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轻绾做出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表情。
像是被抛弃的小猫。
“我身上真的很臭吗?有多臭?”
沈星尘继续扮黑脸:“味道怎么来的?”
“你讨厌这味道?所以看不起我?后悔娶我了?”
“姑娘,”沈星尘越来越头痛,“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棠说,女人都不可理喻,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果然是对的。
他揉着快皱成“川”字的眉心,勉强憋出一句:“我嗅觉比普通人敏锐,别人应该闻不到。”
“别人又不是我相公,他们闻不闻得到,我可不关心……我只怕你觉得……”
她又郁闷地哭出声,瞅了他一眼,怕他生气似的,扁了扁嘴,压低声音。
“都怪我成亲之前非要亲自去取嫁衣,结果被我爹的一个仇家抓住,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逃出来,因为害怕爹娘担心,我没告诉他们,你也不能告诉他们啊。”
她说着扯了下衣领,露出脖子根的一圈红痕。
那是锁在水牢里的印记,在白嫩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沈星尘急忙侧过脸,伸手解开她的穴道。
羽轻绾窃笑。
赌对了!
他的第一个疑问其实是在诈她。
但凡画师画技差点,或是金主喜欢提莫名其妙的要求,画得不像本人是必然的。
第二个疑问也好打消——
林婉儿逃走的时候身上没几样首饰,那些装嫁妆的盒子也轻飘飘的,证明林状元夫妇看不上这个女儿,所以找个小捕头就把她打发了。
当父母的,对这桩婚事不上心,把女儿衣裳做大了,也极有可能。
至于第三个疑问,她选择实话相告。
假话里掺杂真话,才能以假乱真嘛。
加上她还有苦肉计呢。
等穴道被解开,羽轻绾立马从床上跳下来,伸伸胳膊腿儿,活动活动脖子,走到八仙桌边,倒了些白水递给沈星尘。
“相公,你喝了酒,是不是很难受,所以才觉得我不好,喝点水,舒服了,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其实没那么差的。”
说完又跑到放了红色水盆的木架边,取了绣喜字的洗脸布,沾了些凉水,走回沈星尘跟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擦脸。
沈星尘怔住。
他七岁那年和爹娘一起去云度城探亲,在黑雾林中遇到山匪抢劫白银。
爹娘被匪徒杀死。
而他坐在尸堆中,头脑一片空白。
幸好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把他拉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下藏着,这才没被返回的山匪发现杀掉。
从山匪的谈话中,他依稀听到“暗渊盟”还有“五大混人”两个词,便立下血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来他和小女孩走散,差点渴死在树林里,是他爹的好友平不愁及时赶到,含泪收养了他。
平不愁是福佑城有名的大侠,仪表堂堂、一身正气、仗义疏财,武功深不可测,因为钟爱兰花,被江湖人称作“君子兰”,对沈星尘视若己出。
但沈星尘自知寄人篱下,生怕给平不愁添麻烦,凡事都是自己动手。
除了过世已久的母亲,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他。
瞄到羽轻绾卷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手臂上同样有红色勒痕,沈星尘才回过神,不自在地将她推开。
“我没醉。”
“我爹说自己说没醉的人,往往是自己醉得不知道自己醉了。”羽轻绾想起羽向北喝酒时惬意的表情,强忍着鼻子根涌出的酸楚,笑了笑,乖巧地返回八仙桌边取吃的,“你不洗脸没关系,吃点东西吧,光喝酒特别伤胃。”
沈星尘淡淡道:“你先去睡吧,其他的明天再说。”
睡?
羽轻绾的脸顿时红成了煮熟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