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案子我必须查,也一定会查。”
严良转头看向任玥婷,漆黑的瞳孔宛如深渊。
衣服里的手机响起,任玥婷立刻接了起来。而等她接完之后,严良已经没了踪影。
第二天很快到来,庭审前,法院开了两次模拟庭。
期间任玥婷一直在试图提出质疑,却都因证据不足而被反驳,以至于到了最后差点不让她出庭。
开庭后,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法官询问被告是否有什么要申辩时,法庭上倏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被告这个犯罪嫌疑人当众承认自己的杀人行经,他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坐在原处没有反应。
法官重重的敲了一下法槌,“被告,对于人民法院对你的起诉,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被告席上,江阳终于有了反应。
他理了理衣服后起身,目光直直的落到不远处的任玥婷身上,轻声道:“我没有杀人。”
一句话,成功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任玥婷更是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咚”的几声重击,主审判官高声喝止:“肃静!”
燥乱持续几分钟久久不能平息,就在审判官商量着要不要暂时休庭时,犯罪嫌疑人再次开了口。
“我没有杀人,被害人被害当晚,我原本不在家里。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像是被人打劫了。”
他眼神晦暗不明,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
“我去翻自己藏钱的柜子,却发现了几把不同类型的刀,还有一个带血麻袋。”
说道这里,他静默片刻,之后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
“我把刀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打开麻袋一看,发现是一具已经断成几块的女人的尸体。我想报警,却又害怕被警查再次认定是过失,所以就想着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在那之前,我的确是买了一套刀具。”江阳微微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但那套刀具不过是我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二手货,磨完之后就送了人。”
任玥婷几乎怔在原地,在他一条一条清晰的解释中感到一阵寒意。那些原本起决定性的证据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惊天的案件就被他轻飘飘的否认。
一场原本已成定局的审判发生逆转,所有矛头都指部门办事不利,没有查明所有真相就盲目定罪。不论是对于受害者亲属,还是对于关注这件事的广大群众来说,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和敷衍。
结束后,各大电视台都争相报道这件事,上级更是怒斥下城区这边的人员,并要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满意答复。
一晃到了晚上,警局里忙得不可开交,正手忙脚乱的任玥婷再次迎来了办案一把手严良。
“这是忙着呢?”
他扫了一眼忙着查资料、对文件的各个警员,最后看向任玥婷,“聊聊?”
其他人顿时都停下手,眼神在任玥婷跟严良之间来回转,似乎想用肉眼看出这两人什么时候建立了怎样的关系。
任玥婷黑着脸训斥几句,拽着严良走出了办公室。
却不等她说话,严良先开口道:“副局说让我来协助你。”
“还有,我找到了江阳送刀的那个人。”
任玥婷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严良会从这个角度切入,同样也为副局让他协助自己调查而震惊。
不过片刻后,她跟局里请示之后果断跟着严良去找了收江阳刀的人。
开门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但正式考究。
“两位是?”
严良盯着看了他半晌,而后才慢悠悠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严良,下城区公安局的,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一旁的任玥婷连忙拿出证件晃了晃,避免严良这副欠打的样子会引人不快。
面前的人名叫张超,原江华大学政法系教授。经调查发现,他是江阳出狱后唯一走的比较近的人。
进门后,严良没有理会邀请他坐下的张超,反而是肆无忌惮的绕着客厅转了一圈。
视线落到墙上的一张跟学生的合照上,他停顿半秒说道:“看来张先生做老师的时候跟学生关系不错啊,不然照片也不会留到现在。”
张超笑着推了推眼镜,“还好,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也都没什么联系了。”
严良点头,继而转头看向他,“能把江阳送你的刀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张超态度温和,丝毫不介意他的直来直去。他进到厨房,很快拿着一个刀包出来,摊开在桌上。
任玥婷之前见过杀死受害人的凶器,现在看到这一模一样但明显陈旧一点的刀具,一时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江阳真的不是杀人凶手,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认罪?这些恰好凑到一起的证据,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不等她想出眉目,就听严良问道:“听说你跟江阳一直走的比较近,那这次他入狱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超顿了顿,叹气道:“我觉得他秉性不坏,之前入狱不也是因为过失杀人吗?”
“不过这次的事情,他肯定也有一定的责任。发现尸体后,本来就应该第一时间报警。”
严良嗯了一声,“他一个政法系研究生,竟然不知道第一时间应该报警。”
任玥婷也觉察到了不对,但还是插嘴道:“可江阳也说了,他之前就因过失杀人入狱,一下子看到尸体,第一反应是藏起来也情有可原。”
严良没说话,只是起身对着张超道:“今天就先了解到这儿吧,有什么想起来的麻烦你及时联系我们。”
“一定,一定。”
张超应了两声,起身送严良二人离开。
然而刚到门口,严良突然又问道:“对了,你知道之前有人匿名举报过江阳吗?”
他只是微微偏头,却把张超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只听张超淡然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举报他什么?”
“没什么,就是寻常的举报信。”
任玥婷连忙插了一句,而后推着严良出了门。
“严队,这种事你怎么能随便跟别人说呢?既然都说了是匿名,那就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懂不懂?”
严良睨了她一眼,满脸嫌弃。
“要不是那封匿名信,你会那么果断的抓了江阳?”
任玥婷倏然一愣,猛地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