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十年前的事情我还是个孩子呢不甚了解。连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煦并不记得自己曾处罚过连央一类，只觉得甚是奇怪。
“你是……十年前朝中内乱……你家夫人是楚氏一族……？”
虞清远忽而想起了什么，十年前楚氏一族判乱，群起而攻，平息判乱后楚氏一族息数被判处死刑，连央因祖上荫德庇佑，免除刑法。这么说下来他定然因此对王上怀恨在心，是以蓄谋已久发动判乱……
这么说一切都说通了，连央已然孑然一身，只剩下蛮腔的悲恨，虞氏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让连央为自己所用。成为叛军的先锋军，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的事情都将推到连央身上，自己则择的个干干净净，全然置身事外。
“对，我夫人乃是楚氏的表亲，因楚氏叛乱，你们便是不分青红皂白，害死我妻子，连年幼的孩儿也未能幸免。当初我本想一头撞死，也随我那妻儿而去。但有人跟我说只要我留有一口气就一定有报仇的机会，如今为虽大仇未报，但好歹也重创了王城，此刻我的妻儿泉下有知也应合眼——”
本跪在地上的连央不知何故袭上看守的士兵们，士兵出手阻止他。
“不好，拦住他。”齐煦像是想到什么大呵一声。
然而话音刚落，就看到连央已经撞上了刀尖。
“夫人，如今我终可以去寻你们了——”刀刃贯穿他的身体，口中溢出鲜血，像是盛开的红莲。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至死也不愿说出幕后黑手？难道于自己性命而言，那幕后凶手竟能如此了蛊惑了他的心。
这么想起来，齐煦不觉身上起了一阵冷意，究竟是怎样的幕后人手段如此的厉害。
——
“好孩子可吓死哀家了，怎么样？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胆叛徒没伤到你吧？”虞氏上前拥住齐煦，一面露出关心至极的神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齐煦始终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士兵们森林立，将凤鸣宫层层包围着。
“煦儿你这是何意？不是叛军已经扫除了吗？怎么得将哀家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呢？”虞氏一副极为吃惊的模样，依旧像往日般慈母之状。
齐煦冷眸扫了她一眼。“太后你可是知连央已当场自缢？”
“那等乱臣贼子，死有余辜，我看就是灭他九族也不为过，死了就是死了王上为何特意提及呢？”
今日的齐煦太过奇怪，不，应该说自从兰陵这一路回的齐煦仿佛是变了许多，以往是他见到自己总是恨不得将一股脑的话都说给自己听。
现在的齐煦却是说话一知半解，话中有话的样子——
他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呵呵，太后果是当机立断，如今竟能替本王发布命令了，那连央为你所用，蛊惑其心智，以至于他宁愿自缢也不愿交代出你为幕后指使之人。太后啊太后，本王自问继位十年间对你百般敬重，将你当做亲祖母般看待，可是如今你为何不念旧情，竟起谋逆之心？难道孙子儿与你而言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齐煦终是按捺不住说出心中之话，起先他也不相信虞氏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害自己，但那连央曾在自己几乎虏获他之时摇旗呐喊着虞氏的名号，虽是已经自缢而死，却也说出了实情。
“好孩子，你究竟是在说什么话啊？定是受到奸人的挑唆？祖母如此的疼惜你怎会算计你呢？”虞氏抹着帕子，伤心道。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想来齐煦也奈何不了你。
“你……事到如今件件事都指向你，还要狡辩些什么？”齐煦实不愿看到女人抽泣，更何况是亲手养育自己成人的祖母，自己少年丧母，便是虞氏陪伴自己长大成人，如今看着虞氏哭的梨花带雨，他心中难免于不忍。
“孩子，哀家膝盖下无子，早就将你视做亲生孙儿，你为何会说出这般言论呢？若你不信，哀家对天起誓，若是敢欺瞒王上半句，就叫哀家不得好死！”虞氏知道齐煦向来心肠软，虽对自己起疑，但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承认，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果不其然，齐煦立马缓和了语调。
“太后不必发此毒誓，本王也并非要逼迫太后——”他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虞氏哭的撕心裂肺，他于心难忍。
“哈哈，太后好一番母子情深，当年我亦是为太后的假面所骗，直到最后才看清太后你的真正面目。只是煦儿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身边有我们这些人守护，此次必不叫你得逞。”
大殿内忽而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一身白衣雪绸的燕云逸，从帷幕中现出身来。
虞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人看着好生的眼熟，这声音……这身段……都似曾相识……
“你是……”
“虞夫人别来无恙啊，一别十年不知你还记得燕某人不……”燕云逸在虞氏的惊愕中，摘下半面金色的面具。
露出一张精致至极的面孔，眉锋凌厉，玉雪雕琢，十年的光阴，竟丝毫未有任何衰老的痕迹。
“鬼……鬼……”虞氏吓的险些倒地，好在侍女眼明手快搀扶着她，才没有令其出丑。
“哦不对，现如今应尊称您为太后娘娘了吧？我们临照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只是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从始至终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心中就没愧吗？”燕云逸嘴角含笑，明明是极简的一句话，但在虞氏听来无疑却是一只冷箭，扎在她紧绷的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