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轻绾琢磨:要不,说自己被对头劫持的时候,太害怕,导致“月事”提前?
却见沈星尘拨开床上的桂圆、花生,抱起一床棉被铺在旁边。
“林小姐,你放心,我现在只想取‘千面罗刹’羽轻绾首级,抓住‘五大混人’中的其他几个,在那之前不会动你半根头发。你就当没我这个人,习惯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在他人面前,我们还是要以娘子、相公相称,免得节外生枝、长辈担忧。”
他吹灭两支燃到一半的大红蜡烛。
窗外月亮刚巧被乌云挡住,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到沈星尘继续说:“就算你受了伤,也不要妄自菲薄,要是有人因此瞧不起你,那是他们的错,如果是正人君子,反而会更加痛惜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苦。”
话音落定,屋子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羽轻绾脑子乱成一锅粥。
这死男人在杀了她之前不会碰她?
叫她受了伤不要妄自菲薄?
什么鬼!
她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沈星尘是什么意思,干脆不想了,拉过被子盖头上,假装睡觉。
可脑子里怎么都静不下来。
一会儿是她风风光光回到暗渊盟,将楚河锁在水牢里,楚河满脸泪水、跪着求饶的画面。
一会儿是她和长大后的小男孩一起,气势汹汹地围住那些面目模糊却狂妄笑着的贼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人生有限,我还是想拼命一搏,争个朝夕。”
羽轻绾捏着拳头无声说完,揉了下有些酸胀的眼睛,见床边完全没有动静,低声试探道:“相公?”
沈星尘没回答。
成功哄睡他了?
羽轻绾悄悄从被子里伸出脚丫,还没落地,就借着再次移出云层的月亮,看到对方翻过身,面对着她。
虽然眼睛闭着,那神态却像是运气练功,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马上醒来。
羽轻绾叹口气。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将他的被子掖紧,故意小声说给他听:“这么大人了,还踢被子。”
做足了贤妻的戏份,看着月光下那张犹如玉雕的脸,又不得不感叹——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女人,不懂武功和骗术,没有背负仇恨,或许真会为嫁给一个俊俏又正派的捕头,拥有安静平凡的时刻,心生欢喜。
末了,爬回床上躺下。
这次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烧居然完全退了,人也清清爽爽,只是一运气,丹田依然发虚。
见沈星尘还睡着,眉头微蹙,和昨夜的假寐不同,羽轻绾抓起衣领,狠狠地嗅了一下。
没什么味道啊。
她白了沈星尘一眼,暗暗骂了句“狗鼻子”。
而后绕过他走到水盆边,拿了洗脸布,飞快地擦擦身子,换上林婉儿的衣物。
有件青白色宽袖衫只是稍微大点,配上蟹壳青绣花长裙,用腰带多缠几圈,就贴合身材、舒舒服服了。
又挑了只最普通的银丝菊花簪,插在密云般的乌黑发丝中间。
这样的装扮淡雅朴素,待会儿可以混在丫鬟里,逃出平府。
哪知她这个假丫鬟刚推门而出,一个穿红衣的真丫鬟就被撞到地上,疼得叫了一声。
那是林婉儿从家里带来的。
或许是为了衬托主子,她生得又瘦又小又黑,像是辣椒皮里裹了颗小胡椒。
昨夜丫鬟被白棠赶走了,凌晨又回到新房门外守着,没想到羽轻绾突然开门。
丫鬟瞪大眼,瞅了瞅屋子里面,又望向羽轻绾,嘴张了几下:“你?我家小姐?”
羽轻绾生怕惊醒沈星尘,立即捂住丫鬟的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没摔坏吧?你家小姐跟人跑了,我是代嫁的,但我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快去桥附近找你家小姐,不然这事闹出去对谁都不好。”
丫鬟快哭出来,小声抱怨:“都这会儿了怎么找?”
沈星尘不知什么时候换好常服,跟在羽轻绾身后走了出来。
“找什么?”
声音不大,但在羽轻绾耳边响起,不异于雷鸣。
她灵光一闪,想起那幅肖像,胡诌道:“猫。”
“这好办,娘子你等一会儿。”沈星尘说着出了院子。
片刻之后,一名小厮惊慌地拍打袖子,朝她跑过来。
小厮脚边跟着一只猫,那猫和画像中一模一样,生着漂亮的鸳鸯眼。
“少夫人,林家托人把你的猫送来了。这猫好凶,差点把我的脸抓花了。”
“据说少夫人的猫,除了她,谁都不让碰,是吧?”沈星尘跟在小厮身后,瞄了眼丫鬟,有意无意侧过身,露出腰间别的大刀“白刃”。
丫鬟打了个哆嗦,偷偷看羽轻绾:“是的,姑爷。”
她倒是个机灵的,把羽轻绾的话听了进去,轻轻唤她“小姐”,正要朝羽轻绾使眼色,沈星尘就走到两人中间,挡住羽轻绾的视线。
“娘子,麻烦你把猫抱到别处,别伤了人。”
羽轻绾目瞪口呆。
只要那猫伸出爪子挠她,她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呵!
原来昨夜她那么卖力表演,今早林婉儿的陪嫁丫鬟认主,都没让死男人信她?
他从接她下花轿,发现霞帔不合身之时起,就心生怀疑,挖了个大坑等她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