再放回去。她看着推车从空到满地堆不下了,心里不断在计算累计多少钱了,皮夹里的现金够不够。

  这是她逛超市长期累积下来的一个习惯,一边拿东西一边心算,一般到结账的时候,她比收银员更快计算出实物价格。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收银算错价格,当然很多超市都秉着以一罚十的诚信,如果算错,反而是顾客的幸运。但是她是个诚实的孩子,从不曾想过靠这种失误来考验自己的运气。

  这次因为买的东西实在是多,加上刘一新老跟她聊天打岔,以致于拿到最后,她自己都忘了前面计算的数目了。

  所以等到排队结账的时候,心里非常忐忑,就怕现金不够。暗恼自己真是猪脑子,怎么就没把她的卡包拿出来的呢,带出来了的话,现金不够还可以刷卡呀。等下要是不够,伸手问刘一新借?还不得给他笑话死。

  “阿逸,帮我拿下!”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扭头去看,顿时愣住。

  一男一女在另一条付款机边排队,男的正是萧辰逸,女的是他表妹莫心怡。她的回头正好对上两人的视线,莫心怡惊喜地喊道:“呀,伊澄!真巧!”

  是的,真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以为云城够大,大到就算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两个人也不可能再有交集。原来其实云城很小,小到她初回云城第二天就能遇见他。

  面对莫心怡的热情招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矫情地回一句:“是啊,真巧。”还是装作无事地走过去寒暄,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她只是微笑点头。

  瞬间感到身边人气场冷下来,那头萧辰逸眯了眯眼看看她,视线调到身边男人身上,再抬头看看她身边的刘一新,也沉下了脸。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只有莫心怡似乎在状态之外,格着一条栏杆跟她寒暄:“伊澄,什么时候回云城了呀,怎么都没给我电话。”

  她牵强地笑了笑道:“昨天刚到,还没来得及通知这边的朋友。”

  “约个时间出来吃饭撒,我让阿逸把团子也带上。你好久没见过团子了吧,那小子现在可壮了。”

  提到团子她就心里剧痛,可是表面还要装作不在乎,“改天吧!”

  莫心怡看她不热络,来回看了看她和萧辰逸,终于不再说话,只是抱歉地笑了笑。

  轮到他们结账了,收银员“滴滴滴”的扫过去,看着屏幕上数字节节上升,伊澄脑门上汗都出来了,严重超出了她皮夹里的现金。

  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在身边,这付不出钱,可真是糗大了。本来只有刘一新在的话,最多向他服个软,问他借一点钱,他肯定会答应的,现在就难说了。

  收银员扫码完毕,微笑着对她说:“507块5。付现金还是刷卡?”满满两大袋子东西,已经装备好了。

  伊澄顿时脸涨得通红,热烫地不行,可是吐不出一个字来,空间一阵静默。“507块5。付现金还是刷卡?“收银员姑娘以为她没听清,又微笑着提醒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皮夹里只静静躺着两张毛主席红票子,这拿与不拿出来,同样尴尬。手里握着的皮夹都觉得是滚烫的,险些拿不住,后面排队的顾客有些张头探脑地往前看,心里肯定在腹诽”怎么这么慢“。

  就在她狠狠心,打算厚着脸皮,把一部分东西退回去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递上了一打红钞票,收银员微笑接过。很快找零递了过来,那只手随手一抓放裤兜里,然后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牵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超市。

  队伍很快又开始继续向前,收银员姑娘又把微笑面向了下一位顾客,没有人会再去留意刚才时间很短的小插曲,或许在他们来看,只是稍稍延迟了一会,女人等着男人付账的戏码。却不知,其中暗藏汹涌,短短几分钟,伊澄背上就被汗湿了,出得门来,凉风一吹,有些秋风瑟瑟之感。

  看着刘一新的后脑勺,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任他牵着离开。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这种情形也并非她所愿,她也没想到会在回来第一天就这么巧地碰见了萧辰逸。

  临出门,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在看她。可是一转身,身后那双眼睛又如影随形,盯得她觉得背上如火着一般刺烫。

  刘一新帮她把东西拎上楼,门都没进,把东西往门口一扔,调头就走。他的确是很生气,心里一股暗火不知道怎么发,明明查到伊澄这次回去和萧辰逸已经分手了,可是看到她看他的眼神,心里就觉得泛酸和怒火直冒。

  走到楼下,又觉得自己还真是不争气,凭什么她一副理所当然的云淡风轻,自己在这里却气地肝疼。他就该扯住她大声质问,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是不是还忘不了萧辰逸。

  抬脚往回走,重新上楼,敲门。

  门被里面打开,看到门外的人,伊澄愣了一愣,不是生气走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一新也不管她,把她往旁边挤挤,人就走了进去。

  ”哎,换鞋。“她在身后喊,这男人当自己家呢,穿着外面的鞋子就想往里面走。看看那么明亮地地砖,给他一踩还不得一个脚印。

  见他退回来换鞋,才什么都没说的越过他走进了厨房。

  从购物袋里把东西全都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好,蔬菜,水果,速冻食品全放冰箱里,其他一些杂物拿了个箱子先放着,等晚点再收拾。

  饿了一天了,肚子都有些胃痛了,拆了一包速冻饺子。等锅里水开了,放了十颗进去,想了想,又放进去十五颗。

  刘一新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忙碌的身影,冲上来兴师问罪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只有淡淡的温暖。就好像看着妻子在自己的厨房里为迟归的丈夫张罗吃的,顿时产生一种满足。

  ”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厨房另一侧的吧台上,厨房是开放式设计,用一长吧台当隔层,而那张吧台就成了饭桌。

  伊澄连头都没回,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在做吗?“”就这?饺子?“”那你想吃什么?“他轻笑一声,没再言语。

  很快饺子就上桌了,自己十颗,他十五颗,还倒了一小蝶醋,粘着调味用。于是就自顾自地狼吞虎咽地吃起饺子来了,饥饿真是人类的天敌。

  刘一新皱着眉看她毫无形象的吃相,”你很饿?“头都没抬,继续跟饺子奋斗,吃完最后一只,才擦了擦嘴说:”你饿了一天试试看,肯定比我吃相还难看。“默了几秒,”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伊澄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收拾碗筷去洗。

  背后刘一新问:”中午不吃是在等我吗?怎么不告诉我的。“听她饿了一天肚子,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哪里还记得刚才超市发生的插曲。

  背对着他的人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一招示弱看来很有效,吃准的就是他的心软。慨叹隐在面具背后的自己真是卑鄙,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

  刘一新默默吃完自己的饺子,把盘子一扔那,招呼也没打就匆匆离开了。

  只剩伊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空盘子,心里暗骂:臭小子,回头上来就是来噌吃的来了?吃完还撒手不管,真是大老爷们派头。

  开着车回去的路上,刘一新不觉又轻叹,对于伊澄,他总找不到一个正确的方法,明明想要对她强势些,可总还是一次次妥协的那个人。刚才明明是想去问清楚她和萧辰逸之间的纠葛,怎么最后变成自己心疼内疚的落荒而逃了呢?

  她总有那么多理由,也总是轻言巧语几句,眨着无辜的眼睛,就把他的怒火打发了,不就是凭着他爱她?

  车子调头,开向自己的风云酒吧,烦闷地想喝一杯,昨天刚郁闷地喝了一个通宵,今天又有了喝酒的欲望,最好一醉解千愁。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生命的旅程虽短,却充斥着永恒的孤寂。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永恒的孤寂,而是明明看见温暖与生机,我却无能为力。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无能为力,而是当一切都触手可及,我却不愿伸出手去。

  作者有话说:七堇年:而今我开始觉得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执恋,多少都有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的成分。少年时有人对我说过,不要把别人想象得对自己很忠诚,其实也不必把自己想象得对另一个人很忠诚。什么叫做天若有情天亦老:没有冲不淡的往事,没有过不去的情关。这就是人间之所以为人间,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继续阅读:九十 我不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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