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里的鱼它们生活得快乐吗?”
“快乐呀。”
“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池塘,怎么会快乐呢?”
“它的世界虽然很小,但它的快乐也很小很小,小到只有陪在身边的那只小鱼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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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国庆假期,小兰的游玩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支持。国庆假期本来正是奶茶店生意大好要冲营业额的时候,但嘉月姐毫不犹豫就答应抽出一天时间,组织店里的员工一起去,而且是带薪游玩。
小兰开心极了。一笙也开心极了,因为他得知小兰会带她的两个漂亮室友一起去。
国庆长假,大家都出去各大旅游城市和旅游景点让身心在长期辛劳工作之后重新“澎湃”、“汹涌”起来。我们则挑选了市内不知名却又风景怡人的“野猪林”。别看名字不太雅致,景致却非常好。
“野猪林”在郊区一座山下,成片的树林子里还有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之所以叫“野猪林”,是当地驴友给起的,据说早时候这座林子是猎手打猎野猪的好去处。
为了兼顾店里的生意,考虑学生的假期安排,我们选在了长假倒数第二天出游,最后一天可以让大家休息补足精神。
我们约在三杯茶集合。
出游当天,嘉月姐自驾一辆车刚好载着小兰、罗桢还有两外两名店员小刘和小陈,韩进学长的车是七座商务车,刚好载着我、一笙、凯哥的儿子方历、小兰的两名室友小周和小郑还有小溦。
“小溦,你怎么来了?”看到小溦出现,本来还在开心地和小周、小郑搭讪的一笙惊奇地问道。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哪有?”
“阿过几天要和小桐、小兰他们去野猪林玩了,小兰还会带上她的漂亮室友,好开心啊。”小溦夸张地模仿起貌似是一笙对她说的话。
“呃,”一笙似乎显得有些尴尬,“然后,我邀请了吗?”
“这不是邀请吗!”
出发前,小兰隆重介绍了她的室友,又把大家介绍给她的室友认识,方历则由我负责介绍。
本来按照一笙的设想,座位的安排应该是这样才对:韩进学长负责开车,我和方历坐在中间,一笙和小周、小郑坐在最后,至于副驾驶则留给小溦。
实际上,韩进学长负责开车,方历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中间两个座位坐了小周和小郑,我和一笙、小溦坐在最后。
从市区出发到野猪林需要行驶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由于早上比较早起,加上到了地方还有很多活动安排,出发前嘉月姐给大家分了酸酸甜甜的糖果后建议大家尽量在车上养一养神。
但一笙不需要养神,他只想要养眼。在车上,一笙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小周、小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零食,他可以把水可以分成矿泉水、碳酸饮料、茶饮,可以把零食分成坚果类、话梅类、薯片类、饼干类和甜食类······
小周接过矿泉水,小郑接过茶饮之后,其他的都礼貌地谢绝了。小溦则会在听到想吃的东西时直接叫一笙拿给她,也会偶尔询问方历、小周、小郑吃不吃。我只拿了一瓶矿泉水,方历却不吃不喝一路沉默寡言。
听说方历平时很宅,为了说服方历来玩,凯哥牺牲了一台新款游戏机的钱才让方历点下头。
前一天,凯哥千叮咛万嘱托,让我尽力牵线搭桥,说事成之后会在我这里买份保险。根据我在保险行业摸爬滚打的经验,一般这种保险都是不保险的,所以被我果断拒绝了。而且我不明白事成之后是成了男女朋友之后还是结了婚之后还是抱了孙子之后,我觉得肯定不是成了男女朋友之后那么简单。
野猪林的入口——准确地说是土路的尽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空地最边上放着两个集装箱式的厕所,男女通用。
韩进学长让大家都先下车,然后他把两辆车都停好,方便往回开出去。在停车的空当,小兰把小周拉到我身旁单独给我们做了介绍,小周大大方方地道了声你好,小兰偷偷朝我眨眨眼睛。我也把方历拉过去单独给他们做了介绍,小兰大大咧咧地跟他问好,倒是方历只是很小声地回了一声你好。
由于带的东西很多,韩进学长还特地准备了一辆折叠小货车,把后备箱的物资放到车上推进去。我看到后备箱放着几把玩具枪,好奇就算林子里还有野猪,这些枪能打吗?
“笨啊,当然不是用来打野猪的,”一笙敲了下我的脑袋骂道,“走啦,等下就知道了。”
“很痛啊!”
进入树林后,各种各样的鸟鸣声不绝于耳,还能看到松鼠探头探脑、忙碌的身影。地上已经有不少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看完可爱的松鼠抬起头想要看看蓝天,却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蓝,仿佛就像落叶层层叠叠盖在天空上,不知是否有人可以倒立在上面踩出这样清脆的声响呢?
步行了大约一公里多,才终于望到那池蓝湖,周遭寂寥不见人影。蓝湖的大小大概能够容纳五个足球场,不知道最深之处能有多深。可能由于隔绝人烟,湖水非常清澈,可以看到十几米以外湖底的水草和游鱼。经过前一阵连续的降雨,湖水充盈,在阳光和蓝天白云的映照下,更显可爱。
我注意到,在这番美景前面,我们一行人似乎都在冲着湖水和蓝天大伸懒腰、大口吸气。我拿起手机,把这美好的一幕照了下来。
因为快要接近中午,韩进学长提议先准备午饭,下午再开始活动。在韩进学长提醒安全事项时,嘉月姐他们把特地准备的奶茶一一分给我们。随后大家开始分工合作。
韩进学长带了煤气炉和锅具,还有泡面和纯净水,嘉月姐和罗桢、小刘就负责煮泡面的任务。小兰和小溦带着小陈、小周和小郑一起在湖边边逛边互相拍照,我拉上方历和一笙、韩进学长负责把野餐垫还有各种零食铺排好。野餐垫上的零食就像盛开的花朵,不多久女生们就蜂拥而至,欢笑着抢夺零食。
当泡面煮好出锅,大家纷纷凑上前拍照,没想到平常普普通通的泡面也能煮得像这样色、香、味俱全。
吃过饭收拾完,一笙终于拿出准备好的玩具步枪,还提了一袋装着几顶野猪头套——没错,就是《鬼灭之刃》里嘴平伊之助头上戴的那种——的袋子出来,然后把大家召集起来讲解游戏规则。
韩进学长笑着摇了摇头,拿了钓具和鱼饵起身向湖边走去,瞥见嘉月姐边听着一笙讲解的游戏规则边摇头苦笑,便邀请嘉月姐,嘉月姐欣然同意。我和小溦都看到了这一幕,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暗赞干得好。
本来在湖边不远处独自玩着打水漂的方历看见他们过去钓鱼,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赶紧跑过去把方历拉了过来加入游戏。
游戏很简单,男女分组选择当猎人或野猪,猎人持枪,野猪戴头套。野猪只要被猎人打中三枪就需要倒地“死亡”,野猪也可以攻击猎人,只要猎人被野猪用头套碰到就算“死亡”。
听完规则,女生们纷纷表示要当猎人,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男生们自觉戴上头套。
在湖边圈定大概的边界之后,游戏开始。猎人和野猪逐渐混战一团,有猎人追着野猪的也有野猪追着猎人的,有猎人倒地的也有野猪倒地的。枪弹声、欢笑声、尖叫声、猪叫声此起彼伏。
慢慢地混战一团演变成了几个根据地战斗——应该是从衣着服装辨认出来的。小溦、小兰、罗桢、小刘和小陈在那一块地方相互追逐,我和一笙还有小周、小郑在这一块地方混战,方历还戴着头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在嘉月姐旁边钓起了鱼。
突然,我听到一声怪猪叫,我寻声看过去,看到一笙追逐着小郑已经将小郑扑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当我正分神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三枪了”三个字,我回身看到小周拿着枪对着我,我和小周互看了一眼但是又同时不约而同看向一笙那边。
只见一笙双手按在小郑的手臂上看着她哈哈哈又嘿嘿嘿地笑着,却迟迟不见他用头套去碰小郑的身体,小郑倒在地上啊啊啊大叫着挣扎。
我心想,还能这么玩?一笙这个“畜生”。
我边想着边转过头看向小周,视线又同时和小周对上。小周慌忙又朝我开了三枪,边射击边数着“四五六”,然后说道,“你该倒下了。”
我刚哦了一声,只听一笙“啊”的一声惨叫,我和小周又同时转头看过去,只见小溦一脚将一笙踹翻在地,一笙滚了两三圈才停住,大叫着“大侠饶命”。小溦抬起枪一顿无情扫射,专挑一笙身上薄弱的地方,直到子弹都被打光为止。
我回头看了看小周,举起双手倒向地面。
第一局最后以女生猎人获胜结束。
第二局,男生们换成猎人,女生们戴上了野猪头套。
毕竟女生的体力和爆发力都相对弱一些,“野猪们”最后被我们围在了一小块空地上。我们齐齐坏笑着看着“野猪们”,她们只要一有动作,我们就是一发子弹打过去。尤其是一笙,专挑小郑和小溦的屁股打。我趁机躲在树后也瞄准小周的屁股打了一枪,奇怪的是,小周一眼就瞪向躲在树后的我。
最后“野猪们”纷纷造反,一个个摘下头套,生气地喊着不玩了。
第二局在男生猎人们可耻的笑声中结束。
第三局,换了一种模式,男女生搭档分成两组,男生当野猪,女生当猎人,猎人和野猪分组对抗。女生们好像都挺喜欢这种模式,纷纷欢呼叫好。
第三局的模式不同,两组之间战力比较均衡,战况比前两局都要激烈。可是玩着玩着,我发现一笙不见了,找了一圈,才看到一笙躲在距离湖边不远的一棵树后。
我好奇地向一笙走过去,看到他好像是在偷听韩进学长和嘉月姐说话,也发现方历已经蹲到了离韩进学长和嘉月姐比较远的地方。一笙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用手指在嘴边嘘声,然后招招手要我过去。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想问一笙听到了什么,一笙就急忙忙压低声音说道,“快听听看能不能听到什么。”
我敲了下一笙的“大聪明”脑袋,压低声音骂道,“听不到你听这么起劲啊!”
一笙摸摸脑袋,干脆席地坐了下来,说道,“要不摸到他们身后去?”
我抬起手又敲了下一笙的“大聪明”脑袋,也坐了下来,骂道:“一过去肯定就会被发现了啊。”
一笙摸完脑袋,把手肘支在膝盖上,脑袋耷拉在手掌里,说道,“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也学着一笙的姿势耷拉着脑袋。
“不知道什么?”
“啊······”我和一笙都吓得喊起来,幸好两张嘴巴各被一只手掌及时捂住,转过头去一看才知道是小溦。
小溦了解我们的束手无策后,也像我们一样耷拉着脑袋盯着韩进学长和嘉月姐的后背看。
有了被小溦偷袭的经验,我们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听到有人过来,就立马转头一起朝他嘘声。
战斗的队伍越来越少,吃瓜的队伍越来越庞大。
于是无聊的一笙开始发挥他二货的本色,根据韩进学长和嘉月姐的动作夸张地给他们配起了对话:
“月儿,你瞧,我又钓上来一只大鱼。”
“为什么我还是没有鱼上钩?”
“呐,这条给你。”
“不要,人家要自己钓。”
“傻瓜,我不就是你钓上来最大的大鱼。”
“进哥哥油嘴滑舌,讨厌。”
“哎哟。”
“是你油嘴滑舌的好不好!”小溦笑着敲了下一笙的头。
身后大家捂着嘴笑起来。
“哇,进哥哥你好厉害,又钓上来一条。”
“嗯,这条鱼好,晚上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还是留给孩子们吧,他们需要长个子。”
“月儿,你真好。”
“进哥哥。”
“月儿。”
“进哥哥。”
“月儿。”
“哎哟。”
“有完没完了!”小溦狠狠敲了敲一笙的头翻了个白眼。
看得出来大家憋笑憋得已经相当困难。
“进哥哥快看,鱼咬钩了对不对?”
“快,收杆。
用力。
用力,
深呼吸。
用力。”
“出来了进哥哥。”
“哎哟。”
“出你个头啊!”
噗呲呲呲······身后有些人已经憋不住笑,笑声从齿缝、指头缝冲了出来。
“月儿······哎呦。”
“还来!”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此时,方历突然转过身子看向这边,疑惑地看着我们这一大堆蹲的蹲坐的坐的吃瓜群众。我朝方历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又用手指在嘴边嘘了嘘,再使劲向他招手。
方历应该领会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收起钓竿,慢慢地从远离他们的方向走了个小弧线过来。他还戴着那顶野猪头套,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
“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一笙问道。
“没有。”方历摇摇头,看看一笙又看看身后一大帮人,“你们?”
“没什么,小伙子。人生就是这样,大起大落······”
“糟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你们都坐在那里干什么?”嘉月姐看着我们问道,韩进学长也转过身看着我们。
一阵窸窸窣窣,大家不约而同站起身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哈欠的打哈欠,一人一句“腰有点酸了”、“脖子有点酸”、“脚有点酸”、“再玩一局”、“好,走走走”边说着边走了开去。
嘉月姐和韩进学长已经收拾好走到面前,此时,只剩下我、林一笙和方历。
我和方历都看着林一笙,林一笙打了个哈哈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肚子都有点饿了,就想喊你们准备烧烤,又怕吓跑你们的鱼。”说完又傻笑了两声。
嘉月姐回头看看日头的位置,韩进学长摇摇头抿着嘴笑,嘉月姐把韩进学长手里装鱼的桶放到一笙面前,说道,“正好,你们去收拾鱼。”
“这鱼可以吃吗?”一笙往桶里看了看。
“都是钓鱼爱好者们自己放的干净的鱼苗,湖水又这么干净,当然可以吃了。”韩进学长解释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少废话,快去。”
“好嘞。”一笙提起桶就屁颠屁颠往湖边飞奔,我和方历马上跟了上去。
我们在湖边捡了块石头,先把鱼拍晕,然后用刀具把鱼肚剖开,把内脏掏出来丢进垃圾袋里,再用刀具把鱼鳞刮干净,把鱼浸在湖水里洗干净再放到桶里。
“小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放的鱼苗都被这些不能吃的鱼吃了?”一笙边收拾鱼边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湖里钓不到鱼了才会放那些鱼苗?”
“有没有一种可能,湖里的原住鱼会玩躲猫猫?”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认识放的鱼苗和钓的鱼的品种?”
“有没有一种可能,原住鱼吃了那些鱼苗进化成了一样的品种?”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跟这些鱼一样欠收拾?”
林一笙闭了嘴吹起了口哨,方历脸上难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收拾完鱼,看到大家已经在湖边空地聚集起来准备烧烤。韩进学长带着方历给烤架里的木炭起火,嘉月姐则带着女生们将肉和蔬菜洗的洗切的切都串在竹签上。韩进学长像照看小宝宝一样让木炭逐渐燃起了旺盛的火力。
等女生们准备好食材,男生们主动承担起被油烟熏陶的烧烤任务。
男生们各自在烤架上占据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卖力地在肉上刷着油,翻转着竹签。得益于炭火的旺盛,一批批烤串很快便陆陆续续地披上令人垂涎欲滴的衣裳鲜香出架。
烤好的各样烤串被放到野餐垫中央,女生们围坐在野餐垫边上吃着,趁男生们端来烤串的时候会递上一串。等野餐垫上的烤串渐渐多了起来,生食材渐渐减少,男生们也相继歇下来围坐在野餐垫边上。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光和大家的欢笑声像调味品一样撒在湖面上,整座湖成了一锅鲜美的鱼汤,盛在这片野猪林围成的大桌子上,远处连绵而起的两座山头就像劳作一整日归家的人欢聚在这片天地里,我仿佛能听到他们正在谈论的家常。
“怎么样?”仅凭声音就知道是一笙走了过来。
“什么怎么样?”
“小周怎么样?”
“漂亮,文静。”我反问他,“小郑怎么样?”
“漂亮,有趣。”一笙学着我的语气说道。
“怎么有趣?”我很好奇。
“她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了,我说,‘巧了我也有’。
‘是一见钟情吗?’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说。
她就说,‘不可以是我哦!’
‘我们才,’才开口我就意识到她说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就逗她,‘那我们拉钩吧。’
‘嗯?拉钩干嘛?’她说。
‘我们做个约定,互相不能喜欢上对方。’我伸出小拇指。
她伸出手把我的小拇指拍到一边,笑着说,‘我才不上当,你会说,啊我输了。言情剧的套路。’说完跑掉之前还向我吐舌头。”
我想象着那场对话,笑出了声。
“后来她偷偷跑过来跟我道歉,说才看出来原来我喜欢的是小溦姐姐。很明显吗?”
“这么说吧,”我向他打了个比喻,“就像松鼠往嘴里藏坚果,你藏得满嘴都是。”
一笙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体鼓起腮帮子看着湖面,自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压低肩膀朝湖面甩了出去,漂了很远。
我想伸手制止,却半路住了手,总不能说这是山神们要喝的鱼汤吧。
一笙打了几个水漂,小兰跑过来喊我们。原来韩进学长在湖边利用烧烤剩下的残炭又捡了一些干柴搭起了一个火堆,大家已经收起野餐垫和垃圾围坐在火堆旁。韩进学长还特地出去拿了车上的灭火器放在一旁。
从原始人懂得用火开始,或许只有在一个部族或一个家族内的人才会围坐在火堆旁。由于这种原始的亲密感,也或许是火种自然带来的希望感,大家因此异常兴奋起来。
有人提议大家一展歌技舞技,小郑首先高举双手站了起来,唱了一首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小郑唱得声情并茂,唱完后热烈的掌声一齐响了起来。
一笙接着站起来,轻咳了两声,唱了他最拿手的林俊杰的《编号89757》,掌声和欢呼声一度淹没了他的歌声,唱完还特地做了个西方绅士鞠躬礼,赢得了一阵喝彩声。
小刘也站了起来,唱起了潘玮柏的《爱上未来的你》。这首歌旋律轻快悠扬,加上小刘的声线也有点像潘玮柏那种稍微带点沙沙的鼻音,大家的身体都跟着他的歌声左右摆动了起来。
大家纷纷献唱献舞。
歌声中,小溦悄悄和我说了她的发现。她注意到小兰和罗桢同时消失又同时出现,一次大概是一起去了入口处的卫生间,另一次一起从湖后边绕了回来。
我对罗桢的了解不算很多,罗桢去年开始在三杯茶兼职,应该比小兰高一年级。以我的感觉,罗桢待人热情、彬彬有礼,性格温和,长得高也清秀,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跟小兰站在一起说实话也挺般配,我看着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小兰和罗桢心想。
“小桐哥。”我回过神来,原来是小郑在叫我。
“啊,小郑你好。”
“小桐哥刚刚是在偷看周敏吗?”
“啊?”我一时语塞,想说没有,看见小周用手肘推了一下小郑。
介绍完火堆围坐的次序,就能解释我有没有偷看小周了。在小兰的安排下,从我右手边开始依次是:小周、小郑、小兰、罗桢、小刘、小陈、韩进学长、嘉月姐、方历、一笙、小溦。
因为我看向小兰和罗桢的位置,视线就不免经过小周和小郑,而且要是我不看,不免对好看的女生不礼貌,所以顺便看应该不算是偷看。
“我们周敏好看吗?”小郑笑着问道。
“郑途!”小周小声嗔道。
我以为小周帮我解了围不用回答她的问题,但小郑还是依然看着我,我的大脑停顿了零点几秒后又开始迅速运转起来。答案无非好看与不好看,总不能装傻说不知道,也不能替小周谦虚说还好啦、还可以之类。说不好看,是撒谎,本着实事求是的诚实原则,我说了好看。
“谢谢。”小周小声地朝我说道。
“那你记好了啊,我只念一遍哦。”小郑左手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右手圈在嘴边向我念出一串应该是电话号码的数字,嘻嘻笑道,“周敏的电话号码哦。”
此时小刘正唱着一首比较劲爆的歌曲,加上掌声喝彩声不断,有两三个数字我没有听清。
“不用理她。”小周笑了。我只能在一旁尬笑。
不知不觉头顶已是漫天繁星闪动,小陈喊了一声“看,北斗七星”,大家齐刷刷仰起头顺着手指的方向,都惊叹起来。懂得一些天文的男生为身旁的女生比划着解说着他们找到的星座,女生时而感叹时而欢喜时而惊呼。火堆旁围坐一圈的男男女女在树林中在湖畔在苍穹星斗下仰望私语,又是多美好的一幕啊。
对天文一窍不通的一笙开始无聊起来,说要给大家讲鬼故事。看看四周,森林里漆黑一片偶有许是小松鼠踩过落叶的莎莎声传来,湖面上是整片星空的倒影,静谧无声,只有火堆里一两声噼啪作响。
男男女女欢呼赞成,小溦更是喊道“你讲吧,我不怕”,韩进学长和嘉月姐则是相视一笑。
一笙清了清嗓子,讲起了他一直自认为很恐怖的那个鬼故事,只不过他经常会添油加醋自由发挥,所以每次除了故事主线差不多其他讲得都不太一样。
鬼故事讲到一小段,我注意到小周俯身过去拉了拉小兰,可是小兰正好在跟罗桢说着什么。小周坐直身子朝小郑耳语了几句,小郑朝出口方向的树林里望了望然后摇了摇头,看出来小周有些失落,低下头拨弄着手指。
我朝小周轻轻地咳了咳,小声对小周说,“我有点内急,一个人有点害怕,可以请你陪我一起出去外面的卫生间吗?”
在火光的映照下,小周的脸似乎比刚刚泛得更红了些,她只点点头便起身朝外走。我跟在她身后,看看离火堆稍远了,便快走几步走在她左侧。
“谢谢你。”
“诶?嗯。不用客气,我刚好也想去的。”
小周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后继续看着前方的路,手机的灯光打在脚前的落叶上。我突发奇想,想把灯光放在下巴下面朝到脸上吓一吓她,但只是一瞬间调皮的想法而已。
忽然小周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心想,难道我的恶作剧想法竟然被她知道了吗?我看向她。
“号码,你记了吗?”
“那个啊,有几个数字我没听清。”我笑着挠挠头。
“那是郑途的手机号。”小周笑着转头看向我。
“诶!”惊讶之余,我也哈哈笑了出来。
小周抬起脚,大步向前踩着,挑落叶最厚的地方,踩一步念一个数字,我知道这才是她的号码。我划开手机屏幕,输入她念出的数字。
念完第十一位,小周回身站住,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说,“记住了吗?”
“1······”凭着记忆,我念出刚才小郑的那串数字,没听清的那几个随便找了数字替代。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同时我按下拨通键,不过一会儿,小周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小周定在那儿只说了一个字。
我后悔起来,觉得这实在不是应该逗她的时候。
刚想道歉,突然吱吱一声一只松鼠从小周背后的树上窜下来,绕过小周的脚边沙沙沙踩着落叶跑开。小周吓得惊呼出来,跳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不停地查看四周,惊魂未定。
“是松鼠,不用怕。”我忍着手臂被抓的疼痛说道。
手机在地上响着,小周终于松开我的手臂,蹲下身捡起手机,挂掉电话,然后站起来用探照灯照向我的手臂。我马上换了只手拿手机,腾出手来盖住被抓的痕迹,开玩笑道:
“阁下就是江湖传闻的梅超风?找得我好苦啊,纳命来吧。”
小周终于又展颜为笑,嗔道,“你才是梅超风。”
多云转晴,我打了个哈哈。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和小周几乎同时说了出来,互相看向对方,都笑了起来。
上完卫生间,往回再走进树林里。走了一段路,小周忽然开口道:
“不过,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帮你哦。”
“啊?”
“我跟郑途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虽然,郑途喜欢一个男生很多年了。”
“你要是跟林一笙说,就是下午扑倒小郑的那位,他肯定会激动地握住你的手感谢你。”
“可是他喜欢陈溦姐啊。”
嗯,我笑着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好像还没在一起?”
“嗯。”
我看到小周欲言又止,说道,“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
“那你呢?”
“什么?”
“刚刚的,问题。”
“你知道吗?三角形虽然很稳定,三角恋却不行。”
“什么啊,奇怪的道理。”小周笑了起来,“怎么说呢?”
“处于中间的人,如果很坚定,三角关系就很难形成;如果不够坚定,往往就会放弃他喜欢的人,选择喜欢他的人。”
“我希望能有人出来动摇她,”小周顿了顿,说道,“如果是小桐哥你,应该可以做到。”
我转头看着她,她仍然看着前方的路,我一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是挺好的吗?不管时怎么过境怎么迁,能够一直、一直地喜欢一个人。难得,也足够美好。”
“唔,”小周摇摇头,“有时候感觉她挺累的。”
随即她又笑了起来,“可是有时候,我又感觉她挺幸福的。”
我也笑了起来。我们继续走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照着前方,没再说话。
回到火堆旁,一笙正在给大家猜脑筋急转弯。我看了看时间,路过韩进学长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注意回去的时间。不然女魔头半路“杀出来”,可就不好办了。不过,韩进学长做事一直都很让人放心。
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一笙还在滔滔不绝,韩进学长以安全问题为由组织大家返程。我们清理了火堆,结伴走出树林。为了方便送到家,一笙和小兰调换了一下座位,其他人没有变化。
韩进学长特地先把我和小兰送到住处,此时,我已经快要困得不行。我扶着楼梯扶手,走几级就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小兰也凑近来搀扶着我。
“小桐哥。”
“怎么了?”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
“学长向嘉月姐表白过吗?”
“应该还没有吧。”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你怎么不问一笙和小溦的事情?”
“他们,我才不担心呢。”
我微笑起来,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进哥他,离过婚。”微弱地声音说完最后三个字,我便朝楼梯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