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下得山宫来,洛玄雅就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发呆出神,直到解封山门的新令下来,她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是日,晌午过后。
山君下令传召五方堂主议事。
明堂之内,山君稳于高座,五方堂主依序席列两旁,南橘、北枳倒罢茶水,后规规矩矩立于阶台两侧,蒙喜和拾觞乃是山君亲侍,故侍奉于山君左右。
今日里,东方既白着一袭素色青衣,眉眼神色看起来稍显淡漠。
彼时,他正襟危坐,眸光坚定肃然开口:
“寒冬沉寂,春生万象。而今,山门解封,一切从新,诸位任重道远。江湖泛泛,迭代换新,我阴山封禁多年,今得重见天光,着出山入世,尔等可是准备好了?”
五方堂主听罢,俱恭声齐应:“山君令下,吾等万死不辞!”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浅抿了一口茶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正好,我这儿刚递来一则新讯,你们都听听……清水镇‘财富来’孙墨送十万黄金贺山门解封,清水镇‘思危苑’常德送十万黄金贺山门解封,清水镇‘红袖坊’李红送十万黄金贺山门解封……都挺勤快啊……这解封令下达还不到半日功夫呢……地雁,你怎么看?”
“回山君话,地雁以为,山门解禁,该当贺喜,虽略显奢侈,倒也可见其用心。”
“用心?雁堂主可知他们的贺礼从何而来?”
“自是凭本事得来。”
“凭本事?是欺压无辜民众的本事?还是勾结贪官搜刮民脂民膏的本事?!”
“山君,这……”
“你不知,我说给你听……孙墨聚赌,常德和李红联手下套,一是逼良为娼,二是买卖人口,三是杀人害命……地雁,你金堂的人本事大得很呐?”
“山君息怒,地雁这就下山去清理门户,定还受害之人以公道。”
“山门封禁多年,养出几只‘血蝇’也实属正常,除去便是了。清水镇临阴山之南,乃是我山门之要地,万不可有失。”
“山君放心,若他们真有胆子做出背主之事,地雁绝不会姑息。”
“切莫殃及无辜百姓。”
“地雁谨记。”
……
“烛照。”
“属下在。”
“你走一趟雾城,清查昔日旧部及联络点,务必将那些个不长眼的蛇虫鼠蚁处理干净…若是生出腐肉,也一并剜了…雾城临阴山之北,乃我山门之天然屏障,切不可掉以轻心。”
“遵令!”
……
“屠鲲。”
“听山君吩咐。”
“查悉江湖动向,尤其是蛇山派,事情不论大小巨细。你亲自去盯!”
“是!”
……
“万玉沙。”
“听山君吩咐。”
“万意南即将闭关,你要尽快熟悉青堂的一应事物;另外,下月初一之前,将山宫近五年的脉案卷宗整理呈报于我,不容有怠。”
“是。”
……
“……洛玄雅。”
“听山君吩咐。”
“玄堂几经易主,山下暗桩恐生变数,你亲自前往查探,把该处理的人处理了,自古江湖黑吃黑的戏码数不胜数,暗网之事干系重大,一个节点都不能出错。”
“是。”
“若无异议,就各自做事去吧……洛堂主稍留片刻,本君有事问你。”
“遵令!”
“是。”
……
待等四人尽数退出卧鹿殿,山君屏退了左右。
东方既白看朝洛玄雅,故意道:“这回你倒听话了?”
洛玄雅颔首看着鞋面,淡然开口:“山君有令,玄雅莫敢不从……不知山君独留玄雅问话,是为何事?”
“抬头,瞧瞧这块璞玉的质地如何?”
洛玄雅快速瞥了一眼,继又低下头去。
“此玉质地……细腻柔滑,纯净透澈,温润而不失内敛……极衬山君。”
东方既白闻言轻嗤出声,复又将手中白玉提溜起来细细观看。
山君憋着乐,继续打趣她:“这才几日光景啊,你竟也学会这般话术了?”
洛玄雅随口应付:“山君之姿,浑然天成,佩之此玉,实是相得益彰,更添清丽。”
“当真?”
“玄雅……不敢诨说……”
“咳……本君给你看此玉,并非是想听你美言赞我……”
洛玄雅不曾抬头,故不知山君此刻耳廓飞红,嘴角也隐有笑意。
东方既白明显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我有两件事,想让你去做。”
“玄雅听凭山君吩咐。”
“第一件事,玄堂堂主更换频繁,山下恐怕早有异动,除暗桩之外,各个分舵保不齐心思各异,你亲自去,三年为期,给我一张完整的暗网。”
“遵令。”
“第二件事,也是你此行最为重要之事……”
“山君只管吩咐。”
“兹事体大,万不可泄露半分。”
“何事如此严峻?”
“阴山丢了一件东西,你要把它找回来。”
“什么东西?”
“阴阳鱼。”
“是何模样?”
“拳头大小的圆球,黑白两色,一阴一阳。”
“可有大致方向?”
“我只知……阴阳鱼的遗失极有可能和叛徒冷威有关……”
“冷威?”
“嗯……‘阴阳鱼’乃是我阴山派鼻祖东方鹄和蛇山派开山人漆莽所造,初衷是为守护二人所创的绝世武功‘阴阳诀’。然,天行有常,世事无常,原本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到了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漆莽娶妻,背弃二人之约,后‘阴阳鱼’归落于阴山派鼻祖东方鹄之手。
许多年以后,漆莽与鼻祖相继离世,蛇山派掌教便挑起了‘秘籍’争夺之战。
也是自那时开始,两派的纷争便一直没有间断,直到祖父接替君位,他不顾前山君的临终嘱托,对蛇山派口中的‘秘籍’也动了私心,于是,他找来许多能工巧匠,只不过终其一生也未寻得开锁之法。
之后,父亲任位山君,期间‘阴阳鱼’不慎被盗,他一直暗中派人寻找,可直到他离世都没有眉目……我也是一年前才得到‘阴阳鱼’的遗失可能与冷威有关的消息,可惜为时已晚,冷威死了,线索便中断了……”
“你是如何得知‘阴阳鱼’的遗失与冷威有关的?”
“我只能告诉你,消息真实可靠。”
“你既如此笃定,为何一直没有突破?”
“冷威死了,只留下一病弱小儿,老鬼查过他,不想他一无所知……该是冷威把东西藏起来了,他怕惹来杀身之祸,便将与此有关的一切带进了坟墓……”
“这些也不过是推测,老鬼给的消息就一定是真的吗?”
“他忠于神鹿忠于我,消息岂会有假!”
“可他也有贼喊捉贼的嫌疑……”
“他是鬼卫之首,誓死忠于山门,绝不会叛变!”
“你心里如此认定,即便当真是他拿的,也无从查起了……”
“你对老鬼似有敌意?”
“……没有。”
“那你为何认定他有嫌疑?”
“玄雅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
“山君让玄雅暗中调查,不也是对他心存疑虑吗?”
“不是。老鬼要参与戮渊考核,抽不开身,所以我才将此重任交托于你。”
“既是如此,玄雅必会倾尽全力,争取不负山君之托。”
“……我还有话问你。”
“山君且问便是。”
“你可知老鬼与冷威师出同门?”
“知道。”
“鹿台武竞,老鬼与你交手,他说,你的武功路数颇有几分同似冷威,不知是何缘故?”
“你们怀疑我?”
“你说就事论事,却对冷威避而不谈,每每言及老鬼,你倒是言之凿凿……”
“你既已先入为主,又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我想听你说实话!”
“我与冷威素不相识,这便是实话。”
“你既说了,我便信你。”
“老鬼说的话你信,我说的话你也信,山君自己的判断呢?”
“我相信老鬼,也相信你,所以,必是叛徒冷威盗走了‘阴阳鱼’并将之藏匿。”
“你如此断定是他,莫非已有确凿证据?”
“我查阅山宫史籍,得知当年祖父本欲将山君之位传予东方旭,不想父亲忤逆,与祖父大闹了一场,事后,父亲虽然得偿所愿,但也自此兄弟阋墙……你当知道,冷威的主子是东方旭,韩宾则跟了我父亲……”
“这能说明什么?”
“冷威既是东方旭的心腹,又是林钊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弟子,是故,阴阳鱼的遗失,哪怕不是他所为,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偏见!”
“我偏见?洛玄雅,你句句不提冷威,却一直在替他辩解,你还说不认识他?!”
”争辩无用,你只说,阴阳鱼是何时遗失的?”
“具体时间不知。”
“‘不知’是何意?”
“有人打造了假的阴阳鱼,继而换走了真的阴阳鱼。”
“看守之人是谁?”
“……老鬼。”
“是谁发现阴阳鱼遗失的?如何发现的?”
“父亲发现的,继祖父之后,父亲对‘阴阳诀’的执念近乎痴狂,每隔上三五日便要拿着钥匙去试锁……父亲性子急躁,打不开锁便要发上一通脾气,日积月累,阴阳鱼便增添了几道浅显的划痕,祀日前夕,父亲照常去密阁,直到阴阳鱼打开他才发现上面没有划痕,这才知晓阴阳鱼被人偷换了。”
“既是老鬼看守,他监守自盗也不无可能?先山君就不曾怀疑过他?”
“阴阳鱼被盗距父亲上一次所见仅有七日之隔,在此期间,老鬼离开父亲身边均不超过一个时辰,而密阁的钥匙父亲又时刻带在身上,且不说老鬼忠心耿耿,他都不知道‘阴阳鱼’所藏着的秘密,又怎会有偷盗的可能?!”
“老鬼本事通天,他不知晓‘阴阳鱼’所藏的秘密,他没有盗取‘阴阳鱼’的可能,难道冷威会知晓?难道他就有盗取的可能?”
“若是东方旭早就告知于他了呢?”
“便是先山君都不曾把‘阴阳鱼’的秘密告诉给韩宾,东方旭又如何会说?”
“你和父亲想法一致,所以才迟迟找不到东西,父亲一心调查东方旭,却不知东方旭已将东西转移,若非他心慈手软,岂会让线索随着东方旭身死而生生断了……”
“老鬼究竟查到了什么?”
“他既说与冷威有关,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你这是、试探我?”
“是,也不全是,我与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你牵扯其中……”
“山君不必说了,清者自清,我会查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盗贼。”
“玄雅,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可老鬼他未必信你,所以,赶在老鬼出手之前,你必须自证清白。”
“我本就清白,何须自证?”
“玄雅,你且听着,老鬼他洞察秋毫,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残忍狠辣,我不知你如何会与冷威扯上关系,可如今老鬼已经盯上你了,你若不能自证,他必不会放过你。”
“多谢山君提醒……”
“你可还有想问的?”
“没有。”
“玄雅,你莫同我置气,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山君言重了,玄雅不敢。”
“那你就仔细捋捋我说的话,我总不会害你!”
“我不明白,东方旭知晓的秘密,就一定会告诉给冷威吗?冷威若与别人相识,就一定会把秘密告诉给相识之人吗?而今死无对证,自是他怎么说都行了?山君方才与玄雅所说,都是仅凭猜测论断,若山君纵他如此行事,就不怕错杀冤杀?”
“正因如此,你我才会有今日的密谈呐。”
“……山君可还有话交代?若是没有,玄雅便先告辞了。”
“玄雅,父君临终前特将此间密事告知于我,又蓄意拿‘阴阳鱼’遗失之事来试探五方堂主,实是为了防止山门动荡,之所以下封山禁令,是为纠察内鬼,也为封锁与‘阴阳鱼’有关的一切消息……而今,时隔经年,我们长大了,山门稳定了,内鬼也除了,只‘阴阳鱼’还不知所踪,你该是明白我的担忧和思虑……玄雅,你莫怪我,好不好?”
“山君的意思是……眼下,五方堂主也都知晓‘阴阳鱼’所藏的秘密了?”
“若非父君以此为筹码,他们又怎会甘心屈居于区区稚子之下?”
“老鬼到底查到了什么?为何不能告知于我?”
“我只能告诉你,老鬼审过冷威的儿子,他戴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鱼符,定是……”
“单凭这个就断定是冷威所为?!”
“我不知你与冷威有何渊源,每每谈及到他,你俱是如此冲动,倘若此刻与你说话的人是老鬼,你可有想过会是什么下场?”
“……”
“玄雅,于我而言,凡与‘阴阳鱼’相关之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这是一条无比清晰的线索,联系起来也都说得通……”
“老鬼几时审的冷威之子,封山禁令才刚解除不到半日,他动作如此之快?!山君,你还有事瞒我。”
“一月前,山下传来信报,老鬼亲自去了一趟。”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会告诉我?”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就亲自问我,我于神鹿跟前起誓,绝不会欺你骗你。”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撇开冷威的儿子,叛徒也有招认,‘阴阳鱼’确为冷威所藏。”
“一个稚子能知道什么?再者,叛徒之所以招认也有可能是为了免受刑罚……”
“这个你不必管,你现在要做的仅是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然后暗寻‘阴阳鱼’的下落。”
“……”
“玄雅,你且听着,我之所以让你亲自去查,实是想你先老鬼一步自冷威的遗孤身上找出关于‘阴阳鱼’的线索,这样你才能自保,你可能明白?”
“……明白。”
“那遗孤颇有几分聪颖,你要留心。”
“能从老鬼手里逃脱,怕是不止几分吧?”
“你心思简单,定要小心谨慎。”
“……嗯。”
“这些年来,老鬼一直在追查‘阴阳鱼’的下落,今逢戮渊考校才得止歇片刻,玄雅,你只有三个月,你当知道事情的轻重?!”
“……知道。”
“知道就好……玄雅,等你回来,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关乎我们……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嗯。”
“我等你……”
“山君可还有其他吩咐?”
“除却关乎你性命之事,其他都是小事,玄雅,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山君放心,玄雅去了。”
“……去吧。”
……
密谈结束。
洛玄雅下得山宫,囫囵想了大半日,又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半宿,不想仍是思绪纷乱。
天亮之初,万玉沙找上门来,见她满腹心事,便故意打趣:
“玄堂堂主,好生气派啊……啧啧,真是羡慕……”
洛玄雅随手将果盘里的脆梨抛掷予她。
“青堂有过之而无不及,少说些废话,又有什么事?”
“啧,咱们这才多少时日未见呐,你怎么就能同我如此生分呢?”
“不说就快些回去,我午后便要离山,没空听你感慨牢骚。”
“无情的家伙,当真是半点儿乐趣也无。”
“冬青,送客……”
“诶诶诶,洛玄雅,你可别不识好歹啊……我这次来,可是给你送宝贝的……”
“送什么宝贝?”
“喏……”
“这是?”
“这个呢……是我师父闭关之前特地留给我的……你别看它只是一枚小小的玉坠啊,它的来头可大着呢。”
“有多大?”
“这玉坠乃是药虫谷谷主上官竺亲赠,只要拿着它,便可换取上官竺的一个承诺……我深知江湖险恶,所以,作为你的老友,我特将此物转赠于你,不要太感动喔,只希望它在关键时刻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依你的行事,想必还有前缀?”
“知我者,莫若洛姐姐也。”
“说吧,何事?”
“认我阿宿当义弟。”
“你俩都什么毛病?”
“谁让你当初救了他呢……”
“我救他还救错了?”
“你没听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报恩就非得给我当义弟?”
“难道你想让他以身相许?!”
“许你个头!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凑热闹?!”
“我、我自然是……喜、喜欢他啦……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呜呜呜……人家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他却是个半大少年郎,当真是天不遂人愿呐……嘤嘤嘤……”
“你、当真不知羞……”
“食色性也,这也要羞?”
“这个不行,换一个。”
“他喊你一声‘阿姐’你又不能掉块肉,哎呀,你就答应了吧,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孩子,你总不能让我丢面吧?”
“你还知道他是个孩子?!”
“那有什么办法嘛,就是合了眼缘,就是栽了,就是无可救药了,你看着办吧。”
“无赖行径……”
“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万玉沙,我想我说过不止一次,我已经有阿弟了……”
“哎哟,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啊……你那位云舟阿弟、就当他是你亲弟弟好了呀……你认我们阿宿当义弟,哪里就委屈他了呢?”
“……不行。”
“洛玄雅,你自己说……绝命谷、我救你命的时候,你同我说过什么话?”
“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你应是不应吧?”
“万玉沙,你知道……我此生合该了无牵挂的,你又何必叫他掺和进来?”
“他乐意,我有什么办法……”
“我话已至此,你若执意,便如你所愿。”
“誒,我说你这般不情不愿的样子还真是欠揍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切!”
“东西拿来。”
“什么?”
“玉坠。”
“洛玄雅,你别太过分啊,我们阿宿喊你一声‘阿姐’就值这个?”
“到底给不给?”
“给你也行……再应我一件事儿呗……”
“你这是、得寸进尺?”
“这哪里能算得寸进尺啊,也就是我们家阿宿傻了吧唧非要喊你当阿姐……怎么?捧高你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么?”
“有事说事,不说就滚!”
“今天说的事,你别让他知道。”
“……嗯。”
“这次下山,你得带他一起去。”
“……嗯。”
“这就答应了?”
“那我到底答不答应?”
“咳咳……那什么……自然是要答应的了,我就、突然有点儿受宠若惊嘛……谢啦……”
“我有条件。”
“帮我照顾好阿宿,什么条件我都应。”
“我离山期间,帮忙照看玄堂。”
“没问题。”
“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当然,给。”
这边说着话,万玉沙当即随手一抛,一枚血红色且印有“竺”字的玉坠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对面之人的手上。
东西到手,洛玄雅当即赶人。
“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别杵这儿碍眼。”
“嘿,我说你……”
“我怎么?”
“没,没怎么。”
“有什么话赶紧说完,我还有事,没功夫同你瞎扯。”
“没有啦,说完啦。”
“那就、慢走不送。”
“好的呢,洛姐姐……”
……
眼看万玉沙哼唱着小调逐渐走远,洛玄雅才摩挲着瞧了一眼血色玉坠。
不多时,她也转身出了玄堂。
眼下,一切准备就绪。
冬青留守玄堂。
夏莲点罢人数。
洛玄雅一声令下,此行一十八人便随之下了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