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知道这个世上又多了个自我捆绑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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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11号先生的参与。接下来轮到7号先生发言，请7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
“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想问些问题。我想问，如果一定要分高低，精神出轨跟肉体出轨哪一个更恶劣？只能原谅一种的话，哪一种可以被原谅？”
紧接着参与发言建议的还是8号大哥和11号老先生。8号大哥还是第一个，他说道：
“兄弟，老哥这里就没有选择题。不管是什么出轨，都他妈一律滚蛋！滚出老子的生活圈！没得商量！
不过老哥有一点不太明白，这精神出轨，到底怎么算出轨？
我在挨打的时候，就常会想当初怎么就娶了这头母老虎，要是娶了老子的初恋、二恋、三恋多好，四五六恋也行啊。这算不算？
还有，看黄片打飞机算不算？我跟母老虎做的时候经常脑子里想着一部黄片上的那个女人，算不算精神出轨？
他妈的，有些时候老子还觉得对不住母老虎。后来想想，老子这样想过，虽然母老虎没发现，那母老虎说不定也想过，只不过老子也还没发现而已。
可是，要是连这样想都算出轨，那我敢保证全天下的男人都他妈出过轨。”
这时候话筒突然里传出“砰”的一声然后是长长的一段“噗······”，呃······难道是8号在放屁吗？虽然放屁的声音通过变音的话筒改变了，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也有百分九十九了。变了音的放屁声······
我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由于东西吃太多，肚子很容易就笑疼起来，捂着的肚子笑得越疼又越笑。
8号大哥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要是这样，有哪个男人敢说他没出过，就是在放屁！兄弟，老哥也不明白你为啥会问这种问题，太他妈烧脑筋了。就这样就这样。”
只听11号老先生接着说下去，才慢慢止住笑声。
“确实伤脑筋。
老头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来也没想过出轨，也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轨。我跟老伴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很相爱。跟她生活了几十年，当然也吵过也别扭过，但吵归吵别扭归别扭，娃回家了、吃饭了、晚上躺到床上了，也就和好了。从来没有吵过隔夜架，从来没有。
村里大多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两口子，也有听说哪家的丈夫出轨了的、哪家的婆娘跟人跑了的，过阵子大伙就都忘了，男人照旧下地干活，女人照旧煮饭带娃。
至于精神出轨，老头子我还真不清楚。
要出轨的男人，要跟哪家婆娘睡了那就睡了，要跟人跑的婆娘也就跟人跑了。我们年轻那会儿，吃饭都成问题，忙着下地干活还要顾着娃娃们念书，哪还有心思盘算这些。等到农闲，还要等到深夜里娃娃们都睡下，那时候只要来劲了，就悄悄将手伸过去钻到我老伴衣服里在她奶子上一捏，过上一会儿，她啊就会翻过身来。怕吵醒身边的娃娃们，还得小声着点。” 说着11号老先生笑了起来。
11号老先生继续说道：
“小兄弟，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8号小老哥说的那种黄片，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些东西。要不是后来有一次偶然撞见我孙儿在看，恐怕老头子我等到进了棺材也不会看过。那次还和我孙儿一起看了，虽然老头我已经不行了，但是看到那些鼓鼓圆圆软软的奶子还有屁股······哈哈哈，小兄弟，这可是我们的秘密啊。
老头我说这么多，也不知道算不算回答了你的问题。
小兄弟，除了跟人睡了跟人跑了可以清楚地知道，其他的就得过且过吧。
人这一生难得糊涂，糊涂一生也难得。”
“感谢11号先生的参与。接下来请8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发言。”主持人说道。
“想想，兄弟我过得其实挺不错的。打拼了这么多年过来，倒是不愁没钱花。老婆虽然凶得跟个母老虎一样，家里的操蛋事却也一件没落下。女儿，长大了懂事了，也跟他妈年轻时候一样长得好看——幸好没有长成我这样。
说起来兄弟我他妈的应该没烦恼才对，要真是这样一直过下去，倒也算过得滋润。可惜报应来得不早不晚，我这癌还真他妈来得刚刚好。
癌症老子不怕，老子就怕家里女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真他妈烦。母老虎一哭，那声音换谁都受不了。这是耳朵受不了，我女儿哭，那是心痛得受不了啊。
我只能偷着去医院，我跟母老虎说，我去喝酒，她也懒得管我，我都喝成这样了她也管不来了。要是她知道我喝酒喝出这种病来，准会拉着女儿一起念叨我。病还没怎么样，先被她们母女天天给念死哭死烦死。
哎，兄弟我的那个女儿好不容易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我······”
不管多硬汉的一个男人，都会有温软柔情的一面啊。
8号大哥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
“年轻时候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白天睡觉晚上喝，连着天天喝，喝完吐吐完喝。可是不喝怎么赚钱呢？喝着喝着喝着，钱赚够了也喝，每天不喝酒就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心里空空的就等着给它装满酒。”说着大哥笑了起来。
“现在啊，医生劝我不要再喝了，一滴都不行。我就偷着喝一点，反正他也不知道。倒是老子的头顶他妈的越来越秃了。上一次母老虎又要给我拔白头发，看见就问为什么头发少这么多。我说都是你拔白头发拔的，好好的头发他妈的都给你吓跑了。她他妈的说不过我就掐我，每次都掐我腰上这坨肥肉，他妈的臭婆娘。”说完大哥又笑了起来。
“瞒是瞒不住的，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担心告诉了她们，女儿哭着问我，爸你有什么愿望还没实现？我说，我想看你穿上婚纱嫁人。她就急着找个不三不四的人嫁了，往后天天被欺负，我他妈在下面气都得气死。
兄弟们，听老哥一句，千万千万不要生女儿，不然他妈的你也舍不得痛痛快快去死。也不要娶这么个母老虎，不然去了地下，没人打你会他妈很寂寞。”
“请其他序号想要参与建议的先生按下举手按钮，开始。”
“请11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发言。”
“8号小老哥还很年轻，现在医学又很发达，千万不要放弃。老头子我很幸运，能够活到这么大的岁数。有过几回死里逃生的经历，当然都挺过来了，不然老头我也不会在这里。
记得有一回给生产队盖牛棚，一块偌大的砖头掉下来，擦着我右边脑袋瓜砸到我肩膀上，我一下就不省人事。听说我右半身全是血，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我老伴一直喊着我的名字，说我不能死，为什么？死了就没人跟她吵架了。”
11号老先生笑了起来，说道：
“前一天晚上我们刚吵了架，嘴上说不生气，其实心里她倒还别扭着。
昏迷的那几天，我老伴一直守着我。醒过来的那天，我发现她从前一直黑油油的头发都长出来白发了。看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我才想，不是我这老头子可怜，是老天爷可怜她。
小老哥，你是个热心肠，老天爷不会让你就这么快走。当你撑不过来的时候，你的家人就是你的力气。早点告诉她们，早点好起来。你啊，还要当外公，曾外公，四世同堂五世同堂。”老先生又笑了起来。
“感谢11号先生的参与。请1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进行发言。”
意料之外，不知道1号要说什么？我边想着边从桑拿房里出去，光着身子坐到椅子上继续吃水果点心。
“祝8号的这位大哥能够早日康复。”
主持人也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感谢1号先生的参与。请9号先生按说话按钮发言。”
“你们好，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的方式来诉说烦恼。刚刚听了那么多，虽然大家的烦恼各不相同，但是感谢8号大哥和11号老爷子——真的很热心肠，我也受到了很多积极的影响，真的非常感谢。
几年前，我入赘到她家，说好了生的第一个男孩跟我姓，我才同意入赘。我是家里独生子，虽然她也是独生女。我因为要入赘她们家，跟我父母闹过很多不愉快。
我和她在大学相识，我们很合得来。大学毕业以后就顺理成章准备结婚，那时她才跟我说，她们家要求男的要入赘。她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就跟她分开。我跟家里长辈商量——说是商量，很多时候都是在争吵，他们最后做了妥协，提了个条件就是刚才说的生第一个男孩要跟我家的姓，而且要拿回家由他们抚养。
他们对这个条件一点都不妥协，他们知道我不可能因为她跟他们断绝关系，我自己也清楚做不到。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的父母同意了这个条件。
我们如愿结婚了，那几年真的过得很幸福。
我们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她的父母也对我很好，我觉得我的选择很正确，上天似乎真的很眷顾我。但是紧接着，第二胎是女儿，第三胎第四胎也都是女儿，她还有她的家人开始有了一点变化，我能感觉得到。第五胎一直没有消息，后来一检查，发现她已经不能生育了。”
9号没有继续说，停了下来，似乎过了一个叹了很长的一口气的时间后，他的声音再次出现：
“她的父母开始要求我们要把大宝的姓改成他们家的——大宝就是我们生的第一个男孩，她并没有站出来说话而是默认他们的要求。我父母不同意，想来也是，接着就是两家人无休止的争吵。我和她也吵，我告诉她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她竟然说现在情况不一样，还怪我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可笑的是，他们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按他们说的把大宝改成他们家的姓，要么我净身出户——这是由她亲口对我说的。”
他笑了起来。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居然······
三个女儿她也不要，其实也好，反正她们在她眼里早就像三根刺一样了。
朋友和父母都咨询过律师，大概也只能拿回来一些我这几年的一部分工资，毕竟其他的所有都在她父母名下。
为了几个孩子，我能争取多少是多少。只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在问自己，她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我当然问过她，她只是沉默，安静地沉默，安静得可怕，可怕的安静······
过几天就要签离婚协议了，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该不该再刨根问底，问这个就连编造谎言她都懒得，其实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呢？”
“现在请其他几位想参与建议的先生按下举手按钮，开始。”
“请7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发言。”
7号先生说道：
“我也祝8号大哥早日康复。我想，生活中8号和11号肯定也是非常友善的人，希望他们好人有好报，也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好。
说回来，其实我给不了什么建议，只是听说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一生遇到的都是该遇到的，错过的都是该错过的，不管是好是坏。
我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感觉挺适合送给这位兄弟的，希望这位兄弟能过得好吧。”
“感谢7号先生的参与。请11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发言。”
“孩子，你不必难过，你拥有四个可爱的孩子，他们都是你的珍宝，都是你的开心果。虽然他们又好像一个个重担一样压在你的肩上，但那都是幸福的重量，它让你走得更稳、更远，走得更好。
不过，老头子给你个建议，找个人一起照顾他们。老头子知道这很难，不要放弃，总有一个人会懂你、珍惜你，会把你当成她的珍宝。她会同样把你的珍宝当成她的珍宝。
请你相信老头子说的话，你的幸福会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被你找到，或许你会经常和别人的拼图相遇，不要紧，放下它们继续寻找，或许你也会怀疑手上的拼图是不是你正在寻找的，不要紧，你心上的窟窿会告诉你它需要什么形状的拼图。”
“感谢11号先生的参与。接下来轮到11号先生发言，请11号先生按下说话按钮。”
正如11号老先生所说，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次想老伴了他就想来这里说说他和他老伴的故事。虽然都是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但我们都听得很入迷。那些大概就是人们时常羡慕的车马和书信都很慢的从前单纯的爱情。
老先生讲得起劲，十分钟限制时间很快就打断了他，不过，大家通过投票为老先生重新获得了十分钟时间。
大家都想听他的故事，就像延续生命一样，大家极力为他的爱情续命。虽然他的老伴早已不在世，但他们的爱情已经通过他的诉说从他的记忆中活到了我们的心中。
到了‘举手’发言的时间。
8号先生说，他想跟11号老先生痛痛快快喝一场酒，可惜此时此地并没有酒，否则互不相识之下隔空对饮也不失为一件千古美事。
第二位是9号先生，他感谢了8号大哥和11号老先生，也感谢了这场奇异的‘相遇’——话筒里传出了他幸福的笑声。
轮到12号发言：
“想要放下，可是回到现实，发觉并不轻松。当一个人已经钻进牛角尖的时候——就算知道自己钻进去了，该怎么出来呢？
说来有点可笑，你们可能会觉得都这个年代了，怎么会有人还有处女情结啊？是啊，为什么我会一直放不下？
从小到大我一贯地要求自己洁身自爱，我幻想纯洁的爱情和纯洁的婚姻。我的另一半也应该要和我一样洁身自爱，等我们相遇、相识、相恋再相爱，然后一起步入婚姻的神圣殿堂，这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可是如今这个年代，我也知道真的很难遇到这样的人。我总不能遇到一个就问一个，喂，你是处女吗？所以当然，我之前谈过两个。她们都曾让我感觉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理想伴侣，所以我都全身心投入到这两段感情当中，但是可惜，她们都没能通过我最终的测试。
没错，我有自己的一套测试方法来辨别女生是否处女。其实方法很简单，发展到一定程度，我就会通过各种办法要求去酒店开房。如果最后她同意了，就代表测试失败——所以，她们两个都失败了。
寻找的过程虽然很艰难，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这种信念。我很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很理解我，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帮我找。
最后我终于跟我现在的妻子相遇。她通过了测试。
当时我真的很难掩饰激动的心情，脸上应该也是满是喜悦的表情。按正常来讲，那种时候男人应该生气难过至少不应该开心才对，但我真的很开心。
那一整天盛大的婚礼终于在我的期盼中散场，新婚之夜，我和她虽然都很累了，我们还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
结束以后，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我按亮了灯掀开被子，特别要求用的纯白的床单上却还是纯白的。
‘怎么了？’她出来以后问我。
我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视线也像被白色的胶水粘在床单上。
她似乎明白了我在看什么，叫了一声她惯常称呼的我的名字，解释说，‘只流了一点，刚刚在里面冲了下澡，洗掉了。我记得应该是以前练舞的时候，动作太大受过一次伤，可能是那一次给影响了吧。’
或许是我累了，也可能是我不想破坏一整天喜庆的氛围，或者可能是因为我暂时感受不到她是在骗我，总之，我不得不相信她。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始终解不开心里这个结，它像一团乱麻一样在我的五脏六腑里越团越多越揪越紧。
谁能告诉我，哪个好心人能告诉我，这团麻球的线头到底在哪里？”
12号发言结束，主持人通知了最后两名参与建议的人员——3号和8号。
3号先生也先祝愿了8号大哥早日康复，然后说道：
“记得辍学之前，在男生之间已经开始流传各种各样辨别是不是处男的方法，有些方法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很滑稽。
那时候已经有不少男生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了，黄片什么的也早就看了不少。当然我因为被他们孤立不可能参与他们的事情，只是课间休息还有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大声谈论被我听到了而已。
说我没有参与，其实也不对。因为他们认定我是个娘炮，所以他们只要有新的辨别是不是处男的方法，就都要先在我身上试一试。比如，看左手手肘窝向手掌方向两寸地方的那个褶皱还在不在；用验钞笔照下面的两颗蛋能不能看见里面有血色；尿尿的时候捅一下屁眼再继续尿会不会分叉······
在我身上试完，只要符合他们的理论，就会在他们中的一个人身上验证——因为他们怀疑那个人背着他们和某某班上的女生搞上了。但是很有意思的是，只要验证结果表明那个人也是处男，那种方法就会被证明是错的然后被弃用。
幸运的是，我没有那个会被大众用来评判的膜。这一点可能也是身为男人的我想起来唯一可以笑一笑的。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我不会介意我喜欢的他是不是处男。因为我喜欢他，喜欢所有过去的事物堆积起来成为现在的他，也喜欢跟着时间一步步走到将来的他。”
接着8号大哥发言，8号大哥居然谦虚着说大家的感谢让他感到脸红，但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位纵横江湖的扣脚大侠脸红害羞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只能想到脸本来就红彤彤的关公。
“不过小兄弟，听老哥一句劝，你只要问自己一个问题，她是不是可以陪你过完下半辈子的人？只要答案是，什么膜不膜的你就当他妈的不存在。
你不会不知道这种叫处女膜的可以再补吧？会做这种手术的医院现在满大街都是，就算她有，你能分得清它是真是假？
老哥我说话直，不中听你就把耳朵捂着。
老哥觉得你那破测试一点用都没有。就算结婚前答应跟你上床，怎么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因为爱你才答应的。要是你觉得结婚前后上床就是有差别，那当我没说。
再说，就算她结婚前拒绝跟你上床，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透你的心思？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玩腻了正想找你这样的人，你刚好就撞她枪口上？
作为一个男人，虽然我心里不会有像你这样的疙瘩，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一点。
作为一个立马可以用生命来保护女儿的老爸，我可以质问你，你把女人当做什么？一件必须带出厂标签你才会买的商品？
你能够洁身自爱，老哥我欣赏你，但你实在不应该拿处女膜来评判一个女人她是不是洁身自爱。
小兄弟，跟一个人相处千万不要简简单单只用眼睛耳朵鼻子，要学会用心。”
“感谢8号先生的参与。目前在场各位发言环节结束，最后请今天特别邀请的心理医生林医生发言。”
我已经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坐回到小房间里打着饱嗝。水果点心已经都被我吃光光，只剩茶饮肚子装不下。
显示屏上13号绿灯闪烁着，话筒里传出来低沉的中年男音，原来13号话筒没有安装变音器，之前主持人说的话都是原本的声音。
“各位下午好，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尤其是8号和11号，可以说给我打了个很好的头阵。
11号的确是之前来过，那次我在场参加的时候，没记错的话他也是在11号房间，真的很巧。
11号缅怀另一半的方式很特别，在这里向陌生人倾述他们的种种往事。那次我就在想，如果我爱人在我百年之后还能这么怀念我的话，我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要更加好好对她，以报答她对我的深情厚意。当然，前提是她老了以后不会得老年痴呆。”
林医生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觉得他说话还怪有意思的。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上次，11号讲自己藏私房钱的事。说他后来退休之后生活开始好起来，他闲得慌也爱上了打麻将，慢慢地也会跟一帮退休老人玩些小钱。后来他老伴发觉他花钱太快，也就发现了他打麻将这件事。
刚开始没什么经验，藏得钱很快会被找出来，久了之后，他也成了藏私房钱的高手。起先他老伴还拿他没法，但是后来他的小孙子开始问他要钱买玩具，只说要钱自己买不让他带去买。不管怎么样他都很高兴，每次都毫不犹豫就给了。
所以他的私房钱一到手，刚刚分开到处藏起来没多久，很快就要重新找出来。没了钱，麻将搭子找他去打麻将，就去不了。拒绝得多了，他们也就不喊他打，不打久了，也就慢慢把麻将瘾戒了。
但是那些钱，他孙子都上交给了他老伴。他老伴拿那些钱给他买衣服买鞋子还买了一块很好的手表，直到指针走不动了还戴着。”
藏私房钱的事11号老先生这次倒没有说，可能他们的小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是啊，毕竟他们已经相伴走过了一辈子的人生，要讲完他们的故事，显然同样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11号讲述的回忆并不都是令他感到开心快乐的，这当然很正常。我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是也有暂时无法自我排遣的时候。现在遇到发生在各位身上的烦恼，我也会像帮助我自己一样尽可能地为各位排遣。
1号的事情，8号和11号的建议是有分歧的，那我个人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做可能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怎么解释呢？如果1号有去健过身就会知道，当你做深蹲的时候，健身教练肯定会提醒你‘膝盖千万不要越过你的脚尖’。因为那样的动作不仅锻炼效果差，还会受伤。但是当负重超过你的能力的时候，动作就会容易变形，膝盖就会越过脚尖。
所以1号，你需要清楚自己内心的‘能力’是怎么样的，做无悔的事情，不要带给自己还有身边的人伤害。
3号。我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是我听过这么一个浪漫的解释。
说是一个人上辈子要是有遗憾，他的灵魂如果得到允许就会留在人间——不会去天堂——要是被判去地狱当然就要去地狱，而选择重新投胎。
投胎的地点都会选在离他的遗憾最近的地方——地理位置或者是机缘位置，但是一切不会都像剧本那样刚刚好，这样，那个人可能就会选择冒险。可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正在发生，为了尽快接近那个遗憾，他等不了就会选择冒险。
冒险的方法很多，比如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不上天堂也可以投胎到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或者山灵水秀的地方，但却选择了艰难困苦的人家、穷山恶水的地方。比如本来是男性的灵魂却投到女性身体上，当然也有女性的灵魂选择投到男性的身体上的。
3号的情况或许就是这样，为了早日接近他的遗憾，上辈子善良一生的他选择了冒险——投在了男性的身体上。
林医生希望，善良的你继续善良下去。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在为你的追求勇敢地冒险，希望你也能勇敢、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很高兴6号的小兄弟能够来到这里，就像11号说的，你没有向前冲进深渊而是后退踏出了这一步。
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我接诊过的很多人也像你这样站在悬崖边上迷茫，眼里只有无尽的深渊却看不到身后满是草长莺飞的风景。
等这场结束之后，我们会为你提供专门的免费的咨询和帮助。
至于7号的问题，有些超出我的职业范畴，如果有具体的问题想咨询可以等结束之后再联系工作人员。
8号这位热心肠大哥，我也是建议你把病情告知家人，让家人陪你一起度过难关。医学进步非常快，只要配合医生治疗，保持心情愉悦，相信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很多癌症患者都是在得知病情之后，自己给自己吓死的。8号老哥心态很好，一定没问题。
至于9号的烦恼，涉及到传统文化方面。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几千年发展过来，多少都会被传统观念所束缚。你可以试着在一定程度上去理解她，再去问她倒是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她已经坚定地选择了她要走的路。你再停留在过去的路口上，只会被无情的时间浪潮冲垮。
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你要做的就是放下那段感情，过好往后的生活，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尽量完整、温馨的家庭。
11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他们这样的爱情无疑是令人羡慕令人倾佩的。他虽然也是放不下，但他放不下的人同样也放不下他——虽然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这样的执着才有意义才值得固执。
12号的心理状态其实很常见，大多发生在青少年男孩身上，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慢慢地这种心理状态就会淡化。
但12号的这种心理状态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烈，可能是跟他从小到大的自我约束有关系。
就像一个盲人，他认为这个世界是有棱有角的，他到处摸索以为能找到一棱一角，可是到处却都是光滑的。等到他的眼睛被治愈了，他也不敢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是光滑的，到处滑溜溜的世界令他感到可怖。
他活在想象的世界当中，接受不了这个世界跟想象中不一样的地方，选择继续闭着眼睛把自己封闭起来。
我给12号的建议就是，睁开眼睛接受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这个世界并不是努力寻找就能顺利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的世界，也不是会因为你的希望而改变的世界。其实你那团乱麻的线头就在你的手上，只是你闭着眼睛当然会看不见。
也许闭着眼睛坚持下去，始终会摸索到那颗有棱又有角的钻石，但你却不看见它璀璨夺目的光彩。
我这边就说到这里，现在把话筒交给主持人。”
等主持人说完例行的话，黑衣人就开门进来照样让我戴上眼罩，一直送到电梯内。
我下楼走出电梯，凯哥的车却没在车位上。我打了凯哥的电话，过了几分钟，他的车才开下来。
“刚刚回去接诊了一个患者，马上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还好，差不多赶得上。”一上车，凯哥就解释道。
我注意到凯哥身上有些异样，却说不清楚。当车开出地下室，阳光从挡风玻璃外照了进来，我看到凯哥的头发就像被地中海因为海底地震冲上海岸的海水侵袭了一样，在阳光下显得湿漉漉的。我突然联想到5号，凑近闻了闻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就问他：
“凯哥，你刚刚也上去洗浴吃水果点心了？”
“怎么可能，这里来一次有多贵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舍得这个钱。”他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说道，“很早之前我来过一次，这里的沐浴露确实好用，我家也是用这种。刚才接诊完患者，我看还有时间就顺便洗了个澡。”
“噢······”
“8号那个屁好响啊，哈哈哈。”我趁凯哥不备突然说道。
噗呲，凯哥没忍住笑了出来，转过头来看了看我，说道，“好好，我坦白，我上去了。”说完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
“5号是你？”
“不是，我在13号主持人那里。我跟这个机构的人都比较熟，不趁机白吃白喝怎么行。不过，”凯哥特地强调，“你可是收费的。”
“那5号是谁？”我好奇，自言自语道。
凯哥两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