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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2025-06-12 09:022,824

4

天子与储君不和几乎是举朝皆知了。所幸大昭国力强盛又无外敌,也容得父子俩斗法。

不得不说能当上皇帝的人是有些真本事的,自打太子入朝以来,有父亲暗中帮衬才勉强与皇帝打个平手,甚至落于下风。

如今皇帝病重,我才更是感叹。

皇帝老了。

哪怕他曾是大昭纵横捭阖的雄狮,悬于朝堂上的烈日,也逃不过衰老的命运。

如今朝上的氛围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太子窃国之说愈演愈烈,白家谢家联手将一众带头的大臣革职斩首,美其名曰“太子乃国之正统,不容小人污蔑。”

喜闻乐见,皇帝的反扑失败了。

父亲一直恨皇帝,我知道,对母亲离世耿耿于怀的不止我一个人。

所以父亲和太子联手我一点也不惊讶。

人老了更是多疑,何况是一国之君。父亲为让皇帝“病重”是付出了代价的,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谋划,我明白,但我没有立场去拦他。

母亲难产,祖父病逝,谢家门风尽毁,门生尽散,处处都有皇帝的功劳。

他把父亲从一代名臣变成了史官笔下“以色事人”的奸相,从此后人唾骂只由我父亲一人承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明君。

所以我不拦父亲,我只恨自己无法手刃了皇帝。

皇帝常召父亲下棋,期间屏退左右,龌龊的心思让人看了几欲作呕。于是父亲将毒药藏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说起来这香囊还是皇帝所赠。

「百日醉」无色无味,闻此香者只会越来越虚弱,百日后定当横死,药石无医。闻的次数越多,药效发作越快,以皇帝召见父亲的频率,如今才发作,已然是他运气好。

但毕竟是烈性毒药,哪怕父亲提前服了解药,但香囊毕竟戴在他身上,毒性还是在父亲身上扎下了根。

我几乎是日日夜夜盼着皇帝不好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盼到了。

太医院的暗哨悄悄传来消息,皇帝病逝就是这几日了。

皇帝病重,太子自然是要侍疾的,我不理解的是,今日为何要特意带上我。

心里不禁埋怨起太子,我只是伴读,又不是太子妃。

不过,我对于目睹皇帝老头儿驾崩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无非是坐着听太子讥讽几乎气绝的皇帝罢了。

我听着皇帝挣扎着咒骂太子乱臣贼子,弑父欺君,不得好死。太子讥讽皇帝杀妻害子祸贤臣,目无礼法,罪有应得。

我看着皇帝目眦欲裂,喘不上气来,不小心乐出了声。

皇帝闻声艰难但朝我看来,看到我的模样,回光返照似的,口中喃喃唤道:

“谢卿...谢卿...玄知...”

真晦气,我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

渐渐的,皇帝没了气息。

我看着太子“悲怆”地扑在皇帝身上,殿外的后妃随从一拥而入,哭声一片。

我跪在哭喊的人群里,偷偷抬头往窗外看。

太阳,落山了。

5

皇帝驾崩,太子忙着即位大典,我则偷偷在家里高兴地摆了三天宴席。

说是宴席,也不过是我让厨房做了些好菜喝几杯酒罢了。毕竟国丧期间,不好招摇。

因着多喝了几杯,头晕脑胀的,我便屏退了侍从,独自在府散步中醒酒。远远地瞧着父亲书房还亮着烛火,便想着去叫父亲早些就寝。

走近一看,两道影子借着烛火映照在纸窗上,除却父亲的,另一道分明应是在宫中忙着即位的太子!

虽然饮了酒,却也知道此时贸然进去不合时宜,于是只是站在屋外听。

隔着窗户,只隐隐约约听见太子说一句:求娶谢氏镜敛,以皇后之位相许。

我一惊,太子这人,不仅断袖,脑子也不好。

哪有娶男人做皇后的荒唐事。

父亲却不惊讶,只是冷笑道:“殿下不必拿小子说笑,狡兔死,走狗烹,为臣的道理臣还是懂几分的,臣自当告老。”

我松了一口气,太子脑子好得很,为防权臣,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太子却没有恼,而是正经的行了个小辈礼:“孤是真心求娶,您也不必担忧,孤早已知晓镜敛是女儿身……”

父亲听了怒极反笑:“殿下聪慧,怕是早已想好顺理成章的办法,臣斗胆一猜。不日臣的长子怕就是突发恶疾而去,臣伤心不已,思子过甚,不得不收一义女聊以慰藉,后被新帝所见,心生爱慕,念臣从龙之功,册立为中宫皇后。殿下,臣说的,对,还是不对?”

太子一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亲面子功夫也不想做了,摔了茶碗:“做梦!”

我被吓了一跳,能把父亲气成这样,他也算有本事。

我本人对当皇后倒是没什么感觉,说起来,我还差点当了贵妃,太子的母妃呢。

我竟然还有功夫想,原来太子不是断袖,而是对我情根深种啊。

也许真是醉了,什么都觉得:「啊,不过如此。」

我没再听父亲与太子的谈话,也不管屋里的人有没有注意到我,大摇大摆地走了。

父亲总不会害我的,我想着。

次日清晨,父亲告诉我,我要娶妻了。

我要娶的妻子,是未来的新帝,傅承熙。

6

我要娶妻了。

我要娶的妻子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新帝。

一时间,我倒不知哪个消息更震惊了。

至于傅承熙以何种身份“嫁”给我,倒是如同我父亲说的大差不差。

只不过是从谢相的“义女”换成了新帝同父异母的“亲妹”。

可怜先帝被自己亲儿子在史书上添了一笔风流韵事。

我没反对,也轮不到我反对。我知道父亲他这是在给我找退路。

左右我是不亏的,皇帝“下嫁”给我做妻子,从古贯今也就独我这一人罢。

新皇登基后的次月十五,我与“傅灯窕”成婚。

他给自己取的假名倒也有趣。

“镜敛青蛾黛,灯挑皓腕肌。”

也不知道他成天读的什么酸诗。

成婚那日,新皇念着父亲的功劳,又是登基以来赐下的第一门亲事,特意罢朝一日,以显皇恩。

旁人谈论起此事,无一不是羡慕的口吻,我口中客气,心里却想:「废话,他若去上朝了,我娶谁去。」

成婚那天场面很大,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就是可惜坐在轿子里的人不是我,在外头骑马真挺冷的。

一切进行得都井然有序,除了我在新娘子咬“生饺”讨口彩时不小心笑出了声,因此被喜婆用“我懂”的眼神看了好几眼外。

没办法,看他一个大男人压着嗓子说“生”,我是真忍不住笑。

在喝合卺酒时,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为什么非要与我成亲啊?”

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低声说:“我心悦你。”

我没回应,只是顺着他的手喝了酒,感觉脸上有些烫,也许是这酒劲太大吧。

自是一夜无眠。

等我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人了。

没办法,皇帝是要上朝的,而我不过是个闲人。

说起来,我在新帝还是太子时就是他的伴读,父亲又是两朝宰相,又有从龙之功,实在不该至今还无一官半职。

朝堂上也因着新帝模糊不清的态度,猜测着是否是怕谢家功高盖主,从而对我打压。

这倒真是冤枉他了,我因着女扮男装在宫里胆战心惊了这么多年,如今要是还要日日早起上朝,处理公务,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能在家里躺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时间就在傅承熙皇宫和谢府两头跑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了。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直到新历三年,朝臣联名上书,说皇帝孝期已过,该选秀充实后宫了。

也对,后宫空了这么多年,前朝的老头儿都盯着皇后的位置,盼着家里出一位中宫,母仪天下。

所以对于选秀这事,除了皇帝和我,都挺急的。

傅承熙为了这事忙得好几天没来看我,我见不到他,只能去找父亲商量对策。

到了书房,我对父亲说起这事,父亲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地饮了口茶,待我有些恼了才开口。

“吃醋了?”

“废话,这是我妻子。”

“镜敛,你还记得你是女儿身吗。”

“我明媒正娶的!”

“……”

看出了我答非所问,父亲笑了笑,也不再逗我,只是让我回去等着,说皇帝自己会解决的。

我想了不下十种方法,但我没想到傅承熙这么狠。

以至于当我听到皇帝“不举”的消息传过来,直接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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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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