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有恙,容月不得不妥协,遂遣心腹丘秋送其离山。然,人算不如天算,冷云舟才走了不过一刻钟,黑衣使便到了,他赶在容月之前见到阿朔,然后出手“救”了她。
闻讯赶来的容月着急忙慌破门而入,她紧揪着黑衣使的衣襟怒声呵斥:“你做什么?!”
黑衣使气定神闲:“让她变得百毒不侵啊,这样、你便没有软肋了。”
容月一时恨得两眼通红,当即与黑衣使动起了手,奈何实力悬殊,她不是对手。
“焦佑、听澜,关门、打狗!”
一男一女应声闯进门来,欺身逼近的同时直取其命门。
黑衣使左格右挡,桌椅板凳散落一地,只几个来回作罢,便被焦佑、听澜扣下。
“容月,你倒反天、罡……”
黑衣使意欲出言威吓,不想容月出手干脆,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拖下去,喂狗!”
“……是。”
应罢,焦佑将人拖出去。
听澜目露担忧,“当家的,阿朔、可还有转机?!”
容月擦却脸上鲜血,“此药一经服下便再无转圜……听澜,你看好阿朔……”
见她满目癫狂,听澜更是担心,“阿月,你别犯傻,龙骨山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容月转身出门,“咱们不能,总有人可以……”
她踏出门槛,便见焦佑折返回来。
“当家的……”
“云淮可出了寨子?”
“为避黑衣使耳目,丘秋特意带他绕道斗兽场,这会儿估计快到牛角门了。”
“速去撞钟拦截,我改主意了。”
“……是。”
话罢,容月大踏流星往牛角门赶去。
撞钟响彻月照山,在前带路的丘秋步子一顿,只她尚未来得及反制,便被冷云舟控制住了。
“什么意思?!”
冷云舟从后勒住丘秋脖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环境。
颈间利刃冷寒,温热的血丝沿着刀尖滴落。
“公子莫要慌张,当家的既答应放你离山便不会反悔……”
冷云舟不敢大意,“你也莫怕,只要我能安全出寨,便就不会伤你性命。”
说着,冷云舟一步一步往后,不多会儿便出了斗兽场。
远瞧牛角门虚掩,冷云舟不禁加快脚步。
耳畔山风呼啸不绝,吹得火红霓裳胡乱飞舞,发丝也不甘示弱。
突然,围观之人散开,远有一支利箭驾风而来,纵然冷云舟反应迅速,也没能完全避开。
丘秋趁机出手,速将冷云舟摁扣于前。
“当家的,如何处置?!”丘秋问话。
冷云舟不甘抬头,但见砖墙上那对牛角之间立有一抹邪肆而又艳丽的紫,她执箭搭弓,青丝缭绕如妖,戾色狠绝如魔。
两人遥相对视,画面竟有些似曾相识。
“容寨主这是做什么?”冷云舟问。
容月怒答:“取你狗命!!”
冷云舟不解:“莫不是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可糖葫芦只提前浸了一夜的甜汤……”
容月闻言更怒了,“戏耍我?!”
冷云舟心平气和:“哪里是戏耍,都说了是心善,容寨主怕不是想出尔反尔?”
容月眉目一凛,面色尽显乖戾,“便是出尔反尔又如何……都起开,姑奶奶亲自送他上路!!”
丘秋不由看向下令之人,“我、也走??”
容月脸色黑沉如水,“走!!”
如此,偌大的旷地之️上便只余冷云舟一人。
容月一脚踩着牛角弯,箭矢慢慢瞄准冷云舟。
“云淮,寨门就在眼前了,想要出去得先陪我玩个游戏……赢了,生门;输了,死门……你、可愿??”
冷云舟闻言绑紧发带,眸子里全然看不出惧意,“什么游戏?”
容月不住欣赏他的淡定,“你跑、我追,若能躲过,便算你赢了。”
“好啊……”
“那、我开始了喲……”
话落,箭矢离弦破风,冷云舟拔腿就跑。
容月一连射了三箭,三支箭矢便都染了血。
冷云舟回头,又三支利箭先后破空袭来。
第一支射在腿上,冷云舟当即来了个扑摔,他不敢耽搁,迅速爬起来取箭止血,随后,第二支箭穿透肩胛骨钉在地上,他动荡不得,只能静心等着第三支利箭松弦。
“容月,今日我若不死,他日你必遭殃!如我是你,绝不会手下留情!”
容月邪肆,冷云舟疯狂,一时间,两人竟破天荒地重合,任凭星火砰然相撞。
“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云淮,我要你…求生无门、求死无路…这、便是犯我月照山的下场!”
说着,容月漫不经心瞄定他猩红的眼睛,箭矢嗖的一声脱离弓弩。
冷云舟动弹不得,他认命,却不喜如此狼狈不堪,可又别无他法,索性闭目不看。
夭寿!
天知道洛玄雅破门闯入时是怎样的胆颤心惊!!
“……云舟!”
洛玄雅飞身贴近,银川、玄宿和夏莲从旁牵制住阻拦之人,慕朝歌也紧随其后。
容月霎时脸色剧变,她就那么站着,一箭接着一箭射朝冷云舟命门。
洛玄雅在前左劈右挡,直至慕思年前来接替。
洛玄雅转身,冷云舟怔怔看着她惊慌发白的面颊和微微颤抖的弓弩,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阿姐。”
洛玄雅蹲下身来,颤抖的手缓缓扶住钉入他肩胛骨的利箭,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忍着。”说话的同时,她掰断箭羽,后俯下身子紧抱住他,“一人独闯狼窝,这般能耐,查到什么了?”
冷云舟颇有些受宠若惊,“毒人在……呃……疼……”
原是洛玄雅趁其注意力分散猛地将人托起。
“该!”洛玄雅嘴上虽不饶他,却还是老老实实替他止血上药。
冷云舟疼得冷汗涔涔,“阿姐,毒人在斗兽场,我看见了的……”
洛玄雅搀起他,“能走吗?”
知她生气,冷云舟便也收敛许多,“…能。”
洛玄雅无奈撇了一眼他站立不稳的腿脚,二话不说便拉着冷云舟的手圈住脖颈,然后,她就这么将人背了起来,冷云舟甚至来不及反应。
“阿姐,我、我可以自己走……”
洛玄雅不想搭理他,只一个劲儿地背着人往外走,玄宿见状忙赶到她身边相护。
“阿姐,要不……我来……?”
洛玄雅好面儿,便嘴硬强撑,“不必……”
元安早早备了车马,洛玄雅一步一步将人背出,“送你们公子回去医治……”
“……是。”/“阿姐……”
洛玄雅转身走了,独留玄宿看顾他。
“我回去之前,你最好乖乖听话……”
“阿……”
冷云舟再想说什么,便见玄宿冲他摇了摇头,“云舟,你这次未免太过任性,如今阿姐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同她解释吧……”
冷云舟远看着她的背影,声音突然有些落寞。
“我只是不想太过无用……总瞧着你们陪她出生入死,我也会羡慕、嫉妒……”
“既是这样,你该早些同阿姐说,便也不会遭罪至此……”
“阿宿……”
“嗯?”
“我是不是比你高出许多了?”
玄宿猝不及防,沉默片刻后问:“你想说什么?!”
冷云舟似乎当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我想说、方才阿姐背我会不会很重?”
玄宿无语,想刀人的眼神突然就有些藏不住,“阿姐没说,你当不重便是……”
元安搀扶冷云舟上车,疼痛使他闭了嘴。
玄宿也转身上马,独留个后脑勺给他。
彼时,洛玄雅正和容月打得不可开交。
“你是何人?!”容月问。
洛玄雅招招不留情面,逼得容月节节败退。
“要你命的人!!”
洛玄雅心火烧得正旺,宣泄起来便也狠绝,是以,负伤在前的容月率先败下阵来,只人输了,志气却不输。
“云淮是你的情郎??”
容月表情玩味儿,洛玄雅怒意暴涨,剑尖嵌入皮肉。
“污言秽语!”
容月眉头轻蹙,仍旧不肯罢休,“既不是情郎……我便告诉你一桩好事……”
洛玄雅厌声怒斥:“……闭嘴!”
容月不管不顾:“昨夜我已同他颠鸾倒凤,照理算是他的女人,你杀我他会伤心的……”
洛玄雅忍无可忍:“胡说八道、不知廉耻!”
刀剑无眼,开刃便是个死,容月不怕,但她有软肋,足以驱她为奴。
“姑姑……”
慕朝歌牵着面色潮红的小容朔,手中长枪滴答滴答淌着血,“容寨主,好好唠唠吧……”
容月被迫妥协:“挟稚子相要,你们何其卑鄙……”
洛玄雅收剑回鞘,其余人等也相继停了拼杀。
“容寨主,说说吧,你受何人驱策?”
洛玄雅开口问话,容月不得不答。
“龙骨山……”
“没了?”
“我只知道这些……阿朔无辜,还请高抬贵手……”
“今日之事你为何突然变卦?!”
“云淮给阿朔下毒,我答应放他走换取解药,不想黑衣使突然到访,他给阿朔喂了‘百毒不侵’,我气怒之下杀了黑衣使,可阿朔却也因此受控,我杀他难道不应该吗?!”
“稚子无辜,他并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呵,你亦如此,何以替他辩?!”
“我是我,他是他,我说他不会,他便不会!”
“你对他了解多少?坚信不疑就不怕真心错付?”
“挑拨无用,若想容朔安然,便将黑衣使交出……”
“好吧,焦佑,将人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