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在她刚摸出匕首的一瞬间，一盏灯也亮了起来。“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卧室内亮如白昼，苏宛总算看清了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谁。
菡莨双眼有些无神，被苏宛这一问自己好像都有些懵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睡不着来看看你。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苏宛觉得有些奇怪，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你白天不是来给我确诊过一回吗？说我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体内的毒素也消了。就是还有一些旧伤，休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我白天来找过你啊？我忘了。看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些睡吧。”菡莨说着刚想起身，竟然连自己的手帕搁在苏宛床头前也没有看见。
“姑姑！手帕……”苏宛拿起手帕，叫回她：“姑姑可是有什么心事？”她与菡莨相处如此久了，除了那日与程琊交手、她下跪给自己赔礼道歉外她再也不曾见过菡莨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母亲的死，她不想再去纠结了，可是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一颗钉子，钉在了她们心里，越辗转越疼痛。
也正因为如此，换做平日，菡莨又不想和她提起的事情她也不会干涉去强问，但眼下菡莨的精神状态着实让她担心不已。
菡莨拿回自己的手帕，柔柔一笑，眼里却还是没有什么温度，“没事。你早些睡吧。”
“是因为才前辈的事情？”自古以来，唯有情字最伤人了。
菡莨的嘴唇动了一下，复坐回床沿，苏宛则起身去燃了驱寒香，她看菡莨穿得如此单薄怕她感染风寒。
“我明日要去廿杏林查看一番，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去？”去廿杏林也无非只是想抓条五锦蛇罢了，眼见她下颌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新的人皮也在慢慢长出来了，才云三给她开的旧药只作愈合伤口一用，要彻底使自己的面容恢复完全，还需要五锦蛇一用。
只是江宁战乱，她们两个女子一同前去多有不便。所以之前菡莨更愿意和才云三一起前去，也不想让苏宛遇上一分危险。
苏宛笑得眉眼弯弯的，“哪有什么不愿前去的理由呢？况且你不知道非凡吩咐我在府上好好养伤，我天天就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李府之内，感觉这样会磨掉我的心性的。还不如跟姑姑一起出去走走。”
菡莨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去廿杏林可不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情。好了，快睡吧。”
“嗯！那姑姑，你也好好休息！”苏宛任她揉了揉自己的发顶，看着她的离去。
她满腹心事，却不肯与自己说一份半点。以前的她，也是这样子的么？有什么事情都惯掩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灶间的小厨一大早就在烙饼了，正宗的武大郎烧饼的口味，面皮是自己擀的，松薄有弹性。馅也是自己做的，面皮烙好后，小厨便颇为熟练地往里面加上鸡蛋、土豆、火腿、切成细长条的青菜……顿时香味四溢。
苏宛起了这大早，恰恰又闻到这等香味，顿时觉得人间还是值得的啊。她往厨房里一觅，发现那小厨正是春华。
“春华，你一大早起来忙活什么呢？你还做了烧饼？不是，你怎么亲自下厨啊？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苏宛往里头一瞧，便见了那碟子里摆着正是一张张烧饼，再洒上些葱花，颜色香味等已是一应俱全。
苏宛在吃食上不怎么挑口，但对于美食她还是有种分外的喜爱的。对于面食，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什么甜奶糕、紫薯糕、酱香饼、千层酥饼……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哈喇子要流下来了。
春华少见她这副模样，这会儿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王妃，灶间熏味大，你还是先出去吧。我等一下就可以把这烧饼端出去了，你再等一会。”
“哦。”苏宛乖乖应道，也没有发现自己刚才所问的问题春华并没有回答一事。
饭桌上，菡莨已经候着了，她面前还摆了一碗紫米粥，只是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那粥都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可是她仍在一味用勺子搅动着粥，无半分想要吃的意思。
春华也刚好把烧饼端上来，这才回答了苏宛的问题：“王妃趁热吃吧，凉了可就没有那么好吃了。还有今天可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只是昨晚我瞧见了阁主，问她明日要吃什么，她说今日你会和她一起去江宁，我想着你们去江宁肯定很早就动身，干脆便给王妃做了些烧饼。骑马去江宁也不会硌得胃那么难受。”
苏宛笑嘻嘻的，“用古人的话来说，春华你可以称得上宜室宜家的女子了。”
“好了，王妃你就别和我们贫了，我现在去给你端一碗紫米粥过来。”
苏宛正夹了一张烧饼放在自己的碗里，就见一只手从她这边穿过来自然而然地也从碟子里拿过一张烧饼。
苏宛回头看去，发现拿走烧饼的人正是才云三。少见他能有这么早起床的时候。
才云三把烧饼撕成小块小块来吃，想在菡莨身边坐下。可他刚拉开椅子，菡莨直接把粥往前一推，给他们留下个背影。
“哎，姑姑，你不多吃些啊？”苏宛看着她那碗没有怎么动过的紫米粥，不禁觉得有些惋惜。
才云三的脾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大口大口撕咬着烧饼，那样子就像是饿了好几百年的乞丐终于见到了食物一般，令苏宛都不忍直视下去。
他一边吃着烧饼还一边含糊着说话：“你说她是不是到更年期了？怎么脾气那么大呢？这些天我见着她一次就想找她赔礼道歉一次，她倒好，直接冷着脸走开了！都不理会我为了道歉差点把嘴皮都磨破了！她当年也不是这样一个人啊，怎么现在这性子那么大！”
春华刚好端了一碗紫米粥过来，却看见用膳的人变了，也觉得有些奇怪：“阁主那么快就吃饱了？她的粥好像没有怎么动的样子。”