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朝丞相是刑部出身,科举虽中了进士,但出生贫寒,在官场中多受排挤。可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做个纯臣,总有伯乐可以相中他这千里马。
在刑部,他一呆就是五年。
一次国宴上,苏氏被几个纨绔子弟非礼。朝丞相奋然挺身而出,以律法喝退那几个胡作非为的好色之徒。
也正是这一次英雄救美,让苏氏看上了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回到府中之后,她便恳求爹将她许配给这个刑部少年郎,软磨硬泡,甚至以死相逼才得了这门亲事的许可。
朝丞相得知被贵府千金青睐,心中并无太大波澜,他在刑部中郁郁不得志,多年也见惯了这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尔虞我诈。深知没有一点门没依靠,想要飞黄腾达难如登天。
对一个大家千金的芳心暗许,他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除了苏氏之外,他还有了一个陪嫁丫头月氏,一妻一妾坐享齐人之福。
而就在苏氏嫁入他朝家第二年,朝丞相便得了升迁的指令一跃成为刑部尚书,官居二品。在这三年之间,他屡立奇功,所有的功劳也都无人敢染指半分。
某年朝丞相破获了封底亲王的一桩谋逆大案,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免了一场血光之灾。帝王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反贼,龙颜大悦,深感他的忠直大义,特封他为当朝丞相。
这丞相的位置一坐便坐了十几年,至今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帝王甚至还有意将朝丞相的女儿许给自己最器重的皇子。
朝玉霞在宫中生出那等丑闻,但丞相府还有一个嫡女,这对帝王来说无伤大雅。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
对于丞相府来说出了这等丑事,本就要遮遮掩掩,等风头过去之后,或许还有的回旋余地。然而苏氏来内阁这么一闹,不但将丑事公然翻出,还指责当朝丞相是个吃软饭的。
这一语无异于平地惊雷。
朝丞相看见门窗上略微倒映着几个人影,都说隔墙有耳,这等热闹怎会不吸引人来偷听。都是朝中同僚,他也不好出去驱逐,而且这一驱逐就更显得他吃软饭,心虚不敢见人。
他沉吟片刻重重叹息:“夫人看来真是因为玉霞之事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
朝卿歌忽然之间觉得,她这个便宜老爹也不如想象中的耿直憨厚。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看来玉霞之事你们娘无法承受,开始有些失心疯了。”朝丞相嗓音里出现了一丝气音,恍若一个人即将要崩溃。
朝雪鸢上前一步搀扶住娘:“爹,无论娘承不承受得住,那优伶终究是欺负了大姐姐。难道你要放任这个恶人逍遥而去,让外人随意嘲笑我们丞相府吗?”
她故意站在自己娘这边,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故意提起那优伶,娘便不会停止生事。大姐姐清白已失,只要娘再受爹厌弃,对她更有利!
作为辅中唯一的嫡女,无论爹想不想利用她来联姻,她都会得到最好的!
“对那个优伶就是欺负了我们家玉霞,怎么能让他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这么安然无恙的离去。!”苏氏狂叫起来。
她不能承认自己在牢狱里对优伶滥用私刑,也不想放弃对他的穷追猛打。只要在这内阁里她不断向朝丞相施压,就不信他能当着同僚的面咽下这口恶气。
“本朝自有律法,上天自有公道。夫人在此歇斯底里,难道是觉得本朝律法不公,老天无眼吗?”朝丞相冷冷回应一句。
苏氏顿时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只要她敢应一句,那就是质疑王朝律法,是杀头大罪。如果敢质疑上天不公,那就是对鬼神不敬,总有一日要遭天谴。
这一句问话就如一柄看不见的刀锋,狠狠插入了苏氏的咽喉,让她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喉头颤动,发出咯咯的声音。
朝卿歌看了这一场精彩的好戏,如果不是有人在这儿,她老早就将双手拍烂给他们鼓掌了。
原来这一家子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难怪自己这身子的原主会单纯善良到被逼死,而她被逼死后,这个丞相还毫不知情,他所遭遇的设计陷害。
这个人前大仁大义的丞相,根本不在乎一个庶女的生死存亡,只要两个嫡女在,她永远都不在乎那最卑微的人。
在他眼里,只有利用和能利用。
朝玉霞对他已毫无用处,他若让那优伶死在牢里,便给了人一个说他滥用私刑,暗下杀手的理由,所以他才会任由那优伶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