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爱情的大侠强大到能够胜过暴风骤雨般的利剑,却常常败于柴、米、油、盐这等无名小辈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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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连同我的入睡时间又一下子提前了半个小时,都告诉了凯哥。
另外,雨灵嘲笑我——
“完了,现在你睡得比猪还早了。”
——也告诉了凯哥。
凯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反应。
“等下继续进行催眠。”过了会儿他说道。
“你还是把我切了炒鸡蛋吧。”敢肯定,我的脸苦过了苦瓜。
“我倒是有个办法。”
“快说说看。”
“按你说的,小兰表现出来的身心状态——喜欢独处、经常夜晚哭泣、失眠、自我厌恶,已经有轻度抑郁症的倾向。”
“啊?这······”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现在那些上班族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症状,小兰是否轻度抑郁还需要综合诊断。如果不是,也需要预防。不管预防还是治疗,来我这,你还不放心吗?”
我翻出白眼说道,“凯哥,你就是想拉个生意吧。”
“格局打开来小桐,不管是不是轻度抑郁,只要我在小兰父母那儿说上几句,保准引起他们十分的担心。接着你们就可以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牵牛逐羊,把事情往棒打鸳鸯上推。”凯哥露出欠揍的坏笑表情,“这下,你明白了吧?”
我露出更加欠揍的坏笑表情回应凯哥。
在接下来的催眠治疗当中,我的情况比前一次更加难过了些,就像被下了一剂猛药一般,醒来之后整个身体如一滩烂泥。
由于凯哥想到了个好办法,虽然身心疲惫不堪,但总还有个美好的期望在。
回去之后第二天,我们就重组了当时的“讨逆指挥部”,成立了“成人指挥部”——其实就是换了个名称,成员中多了嘉月姐而已。
请别误会,我们不卖成人用品,“成人指挥部”的成人是成人之美的成人。
为什么不叫“成美指挥部”或者“成之指挥部”?以我们林一笙林总参谋长的解释是,“成美”和“成之”都难以让人立马联想到成人之美的意思,而“成人”不但可以立时联想到成人之美这个成语,还有成为真正的人的意思。什么是真正的人?那就是自由的人,自由当然包含了自由恋爱。
虽然明知是林一笙瞎编现扯的,但这番言论还是得到了全体指挥部成员的热烈掌声。
经过指挥部多日秘密会议研讨之后,我们拟定了作战计划。
首先,由小周、小郑和王羽妍在小兰身边隐秘而又要自然地传播一些关于罗桢的信息,主旨是要在小兰的脑海中潜移默化地形成罗桢过得很凄惨的印象。
然后,让罗桢重回三杯茶兼职。待时机成熟,在罗桢脸上化个饿死鬼妆容,再由我直接把小兰带到罗桢来回三杯茶的必经之路上——而不要告诉她会见到罗桢,让小兰看到罗桢的惨状,得到小兰同意和罗桢复合的许可。
接着,在学校找一间教室,私下布置成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请凯哥坐镇。打电话告知小兰父母说,小兰出现了心理状况,被辅导员劝到凯哥那儿初步接受治疗,发现是轻度抑郁症,所以才约见他们谈谈小兰的情况。这里就由凯哥自由发挥就好。
最后,指挥部成员发起总攻,先将罗桢和小兰支开,然后对小兰父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兰父母考虑到小兰的情况,再加上我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必定会缴械投降、弃暗投明。
第一步进行得还算有效果,难就难在第二步。
虽然罗桢比起之前已经消瘦了不少,足以引起任何跟他有瓜葛的女人的怜惜,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需要给罗桢化上饿鬼投胎妆。罗桢反对,说这不是在欺骗小兰吗?但林总参谋长搬出指挥部尚方宝剑之后,罗桢只得乖乖妥协。不是林总参谋长的尚方宝剑有多厉害,而是刻在宝剑上的十一个大字厉害——你还想不想跟小兰在一起?
解决了罗桢,最大的难题就是小兰——如何说服小兰?
凭借着厚脸皮和多年的童年情谊,小兰终于肯跟着我到这家已经预定好靠窗座位的西餐厅。小兰很聪明,或许她内心里已经明白接下去将要见到的人、将要发生的事,毕竟这里离三杯茶不远,这说明她想见、想继续。也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吃我用以忽悠的牛排大餐而已。
和小兰坐定后,我就给嘉月姐发了个消息通知她安排罗桢下班。为了避免罗桢过度紧张或者突然抢进来见小兰,与小兰见面的日期和餐饮店我们都对他进行了保密。
当罗桢从转角出现,我找了个借口让小兰看向窗外罗桢的方向。
我观察着小兰的反应。她的身体先是震了一下,随后眼睛慢慢睁大开来,右手拿着的餐刀由于右手的抖动在餐盘上吭吭吭地磕着。
小兰的视线随着罗桢移动着,当罗桢走过,背朝小兰后,她转过头来双眼盯着我。她的右手终于松开了餐刀,左手紧紧抓住还在抖动着的右手手腕,可左手也被带着一齐抖动起来了。
“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他的吗?”
我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小兰任由它们汇聚到下巴尖上,滴落到人世间。
“为什么?”
“为了让我难受吗?”
“为了看我流眼泪吗?”
“小兰,你知道的,看你这么难受,我的心里不会好过多少。”我的心被小兰掉落的眼泪淹没了。
“小兰,你也看到了,罗桢为了你成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自己也憔悴得不像样。你们难过,我们也替你们难过。生活本来就辛苦,这又是何必呢?”
小兰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抖动着。
“小桐哥问你,你心里还喜欢罗桢吗?”
“喜欢······喜欢有什么用?”
“要是我有办法让舅舅舅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会改变主意吗?”
慢慢地,小兰止住了哭泣,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终于抬起头问了出来,“真的吗?”
“真的。”我用力点了点头,嘴角向上扬了起来。
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小兰和罗桢身上,这件事的难易取决于他们相互喜欢的程度。只要小兰还喜欢着罗桢,想跟他在一起,这件事就不难。
第三步,我们找了一间平时学生很少的小自习室,稍作布置,安排了几个陌生同学从校门口一步步引导小兰父母到我们布置好的天罗地·······“心理咨询室”里。为了场景逼真,当小兰父母到咨询室时,凯哥正在假装给王羽妍做心理辅导。同时,在他们和凯哥交谈一段时间后,安排小郑故意闯入然后被凯哥吩咐在门口等待。而小兰的父母只从电话里听过小周的声音,对她们则仅知其名而已。
专业的凯哥果然不负众望,进展顺利。经小兰反馈,当晚他们就软言温语地关心起小兰来。而小兰如何应对他们,早已由凯哥指导过了。
有了前三步成果的铺垫,我们指挥部直捣黄龙。
“敌人”负隅顽抗,终究军心早已动摇,加上舅舅那边还有生意要照看,继续抵抗不是长久之计。
“叔叔,让小兰谈一谈恋爱积累点经验总是好的,也不至于以后嫁了人受欺负是不是?再说,小兰才念大一,指不定毕业前他们就分了呢?俗话说,毕业季亦是分手季。您就让他们在一起又怎么样呢?”林一笙侃侃而谈,没注意一边的小溦和嘉月姐几乎同时地狠狠白了他一眼。
要说林总参谋长甩出来的是四个二的话,那舅舅祭出的就是王炸。他用犀利的话语质问我们:
“你说的轻巧,要是哪天小兰怀上他的种怎么办?”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就像是后方大本营被敌军的一队奇兵偷袭了一样,被打得溃不成军。
“叔叔,阿姨。要是小兰不跟罗桢谈,也有可能跟别的人谈。小兰已经是成年人了,您总不能时时刻刻像影子一样跟在小兰身边吧?而且最重要的是,从这段不算长的时间相处以来,以我对小兰的了解,我很清楚她是一个懂得自爱的女生,难道作为父母的你们会不知道吗?”
我们像仰望雅典娜女神一般仰望着此刻闪闪发光的嘉月姐,嘉月姐说完偷偷向我们眨了眨眼睛。当她的目光与韩进学长擦过,在她的脸上我仿佛看见了一朵寒冬里怯怯等待初春到来的蝴蝶兰。
舅舅和舅妈互相看了看,舅妈的手抚上舅舅的背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先回去,来回跑不是办法。我留下来陪小兰,等小兰病好了我再回去。”
当天中午,我们带着胜利的消息喊上了小兰、罗桢还有小周她们一起去一家因为价格平时绝对不会去吃的海鲜自助里大快朵颐。
吃完走出来,看看你再看看他,都手托肚子大腹便便,大家一齐笑了起来。肚子吃撑实在不能大笑,轻易笑痛了肚子却越痛越想笑。直到被走出来的店家经理提醒影响到他们的生意,我们才慌忙逃离现场。
下午,在林总参谋长的提议下,我们在KTV里正式庆祝起来。韩进学长中途匆忙离开,过不多久等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才知道他事先订了个超级大蛋糕,端进来时已经把蜡烛插上点燃了。
在烛光的映照下,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由于中午自助餐还在胃里顽强地驻守着,剩下不少的蛋糕好似生了气,开口撒娇说“难道我不好吃吗?”就蹬鼻子上了大家的脸。甜甜的蛋糕粘在大家甜甜的脸庞上,看在眼里,就连苦瓜和黄连也会从心里甜起来吧。
“雨灵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小兰摇摇晃晃边说着边挨到我身旁靠在我肩膀上。因为今天大胜利,小兰高兴,争着抢着也要喝酒,拗不过,没想到喝多了竟然把我认成了雨灵。
“小兰怎么叫你什么灵姐姐?”和我一起坐在角落一样不怎么唱歌的小周向我问道。
我向小周苦笑了一下,转而照顾叽叽喳喳对着我说话的小兰。
“小兰,你喝了多少啊怎么喝成这样子?小桐哥先送你回去吧。”
“小桐哥?我没有告诉他哦。雨灵姐姐,我今天超开心的。我跟你说,我跟桢哥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小兰要再谢谢你,你那天晚上实在是太,太帅气了!”
说完,小兰趴在我了肩上睡了起来。我轻声唤着她,小兰小兰,小桐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太,帅气了!”小兰忽然又醒了过来,举起了手臂又放了下来,激动地说道,“你说,你说······”
雨灵姐姐,我有多羡慕你崇拜你,你知道吗?小兰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着重复着这句话。
小兰后来躺在小周中间睡着了,可是她模仿雨灵说出的那番话,令我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变得神思恍惚。其他人对我说了什么,我耳朵在,却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散场回家,我仰躺在床上,仍然在想着那段话,直至沉沉睡去。
“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固执的父母!你们把小兰生出来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让你们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富裕过得更有面子吗?
······
你们从来不考虑小兰的感受!
······
我不懂,是!你们嘴上说着希望小兰能过得好过得幸福,却用这世界上最让人不幸最让人不快乐的金钱去衡量她过得幸不幸福快不快乐!
······
吴桐是没钱,又没车又没房,还是个人见人躲人前低声下气的保险销售,但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他的可爱!他是以这世上最宝贵的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的啊!
吴桐希望小兰过得幸福,即使看见罗桢跟他之前的情况如此相似,他也会忍住自己的疼痛安慰小兰、在小兰的立场上考虑她的幸福。
作为父母你们呢?不觉得你们这样非常过分吗?
要是你们真的打从心底里爱小兰,为爱的人选择一条幸福的路,难道不是你们现下应该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