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河就这么往常松书院出发了,怀里揣着苏以山的介绍信和他写的话本。他们两个醉酒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他向苏以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苏以山也跟他讲了很多以前江湖上的事。只是醉酒的后果就是让他记不清自己和苏以山都具体说过什么,他只能无奈的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问。
因为要去书院,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对这一方面的消息特别关注,结果打听到一家开的很大的免费私塾。这家私塾收留了很多孤儿和流浪者,供他们吃穿,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们以后能为这个私塾办事。
秦长河对这家私塾很感兴趣,决定顺路过去瞧一瞧。这几天他已经把苏以山送他的话本看完了,里面的故事与传统的才子佳人完全不同,就像《东郭先生》这样的故事一样,有很值得深思的人生道理,他正想与不拘世俗的先生讨论一下。不过他还是有点理想主义了,等到了门口才知道这家私塾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拜访。秦长河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是非得现在要来的拜访的,于是对着看大门的守卫和记录的书生道声谢,走到人少的地方飞身上马,准备离开。
“这位侠士!留步!”一位学童追了出来。
秦长河疑惑的回头看他。
“我们院长看你一身正气身手不凡,又会为他人着想,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来我们私塾做个教武的师傅!”
秦长河摇摇头:“多谢院长好意,在下志向不在于此。”
“我们院长说,如果你拒绝,就邀请你来我们私塾坐坐,你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秦长河确实想去里面看看,但如果是以这种为借口,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学童看他面露难色,开口:“我们院长还说了,我们私塾是最最最好客的!这位侠士,你就不要犹豫啦。”他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显然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秦长河对这般的孩童最是没辙,他也笑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孩童在前面带着他,秦长河下马跟着他进了门。这孩子颇有管家之风,有条不絮的指挥人,先是让一个青年把秦长河的马牵到马厩里,又是派人给秦长河拿东西——不过秦长河拒绝了,期间还有许多人来问他问题,都被他一一解答了去。这个小孩笑吟吟的模样很能唬人,秦长河对着他的这副样子就不能把他单纯的当做小孩。
秦长河莫名觉得这地方里面弯弯绕绕的比普通的世家大族还要复杂,走过前面的大院,途径十几间上课的课堂,后面就是许多住宿的房间,再往后走就是私塾主人居住的地方。光步行他们就走了有一刻钟,秦长河觉得这样的大小都能比上一个小村落了。
“到了。”学童在正厅门前停下,“进去吧,侠士。”
秦长河便抬脚走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样的情况似曾相识。
正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闭着眼睛,听到秦长河的脚步声,睁开眼睛露出他的双瞳。
男人见秦长河没有露出异常的神色在心里很是满意,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秦长河,愈发的觉得他是一个有用的人,不管是哪方面,留下来对私塾大有益处。于是他开口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在下乐正,不知可有这个资格与你结识?”
秦长河只称不敢:“在下秦长河,慕名而来,突然拜访,是我打扰了。”
乐正只口不提让秦长河留下的事:“你年龄尚小,我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秦弟。既然你有听闻我这儿私塾的事儿,你可愿意跟我去转一转?我好好为你介绍一番。”
秦长河正有此意,对他行礼:“多谢乐兄。”
乐正就领着秦长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转,他们会在每个讲课的房间里听上一段时间再出来,转完以后他就问秦长河有什么感觉。
“每间教室最大的不同是先生教授的内容不同。”秦长河一边思考,一边缓慢地说道,“有些学的很深,有的学的很浅,有的在学算数,有的在学经典,有的强身健体,有的在练武功。应是按照每个人所擅长的因材施教,只是有一点我不理解,为什么有的班在学习怎么侍从人?他们就低别人一等吗?”
乐正鼓掌:“真是一针见血啊。”
秦长河握紧手中的剑:“乐兄,你当真这样认为?”
“你想让我欺骗你吗?”乐正用他那双眼睛直视秦长河,温文尔雅的笑道,“你想让我欺骗你,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我偏要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想的。”
“或许你想问我,为什么别人擅长的他们就不擅长呢?就是因为他们低人一等呀,叫我说他们这些没用的人,除了服侍别人,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不是有能力的人有下人使唤,我早就把他们处理掉了。”乐正充满恶意的说道,“难道这个世界不应该是对它有用的人活下来才更好吗?垃圾就应该早点打扫干净,给有珍宝腾出干净的地方。”
秦长河后退一步,不甘示弱的回视乐正:“你将这些说给我听,就不怕我把这些话传出去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秦长河。”乐正笑起来,他把风吹起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重复了一遍,“你不会这么做的,秦长河。你是一个知礼懂礼的人,不然我也不会邀请你进来,还把真相说给你。再加上青山派秘药一事并没有在江湖上流传开,证明你是一个嘴巴很严的人。”
秦长河绷起肌肉,飞快握住剑柄想拔出剑,质问:“你是谁!”
“冷静,冷静一点。”乐正把手放在秦长河的手背上,在秦长河微微睁大的眼睛下,靠内力帮他把剑推回剑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后辈们的忘性可真大。不过我们可就不一样了,没有什么能逃过我们的眼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秦乐鱼的儿子。”
“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了,秦长河。”乐正收回手,又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会跟死人废话的。”
秦长河刚想运功,就觉得浑身一阵无力,视野也越来越模糊,他的双腿渐渐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将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