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看错了,不可能是小姨。
正当我要走过去一探究竟时,那位久等的客人,到了。
“你好,我是来取书的。”
来人蓝布长衫,斯文眼镜,除了年龄无论是扮相与气质,都像极了我父亲。
我晃了神,像穿越时空,遇见了那个刚当上教书先生的父亲,红了眼眶。
他轻咳一声,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歉道:
“抱歉先生,这是您的书。”
我自身后拿出包好的书递过去,收起了紊乱的思绪。
他礼貌致谢后转身离开,却又在一脚踏出书店时回了头,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道:
“你是为了等我才这么晚,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我是辅仁大学的老师,我叫苏慕,不是坏人。”
定是我刚才红了眼睛的样子,让他以为我胆小怯懦,起了担忧之心。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谎称有些书要整理,晚些关门。
其实,我是想等,我想知道刚才一晃而过与人亲密挽手进了舞厅那人,是不是小姨。
两个多小时后,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人,被人搂着腰护在敞开的风衣里,从舞厅出来了。
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我的小姨。
他们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车的后座。
刚一进去,两人还未坐稳,便急不可待的纠缠到了一起。
前排的司机对此置若罔闻,踩动油门,车窗在我面前徐徐开过。
车窗里,小姨紧身旗袍掀至腰间,紧紧贴在男人身上。
……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无意发现的秘密。
这一夜,小姨与沈文庭相敬如宾的画面,和小姨与那个男人抵死缠绵的画面,反复在我脑中出现。
我失眠了。
清早起来时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面色惨白挂着俩个大黑眼圈像个女鬼。
看了看自己力不从心的身子,我无奈的托邻居家在码头上工的儿子,替我到书店请了一天的假。
随即回到床上继续昏昏沉沉。
半睡半醒间,如临冰窖冷得我只打哆嗦。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扶上额头,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中有人驱走了席卷我全身的湿寒。
于是更抓紧那只手,想从中汲取再多一点。
鼻尖是佛珠沉香,耳边传来久违的声音。
“暖烟,你还好吗?”
我猛然坐起,正撞进俯身看我的沈文庭怀中。
面对他突然的出现,我完全呆了,傻乎乎失音了般看着他,既没有动作,也说不出话。
许是身上的汗隔着衣服让沈文庭感觉到了湿意,他这才发现我全身汗透,有些紧张的扶着我问:
“暖烟,你病了?我听说你今日未去书店上班,担心你这出了什么意外,过来看看,在门外敲了一会门也没见你出来,便直接用备用钥匙进来了。也幸好我进来了,怎么病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边说着边取来了我挂在墙上的干爽外套,披在我身上。
又转身到厨房去烧热水,临出门前嘱咐我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虽然喝着热水,换了干燥舒适的衣服,我却还是从骨子里发冷,牙齿不受控制的打战。
尽管身上一阵比一阵更冷,口鼻喷出的呼吸却越来越炙热。
我大抵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