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醒来时,秦长河发现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被解开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并没有其他大碍。他坐起身来,发现之前自己靠着飞叶,对方的温暖的体温很好的传递给他。他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受伤,也没有丢东西。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森林里,唯一好一点的就是离大道不远,站到树上就能找到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秦长河却下意识的认定是乐天救了自己,一定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乐正那么决绝的要他去死……
秦长河不急不慢的收拾了收拾才拿着东西上路,握住缰绳和手中剑的时候,觉得自己终于平静了下来。单方面认为乐天在暗中保护自己以后,这给了秦长河极大的勇气。三番五次死里逃生,他不认为自己是对死亡无动于衷的人,但乐天就像一个坚强的后盾,让他在面对死亡时,有那么一点对生的期盼。
一路快马加鞭,等秦长河赶到书院以后,守门人看他骑着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以为是哪家公子家的信使,拦住以后也不敢多问,但又怕坏了书院的规矩,直接叫人通报给院长去。
院长还在授课,未能亲自前来,于是派了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过来。“来着何人?”学生一来,皱着眉板着脸,大喝一声问道。
“在下秦长河,是苏以山介绍过来的,我有他的介绍信。”
“原来是以山介绍来的。”郭承志顿时眉开眼笑,好像刚刚那个板着脸的不近人情似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他向门卫打了一声招呼,领着秦长河就进去了,还不忘扭头问,“苏以山的信早就到了,你怎么才来啊。”
秦长河顿时犯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后来又急着赶路,把这回事忘了,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郭承志看秦长河为难的模样,一阵挤眉弄眼:“理解你,理解你。你是江湖中人,跟我们这些个书生总归不一样。”
秦长河有点不想要他这样的理解。
“我先带你去禀报了院长,看他让不让你住苏以山以前住的的院子。苏以山家里又闹矛盾了,可能要迟些日子再来。”郭承志不愧是苏以山的好朋友,他这个人跟苏以山一样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很自觉的跟秦长河勾肩搭背了,只是到了学堂门口,他就一本正经起来。
“先生,来的是秦长河,苏以山先生的朋友,被介绍过来小住几日。这里还有苏以山先生的介绍信,请您过目。”郭承志这堪称变脸的绝技令秦长河侧目。
院长看了一看信封上笔迹,确认无误后让郭承志看着给他安排一下。郭承志点头,带着秦长河转了一个弯看四下无人又故态萌发,不仅没个正行,还拉着他问东问西起来。
“夏南星真的跟你告白了?”郭承志看秦长河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急忙解释,“我俩是远房亲戚,我还是她未婚夫,你不知道吧?夏南星早就给我写信,想断绝我们的关系了。这事我绝对没有跟别人说过,没有败坏姑娘的名声,就在这等着你呢,我连苏以山都没跟他说。”
秦长河脸色缓和下来。
“幸好苏以山跟我说你是个死板老古董了,不然准跟你谈不来。”
秦长河不知道郭承志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哪有当人面这么说的?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郭承志又正经起来。他叫自己的小厮把秦长河的马先安排好,然后收拾收拾、整理一下苏以山那个小院的客房,最后觉得把所有的地方都安排妥当了才点点头。
郭承志看了一眼时辰,明明是正午,脸色却黑了下来。
秦长河着实摸不清郭承志的性格。
“又到吃饭的时候啦。”郭承志语气轻松的说道,只是表情真非常凶狠,“走走走,长河老弟,去我们书院的食堂吃我们的血肉去啊。”他拽着秦长河迈出自己的房门,表情又正经起来。
“郭兄?”
郭承志肩膀垮了下来:“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你这性格听了一定会放心不下。可这的问题,就算是院长也无法解决,更别说是你了。”
秦长河在他的讲述中得知,常松书院基本是靠所有学生的学费维持日常运转的,只是这大部分学费是由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出的。穷人家的学生只要说明情况,并且能把自己的成绩维持在每年考核的前五十名内就能免学费,但家里有钱的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学费可是双倍的。一般人看来,觉得他们有钱,多出一点资助这些穷学生根本就是小意思。问题是被资助的那一方也开始这样想,他们并没有心存感恩,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起来,而且还在几个人的带领下渐渐有了仇富心理,甚至说出“你不过就是投胎好”、“出几个臭钱怎么啦”这种话。
“大家本来也不差这几个钱,举手之劳做个好事能得个好名声的话谁不乐意呀。”郭承志一边走一边苦笑,“只是现在这种对立情况,别说一声感谢了,私下见上一面都恨不得打个头破血流。花钱买仇人给自己找不痛快,这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秦长河问他:“你们就没有向院长说过吗?”
“院长找他们谈过,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也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多担待。大家都明白利益得失,所以表面上做得不差,院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承志带着秦长河走到食堂,“这是食堂本来是专门给穷学生建的,我们可以在自己小院里让随从做饭来着,只是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出钱买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吃?所以现在我们也来这边打饭,还能顺便恶心恶心他们。”
秦长河一进门就看到所有的人都抬眼看他,而屋内人们确实分成了两拨人坐在两边,秦长河看到穷学生里有些人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恶犬护食一样,大多数人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剑以后就低下了头,有的人则把仇恨的目光转移到了郭承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